君楚曦每天朝五晚九的很有規律,在現代的時候,人們還能有個週末和節日假期,適當的讓自己放鬆休息一下,可在這裡,君楚曦就像賣給皇帝家的長工一樣,大部分時間都要在宮裡渡過,每天回來的時候都一臉的疲憊,話也少了!
這天,我起身時照舊沒有看到君楚曦,而我肚子漸漸大了起來,才五個月的身孕,肚子大的像七個月一樣,行動也跟著不方便起來,現在全靠翠兒的貼身照顧,不然就我自己,我就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夫人,今個兒王爺臨出門時,讓翠兒轉告夫人,今晚王爺會晚點回來,讓您不要等了,早些休息!”翠兒一邊幫我穿著衣服,一邊跟我說著君楚曦臨走時的交代!
“嗯,知道了!”我淡淡的應著,這麼長時間了,我還是對這個翠兒沒有什麼好感!
“夫人,熱水準備好了,奴婢伺候您梳洗!”翠兒引著我去洗漱室!
“好!”
洗漱完,翠兒幫我梳了頭髮,然後伺候我用餐!
“孟慶儀今天怎麼還沒來?平時這個時候早來等著蹭飯了!”看了一眼對面的座位,想起平時孟慶儀死皮賴臉的過來蹭飯的樣子,我就很想笑,可今天我都快吃完了,那個傢伙都沒有出現!
“回夫人,許是孟郎中有事耽擱了吧!”
“嗯!”
孟慶儀是跟著王妃她們一起回的京城,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王妃和小世子都被接到了宮中,並沒有回王府來,孟慶儀突然出現在王府,我還詫異了半天呢,向他詢問,他是一問三不知,知道再也問不出什麼,只能作罷!只是心裡到像堵了塊兒石頭似的,難受的喘不上氣來!王妃不回王府,反倒君楚曦天天早出晚歸的往宮裡頭跑,弄得好像我佔了人家的地盤,害得人家夫妻有家不能回!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
“不吃了,沒什麼胃口!”我煩躁的放下筷子,扶著桌子站起身,“你收拾吧!我去書房看會兒書!”
“是,夫人!”翠兒溫順的答了一聲!轉身到衣架上取了大氅披在我身上!
看了一眼翠兒,我攏了攏身上的大氅,獨自出了屋,向書房走去!從回王府開始,我就新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每天都到書房裡默書,我想把我在現代看的武俠小說一部部都默寫下來,然後給唐鵬送去!
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爲前些日子,唐鵬託人送來書信,在信裡說了說這幾年我們酒樓和客棧的經營發展情況,又告訴我,他娶了媳婦,等今年年底,就能有個小傢伙叫我姑姑啦!只是我走的時候留下的書快要講完了,他希望我能再送幾本書過去!
於是我便蒙生了默書的想法,今天寫的是《水滸傳》的第十六篇,書寫的有些慢了,今天準備多寫幾章,反正君楚曦說他晚間會很晚回來,樂得沒人管我,讓我好好工作呢!
推開書房的門,裡面已經放好火盆,屋裡很暖和,我脫掉大氅,將大氅掛在衣架上,然後走向書桌,待我坐好,取出紙筆,開始默書!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已經寫了六頁紙了,寫的手有些酸,等到第六頁最後一個字寫完,我的手指有些抽筋,我皺著眉頭放下毛筆,活動著手指,待舒服了一點,拿起寫好的紙放到一邊,剛把紙放好,眼睛掃到面前的紙上,上面有字,只是這筆記陌生的很,究竟是誰把這有字的紙混到我的空白紙張中的?
我疑惑的拿起那張紙,大致掃了一眼才發現,那是一封信,而且是寫給我的信!我迅速的看了一眼擡頭,“吾兒鬱兒”!然後緊接著看了眼落款,“父坤雨”!看到最後三個字,我緊張的將書信扣到桌上,心跳加速,手指控制不住的顫抖著,我努力平復自己緊張的情緒,強自鎮定的深吸一口氣,慢慢將書信拿起來,忐忑不安的看著上面的內容!
信上的內容到是很簡單,就說我們家被君楚曦逼上絕路,害得我們全家走投無路,大姐,二姐深陷囹圄,三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大哥被君楚曦親手所殺,二哥被迫逃亡烏蘭國,現在父親身上身無分文,走投無路,冒險尋她助他脫險去烏蘭國尋找二哥!然後寫了見面的時間和地址!
膽戰心驚的看完寫封信,我慌張的站起身走到火盆旁,想將它扔進火盆,就當我什麼都沒有看到,手剛伸過去,我就猶豫了,眼睛盯著手裡的信紙,想了片刻,於是將它疊好放入懷中藏好!
坐回書桌旁,腦袋空空如也,眼睛盯著面前空白的紙張發呆!
“鐺鐺鐺!”一陣敲門聲將我驚醒,我回神猛然看向房門!
“夫人,奴才給屋裡添碳火來了!”門口的小淺大聲說著!
“嗯!進來吧!”我忙拿起毛筆,鎮定自若的繼續在紙上默書,好似從未擡眼!
小淺在火盆旁忙活了一陣,便退了出去,看著關上的房門,心裡想著,‘難道是小淺?這個書房除了他和翠兒,別人也進不來,翠兒一直在我身邊,不可能過來,那麼小淺到底是什麼人?他爲什麼要幫林坤雨送這封書信?’
我百思不得其解,就在這時,兒子在我肚子裡轉了個圈,然後伸出小腳踹了我一腳,肚子上鼓出一個小包,我趕緊擡手揉著小包,笑著對兒子說,“兒子,又調皮了是不是?還是你怕媽媽煩惱,故意逗媽媽開心?好啦!媽媽知道啦!媽媽不應該太過思慮,這些煩心事還是交給你爸爸,怎麼樣?”兒子好像聽懂了我的話,在肚子裡又轉了一圈,然後歸於平靜!我詫異的看著隆起的肚子,這小傢伙該不會真的在提醒我吧!看來這胎教,真的很重要,還真是不可或少啊!
有了這樣的小插曲,我再也沒有辦法定下心來默書,不是寫錯字,就是寫串行,要麼就是突然走神給紙上弄上一大攤墨跡!我煩躁的揉掉最後一張紙,頹然的靠在椅背上嘆氣,‘我只是想過平淡的日子,怎麼就這麼難啊!’
“鐺鐺鐺——”敲門聲想起,緊接著翠兒的聲音飄了進來,“夫人,午飯準備好了,奴婢服侍您用餐吧!”
我疲憊的應了一聲,不想讓翠兒感覺到我的異常,雙手撐著桌子站起身,這時翠兒已經推開房門進來,見我朝她走過來,她趕緊取了衣架上的大氅幫我披上!走出書房,一陣風吹了過來,凍得我哆嗦了一下,我緊了緊身上的大氅,皺著眉頭擡頭看天!
“都春分了,怎麼還這麼冷?”我煩躁的抱怨了一句。
“是呢,今年這天都不見暖和!”翠兒聽了我的話,也心有感觸的說了一句!
“走吧!外面太冷了!”外面太冷,我不想多待,突然想起一事,扭頭看著扶著我的翠兒,“對了,書房沒有紙了,一會兒記得再放些紙進去!”
“是,夫人!”翠兒乖巧的應了下來!
我們一同回了房間,用了午餐,我依舊照例睡了午覺,只是這次有了心事很難入睡,即使睡著了也總是做夢,翠兒叫我起身的時候,我渾身乏力,睡了比不睡還要累!
“夫人,孟郎中回來了!”翠兒伺候我穿衣,特意給我回了話!
“是麼?”我挑起一邊的眉毛,擡起雙手,翠兒給我係著釦子,這個孟慶儀總算玩夠回來了?“待會兒讓他過來見我!”
“我這剛回來,鬱兒就念叨我啦?”我話音剛落,孟慶儀就嬉笑著打起簾子進來。
“我是念叨你麼?我是念叨你那純熟的醫術!”翠兒利索的幫我收拾好,我面色不愉的瞟了一眼孟慶儀,招呼他坐下!
“鬱兒,你是哪裡不舒服嗎?來,我給你診診脈!”孟慶儀見我面色不太好,收起嬉皮笑臉得表情,換上了一副擔憂的神色!
“沒事,就是感覺特別的累!”我扶著腰小心翼翼的坐到凳子上,扭頭看了眼身後的翠兒,“翠兒,你下去吧!這裡不用你伺候了!午間交待你辦的事情幫我辦了!一會兒我就過去!”
“是,夫人,奴婢這就去辦!”翠兒溫順的行了禮,低垂著眉眼退了出去!
“鬱兒,來,我給你號脈!”說著,孟慶儀拉起我的手就要給診脈,他纖長的手指剛搭上我的脈搏,好看的眉頭一皺,擡眼詢問我,“出什麼事了讓你如此憂思?”
我微微一笑,輕輕搖頭,將手抽了出來,低頭沉思著,我不說話,孟慶儀也不吭聲,過了好半晌,我才悠悠開口,“今天,我都到了一封不該收到的信!”
“什麼信?”看著我的表情,孟慶儀戒備的詢問我!“可是那……”
“誰?”我看著孟慶儀既緊張,又充滿戒備的表情心生疑惑,難道,他以爲的,和我以爲的不是一人?
“啊!你說是誰給你寫的信!”孟慶儀不自然的一手搓了搓鼻子一側!
“嗯!是那個我最不想見到的人,也最怕見到的人,慶儀,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好了,我從來沒有如此迷茫過!”我失落的趴在桌子上,眼裡現出了迷茫之色。
“鬱兒啊!有些人你不必去在意,有些事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我也不想去在意啊,可是……”
“那鬱兒把這事跟王爺說了嗎?”孟慶儀打斷我的話!
“沒有!”我泄氣般的搖搖頭,“如今,我歇了他纔回來,待我醒的時候他已經在宮裡了,更何況是今日纔來的書信,我連王爺面都沒有見到呢,怎麼跟他說!”
“王爺日日都這般麼?”孟慶儀語氣有些不善,一雙手攥的緊緊的!
“嗯!”我的聲音淡的如清水一般!
啪——孟慶儀一拳砸在桌上,嚇了我一跳,我茫然不解的看向他,他激動個什麼勁兒!
“王爺和程佳馨他們欺人太甚!”孟慶儀雙目赤紅,滿身的戾氣讓我的心落到谷底!
“關王爺何事?”我努力平定自己的心情,那個不好的想法呼之欲出!
孟慶儀激動的站起身,來回在地上走著,最後硬生生的停在我的身前,“王爺答應過我的,可他現在在做什麼?每天把你一人放在這裡不顧,還任由程佳馨羞辱與你!鬱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還要忍到何時?”
“慶儀,我的隱忍只爲了我愛的人啊!”我委屈的落下了眼淚,就連孟慶儀都知道我的心,爲什麼君楚曦就可以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去踐踏它呢!
“鬱兒,跟我走吧,我們去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隱居吧!再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好麼?”孟慶儀半蹲在我身邊,把我的雙手捧在手心裡,雙眼充滿期待的看著我!
“慶儀,你這是幹什麼?”我不自然的抽出雙手,假裝沒有看到他眼底的受傷,“我們在討論書信的事情,怎麼又說起我了?”
“我們不就是在說書信的事情麼?那程佳馨明明就是康王的遺孀,王爺這樣不就是想要把假戲真做了麼?”孟慶儀情緒激動的有些口無遮攔,我連忙捂上他的嘴,神色慌張的看著他!
“慶儀,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麼?”我壓低聲音,提起內力感知周圍是否有人,沒有發現有人偷聽,這才放心的放下手,卻突然反應過來,震驚的看向孟慶儀,“你剛纔說什麼?”
“程佳馨和小世子是失蹤康王的遺孀和遺腹子!”孟慶儀的眼睛猶如探照燈般的讓我無法直視!
“你是怎麼知道的?”我閉著眼睛,哆嗦著嘴脣,我已經快要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王爺和程佳馨爭吵的時候,我聽到的,後來找了王爺求證,王爺親口證實的!”
“那他爲什麼不告訴我?”
“當初王爺親口許諾與我,等回了京城就將一切都告訴你,可我沒想到,王爺更在乎程佳馨母子,不惜放你一人在王府,而日夜守在她們母子身邊!還讓程佳馨與你書信!”
“慶儀,書信不是程佳馨寫的?”我痛苦的睜開眼睛,真沒有想到,一封信可以扯出君楚曦和程佳馨的秘密!
“什麼?”這回輪到孟慶儀震驚了!
“這封信是我父親寫給我的!”
“林坤雨?”孟慶儀默唸了父親的名字,擡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我,“鬱兒,你詐我?”
“我沒有詐你,我一直說的都是父親的書信,而你太緊張我,處處爲我著想,不自覺的就往那邊想!其實,我也該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今日無心之失,恐怕,王爺不知要瞞我到何時!”我自嘲的冷笑一聲,手習慣性的撫上隆起的肚子!
“鬱兒,原來,你知道……”
“慶儀,別說了,我什麼都知道,可是,我什麼都不能給你!就讓我們做一輩子的朋友,不好麼?”我心痛的不得不打斷他的話,我不想因爲男女之情而毀掉我們之間的友誼!
“鬱兒,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你決定離開王爺……”
“慶儀,沒有如果,即使我離開王爺,你也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堅定的看著他,有些話,我們該說清楚了,我不想因爲我誤了他一生的幸福!
“知道了!”孟慶儀頹然的坐到凳子上,手不知道放哪裡好,尷尬的說,“林坤雨給你寫信了?”
“是啊,不知道是誰帶進來放在我的書桌上的!”
“這件事你最好知曉王爺一聲,你現在本就是罪婦之身,萬不可再與林家扯上什麼干係!”
“嗯!你說的對,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鬱兒,我先回去了!”孟慶儀慌張的站起身,“鬱兒,我會做值得你依靠的朋友,不要忘記,我永遠都在你身邊!”
“好!”說出這個字,幾乎傾盡我所有的力氣!
孟慶儀面對我苦澀的一笑,倉皇而逃,他的背影是如此的孤寂,孤寂的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