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魂不一定是大夫人帶來的,但肯定與大夫人有些關係。”刑如意扯扯嘴角:“奶孃見鬼是大夫人入門之後?大夫人患病失明,也是在她入門之後。三少爺受傷,淺淺昏迷不醒,這一切的一切也都是在大夫人入門之後發生的。難道,這所有的一切僅僅都只是巧合?”
“這些雖然都是在大嫂進門之後發生的,但彼此之間,也沒有必然的聯繫,且我大嫂自從進門之後,就很少走出她跟大哥的那個院子,所以景良不認爲這些事情與我大嫂有什麼干係。”
“蘇二哥誤會了,如意不是那個意思?在這一系列的事件當中,大夫人也是其中一個受害者,所以如意的想法正好與蘇二哥你是相反的。”
“如意姑娘的意思是?”
“有人在背後做了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極有可能是針對大夫人的。我曾問過柳兒,在大夫人死後,這府中可還太平?柳兒告訴我,大夫人死後,府中便再也沒有鬧鬼的傳言,除了淺淺昏迷不醒這一件事情之外。”
“如意姑娘你可能是想多了,咱們蘇府本來也就沒有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蘇景良說著,竟暗自鬆了口氣。
“也許蘇二哥說的對,這些事情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關聯。”刑如意說著,低了低頭:“如意此次出行,本是隨夫返鄉,攜帶的藥材並不多。所以還要麻煩蘇二哥出門去幫如意採購一些,淺淺的病,還需要細心調養才行。”
說罷,掏出一張寫得慢慢的紙交給蘇景良。
蘇景良連看都沒有看,直接收了起來。
“如意姑娘放心,這些藥材最遲中午的時候就能送到!”
“麻煩蘇二哥了!”
“哪裡的話,應當是我們蘇家麻煩如意姑娘你了。”蘇景良說完,稍微猶豫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剛剛的那些話,姑娘在我跟前說說也就是了,再過幾天,我大哥就該回來了。他對我大嫂用情極深,這些話,雖沒有什麼,但被這用情極深的人聽了,只怕會多想。”
“蘇二哥放心,如意剛剛既叫你出來,這些話也就只是與你說說罷了。”
“這就好!”蘇景良說完,便向他們告辭,出門買藥去了。
狐貍瞇著眼,“那些話,你是故意跟蘇景良說的吧?”
“沒有,只是剛剛把他叫出來,若是不胡亂的扯幾句,總有些奇怪。”刑如意俏皮的做了個鬼臉:“時候差不多了,若是這院中真有那個東西,這會兒也該引出來了。”
“若是鈴鐺知道你給她嫂嫂用引魂香,只怕從此之後再也不會認你這個如意姑姑了。”狐貍搖搖頭:“待會兒也要小心些。雖從四孃的口中,知道那個東西沒什麼惡意,不過鬼的心思總是難猜的,你用引魂香來引她,只怕她自個兒不一定會樂意。”
“樂不樂意的還能由著她不成?既然她敢在這院子裡作祟,還找到了四孃的頭上,就該有被打的自覺。”
刑如意很護短,尤其是對自己在意的人,護起短來更是有些不講理。狐貍無奈,也只能由著她去了。反正,有自己在,那個小鬼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重新回到房內,刑如意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狐貍見狀,將她摟在了懷裡,然後吩咐候在外頭的李茂去馬車上給刑如意取厚實的披風。
房間內,鈴鐺因爲引魂香的作用,已經趴在牀頭睡著了。四孃的呼吸,也十分的均勻,看來這次沒做什麼噩夢。
隨著引魂香的香味越來越濃,那個突然出現在房中的影子也越來越清晰,最終呈現出一副早晨四娘曾給他們描述過的樣子。那是一張略顯蒼老的臉,五官被奇異的扭曲著,看起來不是天生的,倒像是受到了外力的影響。
刑如意仔細的想了想,嗯,很像是小時候調皮,將臉壓在玻璃上出現的那種畫面。那鬼看見刑如意與狐貍,先是吃了一驚,跟著慢慢的朝後退了兩步,“你們是小姐找來的法師嗎?我求求你們,不要收我,我答應小姐的事情從未反悔過,那些事情,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我只想從這裡出去!”
“小姐?你口中的小姐莫非就是蘇家的四小姐蘇淺淺?”刑如意沒有想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進展的還要順利,她這邊什麼話都還沒有問呢,這老鬼反倒自己都說了出來。
老鬼點了點頭,往後又退了一步,看樣子是想要逃走。
“我們既然能把你引出來,就有十足的把握讓你逃不了,所以咱們最好還是坐下來談談。哦,另外說一句,我不是蘇淺淺請來的法師,只是一個與你們蘇家毫無干系的,恰好路過這裡的過路人。請你出來,是因爲你昨天夜裡嚇到了我的家人,所以我有必要好好的問一問你。當然了,我這個人比較熱心,倘若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也可以與我講講,若我心情好,倒是可以幫一幫你。嗯?奶孃!”
“你?你怎麼知道我是奶孃!”
“很簡單啊,因爲這蘇府至今爲止失蹤的老婦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蘇淺淺的奶孃。這世間,怎麼可能有真正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呢。活不見人,只能說是這個人躲起來了。你是蘇家的奶孃,也是之前蘇府管家的妻子,你的兒女多半也都是在蘇家當差的,所以我想不到任何理由可以讓你躲起來,甚至遠離蘇家。
至於死不見屍,多半是這屍體被行兇者給藏起來了。你的魂魄出現在這裡,剛剛又說只想從這裡出去,那麼我猜測著你的屍體應該是被兇手藏在了這裡。這間有來院,在蘇府算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雖是客房,但一年到頭的也不見什麼客人入住,能把你藏在這裡的,也一定是蘇家內部的人。是與不是?”
奶孃又點了點頭。
“好了,現在能告訴我,你是如何被害的嗎?你遇害的事情,是不是跟蘇淺淺有關?”
奶孃遲疑了一下,跟著搖了搖頭。
“你放心,你我今日所說的話,旁人都是不知道的。況且,你都遇害了,還能指望那個兇手放過你的家人,你的兒女嗎?她若有心放過你,你也就不會站在這裡與我說話了,不是嗎?”
奶孃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刑如意掃了眼引魂香,已經燃了大半,等這香燃完,再想找奶孃,她未必肯出來見他們了。
“你是在擔心蘇淺淺嗎?如果是的話,大可不必了,因爲蘇淺淺她目前的情形比你好不了多少。她昏迷了,至今未醒,而我與我的家人之所以會出現在蘇家,也是應了你們蘇家二公子的請求,來爲蘇淺淺治病的。當然,這治病的是我,要不要治好,治到什麼程度,也都是我說了算。這麼說,奶孃您可還放心?”
“小姐昏迷了?”奶孃微微吃了一驚,張著她那張有些變形的嘴說:“我知道是誰害了小姐,是三公子!”
“蘇景瑞?”刑如意的眼眸黯淡了下去。
“小姐她一直都喜歡大少爺,自從大夫人進門之後,她就很不開心,私下裡總來問我,如何才能讓大少爺討厭大夫人?我勸過她,讓她不要有那種想法,雖然她不是老爺夫人親生的,可到底是養在蘇家,自小也是在蘇家長大的孩子,跟大少爺之間的兄妹關係,是旁人都改變不了了。可小姐她壓根兒就聽不進去。”
“蘇淺淺不是蘇老爺與夫人生的孩子?”
“沒錯!小姐是老爺從外邊兒買回來的。我記得那是我家小姐三週年的時候,哦,我說的小姐是我原來的小姐,也就是老爺的表妹,蘇家曾經的大夫人。因爲老爺背棄她,所以她選擇了自盡,就連還魂夜的時候,魂魄都沒有回來,走的十分決絕。
可老爺對錶小姐還是有情的,每年都會去祭拜她。那一年,很多地方都遭了災。老爺再返回蘇家的途中,遇見了一對兒可憐的母女。老爺心軟,就施捨了一些銀子給她們,可那母親不要銀子,只苦求著老爺讓把她懷中的女嬰給帶走,說哪怕帶回咱們府中當個丫鬟,也好過跟著她餓死。
老爺原本是不肯的,可當他看見那個女嬰的臉龐時就心軟了。因爲這女嬰很像是小時候的表小姐,尤其是那雙眼睛。老爺娶了一妻,後又納了一妾,所生的都是公子,正好也缺一位小姐,於是就將那女嬰帶了回來,當做蘇家的四小姐餵養。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刻意安排的,淺淺小姐她不僅越長越像表小姐,甚至連性子都有幾分相似,而且與那院子也十分投緣。夫人雖明著不說,但對小姐還是有幾分芥蒂的。”
“難不成這淺淺真跟你家故去的那位表小姐有什麼牽扯?”
“應該沒有,只是巧合而已!表小姐懸樑自盡的那一天,咱們都在,雖沒有進去,但老爺是抱著她的屍身出來的。當時老爺特別的傷心,也特別難過,就連表小姐的後事也都是他親力親爲的,就連夫人都不能過問和沾手。因爲這件事情,表小姐孃家那邊與蘇家也都斷了來往,更別說會將一個女嬰送過來,壓根兒就沒有任何意義不是?
再說,夫人她其實也是懷疑過淺淺小姐的來歷的,她也曾暗中將我叫過去詢問,我也都照實說了。夫人還派人去調查過當年將淺淺小姐送給老爺的那個婦人,只是災荒年,也不知道那個人是還活著還是早就已經死了,自然查不到頭緒。”
“蘇淺淺越來越像你家表小姐,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家老爺故意要將她變得跟當年的表小姐一模一樣,因爲他念舊,他私心裡,希望那個人還活著。”
“聽姑娘這麼一說,倒是也有些可能。因爲夫人不喜小姐,所以老爺將她帶回府中之後,便是由我照看的。正好那時候我也剛生了我們家小兒子,所以就順帶著做了小姐的奶孃。平時教導小姐規矩,教小姐讀書的也都是老爺自己,這種待遇是府中其他三位少爺都沒有過的。也因此,淺淺小姐在府中很是受寵。”
“那你呢?蘇淺淺既然在蘇家很受寵愛,作爲她的奶孃,你的身份應該也是不一般的。況且就算她喜歡自己的大哥,不是蘇夫人親生的,與你的被害又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