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三天抽筋剝骨般的解毒療程,我身體裡的毒素終於拔乾淨了,慶幸的是,我與孩子都安然無恙。只是我的身體需要經(jīng)過至少三月的調(diào)養(yǎng),才能徹底恢復。
“王爺,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提前打個招呼!”白姐姐面無表情的看著正在給我喂粥的君楚曦。
“說!”君楚曦並沒看她,依舊溫柔的給我一勺一勺的喂著小米粥。
“我不能再留程佳馨!”白姐姐的口氣不像是在商量,而是提前告知。
“小霜,不可造次!”君元懿聽了白姐姐的話,緊張的一把將白姐姐拉到自己的身邊,側(cè)身擋著她。
我詫異的看看白姐姐,又看看君元懿,君元懿嘴上雖然責備白姐姐,可動作到像是在保護她,他是害怕君楚曦會遷怒白姐姐而傷害她麼?這兩人似乎有問題呢!
而君楚曦的表情更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淡笑著看了他們二人一眼,手上的動作並未停下,我有些不解的挑著眉頭,可疑,太可疑了,看來君楚曦是知道點什麼!等有機會了,我一定得好好問問他!
“程佳馨的事情就不勞白姑娘費心了!”君楚曦一雙含情脈脈的雙眼緊緊盯著我,不放過我任何一個眼神和表情。
“君楚曦你就是捨不得程佳馨,你說你對得起鬱兒麼?”白姐姐氣憤的衝著君楚曦大吼,要不是君元懿攔著,她一定會衝過來跟君楚曦大打一架。
我不想讓白姐姐爲我去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殺害壽王妃程佳馨,可君楚曦模棱兩可的態(tài)度卻讓我不得不吃味,我不是什麼聖女,程佳馨幾次三番的想要我的命,要不是一直都是白姐姐護在我的身邊,我早就著了她的道,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如果都這樣了君楚曦還都不捨得動她,我不會怪君楚曦什麼,但我身體恢復後,我一定會親手殺了她,然後再來向君楚曦請罪。心裡有了計較,整個人自然輕鬆不少,也坦然不少。
君楚曦以爲我吃味,笑著放下粥碗,輕撫我的面頰,深情的看著我,並不理正在歇斯底里的白姐姐,“鬱兒,你可信我?”
“啊?”我驚訝的看著君楚曦,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這件事情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家事,而是國事了!家事可以顧念舊情,可國事,君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要以國法而論,讓任何人都說不出一個錯來,即使將來見了五哥,我也不會有愧於他了!”君楚曦略帶傷感的對我訴說著,我傻傻的聽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君楚曦,總算你還有點良心!”白姐姐聽到君楚曦的回覆,滿意的笑了。
“小霜,不許直呼壽王名諱!”君元懿既無奈又愛憐的看著白姐姐直搖頭。
“要你管!”白姐姐嘴上雖強硬,可臉上卻出現(xiàn)了可疑的紅暈。
我看著他倆,腦子裡突然閃現(xiàn)一道白光,我震驚的回頭看著君楚曦,以眼神詢問他,他明瞭的對著我點了點頭,我高興的扭頭看著君元懿和白姐姐,還別說,他倆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璧人,把白姐姐交給君元懿照顧,這下我可放心了。看著他們小兩口拌嘴,我笑呵呵的看向君楚曦,他也在笑著看我,我將手交到他的手裡,終於,我們都找到了自己的良人。
“老夫徐向奕,拜見壽王爺!”門外響起了徐太醫(yī)的聲音。
我不明所以的看著君楚曦,他衝我搖搖頭,然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沉聲說道,“徐太醫(yī),進來吧!”
白姐姐面無表情的走到牀邊陪我坐著,而君楚曦和君元懿兩人去了外間接待徐太醫(yī)去了。
“老夫參見壽王,霍王!”徐太醫(yī)恭敬的聲音傳了進來!
“徐太醫(yī)請起!”兩位王爺異口同聲。
“徐太醫(yī)前來,是有何事,但說無妨!”君楚曦淡淡的開口。
“王爺,老夫今日前來,是有一件私事!”徐太醫(yī)不疾不徐的慢慢說著。
“哦?私事?”
“回王爺,是私事!老夫想見一見白姑娘!”
我和白姐姐在裡屋聽的清清楚楚,我倆用同樣驚訝的表情看著對方,白姐姐用手指著自己,用口型說了一個“我”字,我點頭示意,徐太醫(yī)確實說的是她。這讓我想起了徐太醫(yī)剛見到白姐姐那天,他那又疑惑又悲慼的表情,如果我沒猜錯,徐太醫(yī)一定有什麼事!
“您要見小霜?”這回輪到君元懿詫異了。
“回霍王,老夫就是要見白姑娘。”
“你見小霜有何事?”君元懿謹慎的問著,活像一個護著自己幼雛的老母雞。
我一臉壞笑的看著白姐姐,她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連連擺手,憋著嗓子小聲解釋道,“我和他沒有關(guān)係的,你別誤會!”
“此地無銀三百兩!”我忍俊不禁的掩嘴直樂。
還不等徐太醫(yī)回答,白姐姐嬌嗔的瞪了我一眼,輕咳一聲,對著外間說,“請徐太醫(yī)進來說話吧!”
只聽外間一陣悉悉率率的聲音,三個男人前後腳進了我們所在的裡間,君楚曦與君元懿一左一右的坐在書案兩側(cè),而徐太醫(yī)則站在白姐姐的前方,對著白姐姐一抱拳,單刀直入。
“敢問白姑娘家父可叫白凝?”
“您怎知我父親的名諱?”白姐姐噌的站起身,戒備的看著面前的徐太醫(yī)。
“你母親可叫柳茹蕙?”徐太醫(yī)佝僂著身子,由於過於激動,臉上的鬍子不停的抖動著。
“你到底是誰?”白姐姐驚叫一聲,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君元懿看白姐姐有些激動,忙上前將白姐姐攬進懷裡,怕她受傷。
“啊,啊,啊!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師兄,死而無憾了,死而無憾了!”徐太醫(yī)突然又哭又笑的跪倒在地,像發(fā)了瘋似的。
“你到底是何人?”白姐姐擰著她那對漂亮的眉毛,提高聲音瞪著這個發(fā)了瘋的老人。
“你父親母親沒有說過我麼?我是你的師叔啊!”徐太醫(yī)激動的蠕動著嘴脣。
“你是師叔?”白姐姐詫異的看著他,“父親確實說過他有一個師弟,卻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他的名字,我怎知你是不是真的師叔!”
“你帶我去見你父母親,就知道是與不是了!”
“家父家母,早在十幾年前就過世了!”
“什麼?師兄啊,你爲什麼不等我當年像你請罪啊?你還在怪我啊!”徐太醫(yī)痛哭流涕,傷心的不能自已,“當初是我膽小懦弱,才害了你呀,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徐太醫(yī),您年紀大了,不可如此悲傷!”君楚曦見徐太醫(yī)失態(tài)的匍匐在地上,總覺得不妥,連忙將他扶起來,讓他坐在圓凳上。
白姐姐撇撇嘴,斜著眼睛看著徐太醫(yī),顯然她不相信徐太醫(yī)剛纔的那一席話。
到是徐太醫(yī),擡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眼淚,自顧自的說起來,“我與師兄相差八歲,我們同在藥谷拜師學藝,整個同門之中,就數(shù)我和師兄的感情最好,師兄待我如父,如兄,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他都留給我!可論起醫(yī)術(shù),我卻遠遠不及師兄的十分之一,我卻一點都不嫉妒師兄,反而更期盼師兄能繼承師父的衣鉢。師兄沒有讓我們失望,他不僅繼承了師父的衣鉢,還成爲了有名的神醫(yī),讓藥谷的名聲名震天下,每天來找?guī)熜挚床〉娜私j繹不絕,都快要把藥谷的門塌破了,在我眼裡,師兄就像神一樣!”說到這裡,徐太醫(yī)似在回憶當年的情景,兩隻眼睛閃閃發(fā)光,我們四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又迅速分開,十分默契的,誰也沒去打擾這位老人。
“師兄一心只想救更多的人,從來不問江湖上的事,不過問,不代表不知道!像那些大奸大惡之人,即使那人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就是不治!可是,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啊!當年江湖第一大教月影神教不知怎的,就被江湖衆(zhòng)人說之爲邪教,並且羣起而攻之,整個江湖風起雲(yún)涌,一時間亂的不可開交!江湖上的人打打殺殺,老百姓可遭了殃,師兄命我們所有師兄弟出谷到各處義診救治更多遭了殃的老百姓!在那期間,我們多多少少的打聽到一點緣由,原來,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就是爲了搶奪月影神教教主手中的《月影劍》劍譜,才興師動衆(zhòng)的搞了這個名頭來討伐月影神教!那日師兄一人去山中尋藥,回來時背了個年輕女子回來,那女子受了很重的傷,一直都昏迷著,我們寄宿在老鄉(xiāng)家中,那裡怎可比藥谷方便,爲了給她醫(yī)治,我與師兄帶著昏迷的她,連夜趕回藥谷,那女子的傷太重,還中了毒,我給師兄打下手,五天五夜啊,五天五夜師兄都沒有合過眼,直到那女子無性命之憂,師兄才暈倒在地!”徐太醫(yī)彷彿又回到了當年,滿臉都是對他師兄的崇拜。
“那個受傷女子,就是我母親,對麼?”白姐姐此時也平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問著。
徐太醫(yī)看著她淡淡的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師兄睡足了三天三夜,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受傷的女子!見她無礙,這才放了心,沒過幾天,那女子也醒來了,就是對我們十分戒備,現(xiàn)在我還能記得,她當時雖狼狽,卻掩飾不住她高貴的氣質(zhì),讓人不得不去仰視著她!師兄很有耐性的跟她解釋著前因後果,她受傷運不了功,即使不是全信師兄的話,可也無可奈何,只得全身戒備的繼續(xù)留在藥谷養(yǎng)傷,但她就像是個啞巴一樣,一整天什麼都不說,就是一味的坐在牀上發(fā)呆,師兄很是擔心她,可我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人,也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根本無從勸解!我每次送藥過去,都能看到師兄站在她的窗外默默看著她,當時,我挺爲師兄高興的,師兄終於情竇初開了,我們也終於要有師孃了!”說到這裡,徐太醫(yī)開心的笑了,眼底都充滿了笑意,可這笑意一點一點的淡了下去,我們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對我們放下了戒心,她告訴我們她姓柳,至於叫什麼名字,她不願說,我們也就沒問!師兄成天跟柳姑娘相處,他們一起吃飯,一起出去採藥,感情一天比一天深,這種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她傷勢痊癒,那天一整天,柳姑娘都好似心事重重的樣子,直到晚上吃了飯,她跟我們坦誠了她的身份,師兄到是很鎮(zhèn)定,可我當時聽了後,十分的震驚,比震驚更多的,是害怕!是真的害怕啊!她爲什麼是邪教的教主啊!”徐太醫(yī)痛苦的舉著雙手,擡頭看著房頂,雙手顫抖著,似乎在問蒼天爲何如此弄人,他激動的說,“她是什麼身份?她不僅是邪教的教主,還是官府通緝的要犯,她留在藥谷,遲早是要被人發(fā)現(xiàn)的,到時,她不僅害了藥谷,更會害了在我心裡像神一樣存在的師兄!她說放心不下她的門人,想要離開,我當然樂見其成,心裡盼著她早點走,可師兄卻挽留住她,居然告訴她,她的月影教已被剿滅,門中已剩她一人,現(xiàn)在到處都是抓她的士兵和江湖中人,她去了,只能會自投羅網(wǎng),讓她放心的住在藥谷!經(jīng)過師兄的勸說,她居然同意留下,我心急如焚,待師兄離開,就悄悄勸說柳姑娘離開藥谷,如果她真心喜歡師兄,就不能連累他,沒想到柳姑娘深明大義的答應了,第二天,她沒打招呼就走了,可師兄跟瘋了一樣的又把她給追了回來!我沒有辦法,就偷偷去了官府報官,我不能讓她害了師兄,我是不得已的!等我?guī)е俑娜说剿幑鹊臅r候,他們二人已不見了蹤影,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這個世上,再也沒有神醫(yī),沒有藥谷了,都是我,都是因爲我…”徐太醫(yī)雙手捂著臉,懊悔的痛哭流涕。
徐太醫(yī)痛哭著噗通一聲跪在白姐姐面前,白姐姐一臉酸澀的看著跪在面前的徐太醫(yī),“白姑娘,我對不起你的父母,對不起藥谷,對不起列祖列宗啊!”
“師叔!”白姐姐輕輕叫了一聲,徐太醫(yī)震驚的張大嘴看著白姐姐,一臉的不可置信!白姐姐將跪在面前的徐太醫(yī)扶起,“父親告訴過我,我有一個師叔,如果有一天可以見面,父親囑咐我一定要喊一聲‘師叔’,聽了您敘述當年之事,我想,父親從來就沒有怪過您,在他心裡,你還是他的師弟!”
徐太醫(yī)哆嗦著嘴脣,痛叫一聲,“師兄——向奕錯了!”
“師叔——”白姐姐也哽咽了,二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