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蘇微笑道:“許相國雖然和高光遠不合,可是兩人對對方都極為了解,公子當初不是看在兩人的這曾關系上,巧妙的將他們安排到各自合適的職位上。”
我笑著點了點頭,其實陳子蘇的很多念頭都和我不謀而合,我這段時間情緒實在太過低落,很多事情無暇去想,也懶得去想,頗有一些順其自然的味道。
陳子蘇道:“公子是不是已經決定前往燕國,親自處理焦將軍的事情?”
我嘆了口氣道:“我和焦大哥相交莫逆,于情于理,我也該去燕國走一趟,再說,焦信的事情還是由我親自宣布為好。”
陳子蘇道:“公子最近心情郁悶,前往燕國去散散心也好。秦國雖然和東胡交戰正急,對我方卻是一個大大的良機,完顏將軍坐鎮秦國,十三萬大康精兵實際上已經掌控了秦國的大后方,秦太后生死未卜,現在秦國的政局亂成一團,無論是臣子還是皇族,沒有任何一人擁有力挽狂瀾的能力,秦國敗亡的命運已然注定。東胡發起的這場戰爭最終必然會以兩敗俱傷而告終。雙方的國力自此便會一蹶不振,北胡和大康可坐收漁翁之利。不過。。。。。。”陳子蘇眉頭緊鎖,顯得憂心忡忡。
我已經猜到他的心意,他定然是在擔心拓拔醇照因此而坐大。
我低聲道:“在眼前的情況下,我們很難兼顧胡部的事情,拓拔醇照若是真的有那個本事,他便趁機將東胡吞并,實現胡部的重新統一。”
陳子蘇嘆道:“這樣一來,拓拔醇照就會變成公子最危險的敵人。”
我點了點頭道:“兩者不可兼顧,擺在我們面前的首要問題是將康、秦、燕三國的疆域統一起來,向南以漢、晉等國隔江相抗衡,往北與北胡以陰山為界,重新圈定大康的邊界。”
陳子蘇道:“東胡疆域廣闊,北胡想在一時間攻占所有的土地,也非易事,公子剛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養精蓄銳,加快發展。”
我深有同感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拓拔醇照想將東胡迅速拿下,只怕沒有那么容易,更何況東胡身后,還有對這片疆土窺伺已久的高麗。”
陳子蘇微笑道:“相比我們拿下秦國而言,北胡所要面臨的困難要大得多。不過拓拔醇照乃是一代梟雄,他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吞并東胡也只是早晚的問題,至于高麗,根本成不了什么氣候。”
他低聲道:“眼前雖然是交戰之機,對公子來說卻是最為輕閑的時候,公子何不趁著現在,好好的調息修養,秦國方面的計劃已經實施。戰事拖得越久,對我們來說就越是有利。秦國不比燕國,疆域廣闊,百姓眾多,唯有蠶食之計方為上上之策。而這便需要公子有足夠的耐心,隨著戰爭的進程日久,秦國的國力會逐日變得衰敗,而他們對大康的依賴也會變得越來越重,等到戰事停止之日,他們便會在無形之中成為大康的附庸,到時候,即便是公子不想要秦國,秦國也無法離開你了。”
我不由得響起晶后,如果沒有她,我也不會如此順利的進入秦國內部,是她一手將這份厚禮饋贈給了我。
陳子蘇看到我神情黯然。知道我定然是想起了憂傷之事,輕聲開解我道:“有些事情,公子終須放開,現在你乃是這大片土地的真正王者,若是終日沉浸在低沉的情緒之中。絕非大康之幸。”
我淡然笑道:“這才是我原來的陳先生。”
陳子蘇微笑道:“公子有沒有想過?或許改變的不是你身邊的人?”
我內心微微一震,他的潛臺詞是改變的就是我自己,可我卻為何沒有這樣的感覺?仔細回想一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的確很多,額的身份地位也在發生著變化,我在潛意識之中將最近抑郁的心情歸結于身邊的種種不幸,可是陳子蘇的話突然提醒了我,我現在已經和昔日不同,或許是我自己沒有適應這種變化。
我緩緩放下茶盞:“看來我是應該出去走走,暫時忘記身邊的這些事情,找回原來的自己了。”
陳子蘇笑道:“子蘇相信,公子不久之后,便會恢復到昔日那個意氣風發,豪情萬丈的王者模樣。”
他喝了口參茶又道:“公子委托我選定新宮地址的事情,我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接手者。”
“哦!”我說這話的時候已經猜到,他所說的一定是諸葛小憐。
“諸葛先生在這些方面的造詣,遠非子蘇能及,我已經讓人將這件事知會給他,想來他不會推辭的。”
我笑道:“諸葛先生正在幫我組建機甲軍,大康和燕國北部的長城工事也由他統一籌劃,你將這件事情推給他,他回頭定然要怪我貪圖享受,不思進取了。”
陳子蘇哈哈笑道:“百姓講究安居樂業,帝王何嘗不是如此,現在公子雖然王妃眾多,可是身邊卻沒有人相伴,終日落寞寡歡,等到新宮建成,諸位王妃能夠朝夕相伴在公子身邊,想來公子的煩惱也會少去許多。”
他的話讓我想起了左玉怡的事情,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這件事說了出來:“陳先生,有件事我想問問你的意思。”
他的話讓我想起了左玉怡的事情,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這件事說了出來:“陳先生,有件事我想問問你的意思。”
陳子蘇道:“公子請說。”
我低聲將左玉怡的事情告訴了他,最后又道:“我有意將左玉怡收入宮中,陳先生以為這件事如何?”
陳子蘇皺了皺眉頭,果斷的搖了搖頭道:“公子,此事萬萬不可!”
我知道他或許會反對,卻沒有想到他會反對的如此堅決,有些奇怪道:“為何不可?”
陳子蘇道:“首先,這左玉怡乃是左逐流的女兒,左逐流犯下忤逆之罪,當初如果不是公子法外開恩,這可是誅連九族的罪行。雖然沒有追究他子女的責任,可是左氏的奸惡之名,早已傳遍大康。其次,正如公子所說,左玉怡有刻意接近公子之嫌,公子親手將左逐流賜死,對她來說,你是她的殺父仇人,雖然不排除她一心侍奉公子的可能,公子也要想到,她或許想趁機接近公子,伺機對公子不利。”
我心中暗道:“若是左玉怡真想害歐文,她的機會應該很多,為何當初沒有對我下手呢?”
陳子蘇道:“公子有沒有想到,當初納妃之時,左玉怡和王妃娘娘乃是后選的兩名佳麗。當初公子選王妃而舍棄左玉怡,現在你卻有要將她收入宮中,王妃若是知道此事會作如何感想?左逐流生前和翼王勢不兩立,若是你堅持將他冊封為妃,翼王又會怎樣想呢?”
我嘆了口氣道:“你說得不錯!”
陳子蘇道:“保住她兄妹三人的性命,已經是對他們的最大恩德。左玉怡若是真心感悟此事,他就不應當向公子提出名份之事,安安份份的守在公子身邊,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我淡然笑道:“陳先生誤會了,玉怡并沒有讓我娶她,只是我想對她公平一些而已。”
陳子蘇意味深長道:“公子想對她公平,還是想對王妃公平,其中的厲害,還是公子自己選擇吧。”
其實陳子蘇說完這些話之后。我便打消了將左玉怡納入宮中的念頭,有些事情注定無法兩全,日后我想法在感情上多多補償她一些便是。
陳子蘇說得不錯,安居方能樂業,在我情緒最為低落的時候方才發現,我的愛妃們全部不在我地身邊,本來和我傾訴衷腸的珍妃,此刻剛好前往法嚴寺頌經。
自從歆德皇死后,我越發受不了宮內的壓抑肅穆的氣氛,如果繼續呆在這座皇宮之中,早晚我會瘋掉。
晚飯以后,我叫上車昊隨同我一起前往回龍院。
走入回龍院那條幽深的小徑,感覺到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不知道那棵古槐究竟有沒有左玉怡所說的神奇功效,總之來到這里的確可以暫時忘記宮中紛繁的事務。
車昊低聲提醒我道:“左小姐未必會在這里呢。”
我笑道:“我只是過來走走,如果她不在,我們權且當作是出來透透氣,散散步。”
來到回龍院前,卻見院門虛掩,我心中不覺一喜,看來左玉怡果然還在這里。
車昊本想隨我進去,我揮手阻止他道:“你們在外面等我,有需要,我會喊你們進去。”
車昊只好點了點頭,提醒道:“公子凡事都要多加小心。”
走入院內,卻見左玉怡獨自坐在那棵古槐樹下,圓木桌上早已擺好了酒菜,她美眸凝望那棵古槐呆呆出神,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我來到身后輕輕咳嗽了一聲,左玉怡嬌軀一震,霍然轉過身來,美眸之中頓時涌出了晶瑩的淚水,她輕輕咬了咬下唇,站起身,不顧一切的撲入我的懷中,緊緊摟住我的身軀,滿是淚水地俏臉緊緊貼在我的臉龐上:“我以為你再……不會回來了……”也許是心中太過激動,她的嬌軀不住瑟瑟發抖。
我笑道:“我何時說過不來了?”
左玉怡泣聲道:“你那日離去之時說過,第二日便來看我,可是我左等你也不來……右等你還是不來……玉怡在這里已經等了殿下四天了……”她心中一酸,伏在我的懷中輕聲啜泣起來。
我吻了吻她的俏臉,只覺她的肌膚燙得有些嚇人,摸了摸她的額角,觸手滾燙無比,我關切道:“你生病了!”
左玉怡搖了搖頭道:“我沒有什么事情,見到你回來我……”話未說完,她已經暈厥了過去。
我慌忙喚來車昊等人,讓他們去附近請來大夫。
那大夫切完脈,搖了搖頭。
我看到他這般神情,心中一陣駭然,這上蒼不會待我如此殘忍吧,若是左玉怡的如花生命也被奪去,我……我幾乎不敢繼續想下去。
那大夫咳嗽了兩聲,方才慢條斯理道:“沒什么事情,只是受了些風寒,加上她連續幾日都沒有睡過,身體過于疲憊,才會昏倒。我給她開上兩付藥,調劑幾天就會沒事的。”
我這才放下心來,讓車昊隨著那大夫出去開藥。
自己來到左玉怡地秀榻旁坐下,看著她略顯蒼白的俏臉心中不禁一陣愧疚,我自己都不記得當初答應過來看她的話,可就是這樣不經意說出的一句話,讓這個癡情的女子一直等候到今日,算起來她應該四天四夜沒有合眼了,即便是鐵打的漢子都熬不住,更何況她一個柔弱女子呢?
我伸出手去,為她攏好額頭的亂發,此時左玉怡發出一聲幽然的嘆息,緩緩睜開雙目,看到我在身邊,她緊緊抱住我的臂膀,螓首靠在我的身邊:“殿下,我……該不是做夢吧……”
我笑道:“傻丫頭,你當然不是做夢!”
左玉怡掙扎著坐起身來,輕聲道:“我去為殿下準備酒菜!”
我按住她的香肩,強迫她重新躺下,溫柔道:“你放心,那些事情我早已交給手下人去做了,你今天所需要做的就是安安穩穩地躺在這里,陪我說兩句話兒。”
左玉怡怯生生道:“玉怡實在沒用,為殿下添了這么多的麻煩。”她體質虛弱,俏臉因為發燒而變得緋紅,越發顯得嬌艷動人。
我輕輕撫摸著她的俏臉:“若是我今日不來,難道你還要等下去?”
左玉怡點了點頭,聲音雖然虛弱,可是其中透出無限的堅強:“太子一日不來,玉怡便會在這里等上一日,太子若是永遠不來,玉怡便會在這里等上一生……”
我心中不覺一顫,她對我竟然如此情深,我豈可再傷害這癡情女子,大手悄然伸出錦被之中,溫柔撫摸在她發燙的胴體之上。
左玉怡發出一聲慵懶的呻吟,輕聲嬌嗔道:“殿下……你還要趁人之危嗎……”
我和焦信并轡而行,在前往燕國的管道之上,焦信身著重孝,隨同他一起前往的還有十二名年輕將領,都是當初在秦都將軍村和他一起的兒時玩伴,沒想到果然應了將軍村的名字,現在一個個都成了出類拔萃的青年將領。
唐昧和焦鎮期情同兄弟,已經先行前往燕國去安排喪葬的事情,仇恨留守在康都,我帶上阿東和狼刺隨行,因為這次不少和焦鎮期交好的將領和大臣都委托我們帶上他們的祭品,竟然有十二車之多,隨行武士也達到了一千五百人。
剛剛走出長亭之外,天空便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焦信恭敬道:“太子殿下請回到車內休息,以免沾染風寒!”
我淡然笑道:“我在你們眼中就這么羸弱嗎?這點風雨我還經受得住。”
焦信見我堅持只好作罷,讓武士為我取來防雨披風,我剛剛穿好披風,那雨便下得打了起來。雨點密集的垂落著,看不清一條條的雨絲,在視野中只是一片片,一陣陣,地上反射起無數的箭頭,房屋上落下萬千條瀑布,幾分鐘天地已經分不開,就像一條河流從空中往下流淌,而地上也是溝壑橫流,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水的世界。
阿東和狼刺縱馬來到我們身邊,狼刺大聲道:“主人!雨越下越大,我們需要找一個避雨的地方,等雨小些再走!”因為風雨聲太大,雖然近在咫尺,他也必須用盡全身的力量吶喊。好讓自己的聲音不被打斷。
我毅然搖了搖頭,我雖然沒有說話,可是每個人都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將時間拖延在路上。
一直沒有表態的焦信低聲建議道:“太子殿下,狼刺說得對,如果我們堅持趕路,定然會有不少士兵因為淋雨感染風寒,到時候我們行進的速度反而會變得更慢。
我回身看了看風雨中躑躅行進的隊伍,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吧!“
我們在前方一座廢棄的土廟中歇息,眾武士將大殿收拾干凈,為我們在避雨的一角生起火堆。我和焦信等人在大殿歇息。還有部分士兵在外面的圍廊避雨,余下的士兵就在院落之中搭起油布帳篷,暫時歇息。
狼刺將一碗熱騰騰的銀耳粥端到我的面前:“主人,先暖暖身子!“
我結果銀耳粥,正要飲用的時候,卻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驚呼聲,阿東慌忙出門去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沒過多久,便返回大殿,向我道:“主人。士兵們在后院發現了一個生病的女尼,看她的樣子,顯然已經病得爬不起來了。”
我低聲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帶隨對的太醫去給她看看。”
阿東道:“柳大夫已經去了。”
我想了想又道:“你找兩名武士,在大殿中拾掇出一片地方,讓那位女尼在這里休息吧,外面人多眼雜。她雖然是出家人,可畢竟是一個女子,畢竟有所不便。”
阿東道:“主人放心,我這就去做。”
那生病的女尼年紀尚幼,柳太醫為她診斷之后。確診乃是感染了風寒,并不是什么嚴重的疾病,找出草藥在殿內煎好,喂她服下,那小尼姑仍然沒有力氣,因為發熱的緣故,身體不住的顫抖,我讓人那拿來被褥為她蓋上。
那小尼姑此刻頭腦情形了一些,環視周圍,目光最后落在我的身上,一雙明澈的大眼睛頓時睜大,激動道:“你。。。。。。可是。。。。。。大康太子。。。。。。龍胤空?”
狼刺聽到她直接呼喊我的名字,慌忙斥道:“胡鬧,太子的大名豈是你能隨便叫得的?”他這樣一說等于間接的承認了我的身份。
那小尼姑忍不住落下兩行淚來。
我心中倍感驚奇,這小尼姑何以會認得我?當下和顏悅色道:“小師父認得我嗎?”
那小尼姑輕輕點了點頭,掙扎著跪倒在我的面前:“弟子儀緣參見主人!”
我不覺一怔,這才認出眼前的小尼姑竟然是當初我在宣詩庵遇到秋月寒時見過。那時她跟隨在圓慧和秋月寒的身邊,如今秋月寒早已辭世,圓慧也已經前往晉國清蜀山搭理縹緲閣,卻不知她因何會流落到這里?
儀緣道:“主人不計得我了嗎?”
我微笑道:“怎么會呢?圓慧師姐她還好嗎?”
儀緣點了點頭,她輕聲道:“師姐讓我和儀卓師姐兩個來大康尋找主人可是不曾想,途中我和儀卓師姐失散了,我找不到她,偏偏又生氣病來,只好找到這間土廟暫時休息,可是沒想到病情非但不見好轉,反而越發沉重。若不是在這里遇到主人,恐怕我要辜負師姐所托了。。。。。。”
我輕聲道:“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不妨說出來聽聽。”
儀緣看了看周圍,周圍的武士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走到一邊。
我心中暗笑,這小尼姑居然還有幾分防人之心。
儀緣低聲道:“主人難道忘了,每年的六月初六,是我們縹緲閣參見神光得日子,你不是答應師姐要親自前往清蜀山,主持參拜大典的嗎?”
不是儀緣提醒,我幾乎淡忘了這件事情,今日已經是五月初一,算起來距離參拜之日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
儀緣見我默默不語,以為我不愿前去,急切道:“主人,此事關系縹緲閣的百年基業,你一定要去啊!”
我淡然笑道:“你安心養病,我現在有要事必須入燕,一切等到我們抵達燕國再說。”
儀緣還想說什么,我揮了揮手,轉身向自己歇息的位置走去。
我拿出那枚碧玉指環。透過它向前方的篝火望去,卻見其中霞光流動。隱約有一條火龍來回游走,仿佛隨時都要盤旋而出。秋月寒臨終前向我的囑托仍然歷歷在目,可是我現在事務纏身,如何能夠前往清蜀山處理縹緲閣的事情,更何況清蜀山地處晉國,就算我馬不停蹄的前去,也需要半個多月的時間,當初答應秋月寒的時候,并沒有細想自己日后所要承擔的責任,看來這次不得不要辜負她了。
窗外雷聲隆隆,雨絲毫沒有減小的跡象,今天很難繼續我們的行程。我疲倦的打了一個哈欠,蓋上毛毯沉沉的睡去。
睡夢中,卻總是想到秋月寒那張蒼白的俏臉,她的目光鄙夷的望著我:“胤空!你當初答應過我什么?現在又是如何做的?”我拼命想將她的影子從腦海中摒棄出去,醒來已經是一身冷汗。
外面此時雨已經小了一些,焦信指揮眾將士整理車馬,準備繼續出發。
我讓他為儀緣準備了一輛馬車,帶著他一路向燕國而去。
剛剛進入燕國境內便遇到高光遠派來接應的隊伍,這次仍然是高晗帶隊,高晗這段時間在燕國東北部統軍,能力卓著,在將士之中的聲譽很高。
這也是他第一次和焦信相見,焦信平定大康南疆的偉績早已傳遍了天下。現在可謂是聲名卓著,加上他即將擔任燕國駐軍統帥之職,在他人的眼中,焦信已經成為我手下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高晗為人頗有其父的風范,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他越發顯得機警含蓄,處事為人謙和,對待手下寬容,和向來嚴厲的焦信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的將領。
借著這個機會我仔細觀察了兩人,焦信因為喪父之痛顯得落寞寡歡,自從接手過高晗的問候之后,便很少和他人交談。
高晗與之相反,他很快便和我們這次前來的將士打成一團,喝酒聊天,相處融洽,在處世方面的確有他的長處。
夜晚露營的時候,高晗來到我的身邊,見禮之后,將今日燕國的情形詳細的向我匯報了一遍。他所說的事情,我多數都已經派人了解過,是以并沒有趕到太多的驚奇。
我折斷一根枯枝扔入篝火之中:“焦將軍遇害的事情,有沒有什么眉目?”
高晗道:“這件事情十分的蹊蹺,焦將軍巡視居然越界,而那個負責領路的向導偏偏又被射殺,我調查過其他隨同焦將軍巡視的將士,應該沒有任何的嫌疑,不過整件事顯然是一場預先策劃好的陰謀,可惜那向導死了,很難沿著這條線索追下去。”
我點了點頭道:“這段日子燕國駐軍內部有什么反應?”
高晗道:“太子殿下放心,一切都很平穩。”他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什么話想說,想了想方道:“近日燕都之中有些傳言,據說大臣和皇族之中,有人在密謀聯手將大康的駐軍趕出去。”
我冷笑道:“他們自然想這么做,有沒有查出究竟是誰?”
高晗搖了搖頭道:“我爹爹已經著手調查這件事,可是并沒有查出什么頭緒,或許只是傳言罷了。”
我拍了拍高晗的肩膀,站起身來,仰望黑沉沉的夜空,我兵不血刃的得到燕國的土地,表面上看似平靜,其實背后仍然存在種種隱患,焦鎮期的死訊恐怕是一個導火索,我如果不盡快將局勢穩定下去,將會面臨那幫蠢蠢欲動伺機反撲的燕國皇族和舊臣的發難。高晗的這番話已經鑒定了我的信心,抵達燕都之后,我將會采用一系列的強硬手腕,威懾他們,讓他們將剛剛萌動的謀逆之心收起。
高晗道:“太子殿下,聽說焦信將軍是前來接替焦將軍的,不知這件事可否屬實?”
我點了點頭轉身道:“高將軍以為如何呢?”
高晗道:“末將不敢期滿殿下,竊以為焦將軍并不適合擔任此職。”
我微笑著重新坐下:“把你的理由說出來給我聽聽!”
高晗道:“我聽說焦信將軍的威名和功績以久,也知道他是現在大康最為出類拔萃的將才,可是我也聽說他對待手下冷酷無情,做事情太過自我,從來不聽他人的建議。現在燕國駐軍表面上平靜如常,可是將士心中無不忐忑不安,若是由他擔任統帥,以鐵碗治軍,勢必讓眾多將士心生怨言。”他頓了頓又道:“焦帥生前,對待將士如同兄弟一般,為人寬厚,恐怕手下人早已習慣了他的做派,太子如今派了一個將軍風格全然不同的將領,只怕。。。。。。”
高晗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只怕燕國駐軍很快便會陷入麻煩之中。”
我笑道:“高將軍,依你之見,什么人適合當這個統帥呢?”
高晗道:“焦帥死后,高晗反復考慮過這件事情,駐守燕韓邊境的大軍意義非同尋常,既需攘內,又要安外,職責重大之極,統帥必須由大康的將領來擔任,可是此人不但要有極強的領導能力,還需要了解燕國的內部情形,更需要寬厚仁慈。”
我禁不住大笑起來:“高將軍以為現在的大康之中有沒有這樣的將領呢?”
高晗點了點頭道:“完顏王妃便是一個,只可惜她現在身處大秦。”
我笑道:“焦信的能力還是有目共睹的,只可惜人際方面的確欠缺了許多。”我凝視高晗道:“所以我早已做好了打算,讓你來出任副職,從旁輔佐他。”
高晗微微一怔。卻突然雙膝跪地道:“高晗請太子收回成名。”
我詫異道:“高將軍為何如此說?”
高晗道:“高晗不敢期滿太子殿下,此前高晗前往來迎接太子之時,我父親便交代我,若是太子讓我出任副職輔佐焦將軍,千萬不可答應。”
我皺了皺眉頭,這個高光遠果然有幾分本領,我任命高晗的消息除了陳子蘇以外并無他人知曉,沒想到他居然也能猜到。
我攙起高晗的肩膀:“你起來說話。”
高晗仍然堅持跪在地上道:“末將寧愿在沙場之上沖鋒陷陣,也不愿在燕國駐軍之中充當這個和事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