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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嘆了口氣,“去告發談何容易啊。官官相護,既然馬大正和縣太爺關系可以這么好,知府大人未必就會幫我們,說不定,知府大人跟縣太爺也是相互幫助的呢。誰知道呢?”
謝運眉毛一皺:“那端午你說咋辦?這還是倪里正建議的呢。”
“這村里的事,本來就應該他解決,拖到現在還是如此被馬大正操控,可見倪里正也有他不實在的一面。你如今去找他,他明知道去知府那里告發馬大正是無用的,如果有用,他早去告了,還等你說啊?只怕也是他的一種推脫之詞。”端午分析道。
謝運憂愁起來:“想不到我剛當上官,就遇上這么棘手的事。搞不好還要坐牢呢。端午,我的好侄女,你說,我不如不干了吧?”
“舅父,你可是好容易才有了一份差事,你就不做了,你就不怕外婆會難過嗎?”端午說,“其實也不是什么難搞的事啦。”
“這都連縣太爺都要得罪到的,你還說不是難搞的事啊?這都是我們得罪不起的人物啊。”謝運可焦急了。
“也不是非要得罪縣太爺那邊去,我們只要得罪馬大正就可以了。”端午知道,可以允許馬大正如此明目張膽地貪污,縣太爺難咎其責,可是要想把縣太爺,甚至是其上的官府勢力,連根拔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端午也沒這個空去管官場的事。可是,大墳腳村里的事,她就不可以袖手旁觀了。
端午只想把馬大正貪掉的銀子,給還過來,以后由倪里正主持公道,把整個村建設好,她就滿足了。
“端午,我的乖侄女,不是騙我的吧?真的可以嗎?”謝運見端午雙目炯炯有神,又有了信心。
“舅父,你放心,你們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已經有辦法了。”說完,端午附耳對謝運說了幾句,謝運眼神一亮。連連稱好。
次日,謝運在端午的陪同下,來馬家找馬大正。
話說馬大正剛剛嫁了女兒,因馬桐云只是去鎮上做姨娘,并且馬家只收聘金,幾乎沒給什么嫁妝,甚至馬桐云在馬家的村銀都沒帶走,這樣的事未免太不公道,所以馬家也沒怎么張揚。
除了同村的人和附近的,馬桐云嫁到鎮上的消息還沒人知道。
馬大正甚至也沒在門楣上貼紅紙,整個馬家一點喜氣都沒有,馬桐云的房間已經被幾個丫鬟住去了,馬桐云的貼身丫鬟紫薇也不見了,端午看著空落落的馬家,好像從來都沒有馬桐云一般。
照理說,馬桐云這幾年做管家幫馬大正打點家里的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馬大正卻是一滴眼淚都沒有。馬大正還真狠心啊。
馬大正沒出來,倒是讓余氏出來迎客。
余氏看到端午過來,喜不自禁地說:“端午姑娘,多謝你的好主意,馬桐云是嫁到鎮上去了,我們馬家,再也不需要這樣一個管家了。如今的管家,可是我。”
謝運看了一眼端午,余氏可真會過河拆橋,當初要趕走馬桐云,最大利益得主是余氏,可如今余氏自己占了好處,反過來說是端午出的主意,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了楊端午。
端午淡淡一笑,余氏蠢笨又邪惡,端午要是想斗倒她容易得很,可她才懶得和她斗呢。趕走馬桐云,保護住了二丫不再受馬桐云欺騙,端午是為了自己和余氏聯合的。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算計自己,自己又在生活上和她沒什么交集,端午是不屑浪費這個時間理睬的。
“馬夫人幸福就好,不過這以后的日子也是要自己過的,馬夫人還是要繼續小心,免得再出現一個馬桐云,或者比馬桐云更厲害的。”端午裝作好意提醒。
余氏冷哼一聲,表示不屑:“端午姑娘過慮了。我夫君和我本就恩愛。哪會有什么事。”
謝運見余氏咄咄逼人,忍不住插了一句:“怎么馬老爺不在?”
“我家夫君平時可忙了,哪是想見就見的。”
端午笑道:“馬夫人,馬老爺不想見我們也沒關系,不過,若是我們跑到知府大人那里,把他的丑事給說出來,到時候馬夫人您也是跟著受苦,我也幫不了了。”
余氏一怔:“楊端午,我們馬家一向安分守己,你不要拿話嚇唬我,我可不是嚇大的。”
“是不是嚇唬夫人您,您日后會知道的。反正馬老爺這水渠是修了兩年了,也沒見半條渠修出來。如今可是我舅父做這個農官,知府大人完全可以繞過縣太爺,直接向我舅父問事的。到時候舅父也只會如實稟報。”端午說著要起身,“既然馬老爺不歡迎我們,舅父,不如我們直接去找知府大人吧。”
“等等。”余氏大驚,馬大正修那條水渠的事,余氏也是聽他說起過的,雖然她從沒機會介入,可是馬大正這些年來,在兩村掀起何等名堂,她不用聽也知道的。
如今見端午口口聲聲說什么要見知府大人,想到端午曾經為了五兩銀子都去驚動縣太爺,這楊端午可是什么都干得出來的,不由得一怕,賠笑著說:“你們不要走,我們哪里是不歡迎,還不是有事嗎?我馬上請老爺出來。”
端午和謝運相視一眼,謝運說:“既然你們有事,我們就不打攪了。”
“沒事!沒事!你們先喝茶,我去叫老爺出來!一定出來!”余氏驚慌地跑進去了。
端午和謝運復又坐下,謝運說:“端午,余氏為何如此驚慌?”
“余氏本就是難成大器的人。一點小事就驚慌失措。難怪過去會被馬桐云奪走管家之位置。”端午拿起茶杯,“馬家的白茶,還算好喝,舅父,你先喝喝看。”
話說余氏進了內室,把剛才端午說的話,都轉告給馬大正聽。其實馬大正根本就沒事,只是害怕端午,不敢見她。
上次端午去衙門告他一狀,他到現在還被縣太爺責罵呢。后來端午和余氏協助,“賣”掉馬桐云,小小年紀,厲害非凡,馬大正怎生不怕?他怕端午過來,因為端午一來馬家,準沒好事兒。
果然。
“楊端午是嚇唬你的吧。連縣太爺都不愿意理睬她,知府大人怎么會有空接見她?”馬大正鎮定地說。
余氏緊張極了,“老爺,楊端午可不是小貓啊。她兇起來就好像老虎。”
馬大正想到端午既然提到了修水渠的事,萬一鬧大了不好看,縣太爺自從上回,林安靜出手幫楊端午后,就變了臉,要不是他送了大把銀子給縣太爺,只怕早就翻臉了。還是不要讓端午鬧起來好。
“你不要出去了,短視的婦人!”馬大正罵了一句余氏,就走出去。
端午見馬大正走過來,眉毛緊皺,故作嚴肅,冷笑了一笑,連站都不愿意站起來。倒是謝運,起身作揖行禮。
“端午姑娘,你又來找我,還提到什么知府大人。對了,昨日我剛和知府大人打過馬球。你若是喜歡馬球,改日我再向知府大人引見一下你,省得你費盡心機。知府大人可不是想見就能見的。”馬大正正襟危坐,語氣生硬。
端午笑道:“那修水渠的費用支出,您是獅子大開口,害得今番我舅父兩下為難。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想去找知府大人。要知道,這狗急還跳墻,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我雖只是一介女子,可是若到被冤枉的地步,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的。”
馬大正也笑了:“你是說修水渠的事吧。你也知道知府大人撥給村里的費用,真的是少之又少,所以這事就被耽擱了。不過端午姑娘也請放心,明年一定會完工的。”
“哦,一條水渠修了三年,若是真被知府大人問起來,只怕馬老爺也不好交待的。不過我們要求也不高,這水渠修不修不關我舅父的事,可是這上個月少掉的銀兩和谷子,卻是要我舅父賠的。馬老爺不會拿了好處,卻讓我舅父做這個壞人吧。”
端午說完低頭喝茶,話都講到這個份上了,馬大正聽得懂就好,聽不懂,就是裝不懂,她也不需要和他廢話了,直接去衙門告狀,把事情鬧大,不怕他不賠。
“這個上個月的銀兩,我自會給謝大人補氣的。端午姑娘是聰明人,謝大人是本月才上任,只要接下來的稅收,都不會有缺漏,謝大人就沒事,之前怎么樣,也不關謝大人的事。就算要追究,也是我來擔當。”馬大正很聰明,把利益關系講給端午聽。
“馬老爺若是真的說話算話,今后再也不在稅收上動手腳,那我楊端午也不會傻得去管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端午笑著看了謝運一眼,謝運說:“是啊,馬老爺,那么多銀兩少了,我怎么擔當得起啊。也勿怪我侄女頂撞了您,實在是日子沒法過啊。”
“你們放心,我馬大正一向是說話算話。我今日就會讓我妹妹把村里缺漏的上個月的銀兩補齊。端午姑娘是個聰明人,一定也知道你舅父得來這個官職不容易,若想好好過日子拿官祿,還得過縣太爺這一關。”馬大正話中有話,拿縣太爺威脅端午不要再管修水渠的事。
“那么告辭。”端午起身就走,腳步輕快,謝運對馬大正行了禮也跟著走了。
“端午,你看馬大正說的是不是真的?他真的今日之內就會把上個月稅收的缺漏給補齊嗎?”路上,謝運問端午。
端午點頭:“我保證馬大正會這樣做。這兩年他該貪的已經夠多的了,接下來只怕他也不想馬上和我們頂著做。畢竟知府大人那關難搞。他說他昨日和知府大人打過馬球,純粹是編造出來嚇唬我們的。根本沒有的事。”
謝運長吁了一口氣,“這個馬大正可真陰險,不過再怎么陰險的人,還是敗給了我侄女。端午,舅父真的也開始崇拜你了。”
“哎呀舅父,你就別瞎說啦。我只希望舅父接下來,好好工作,真的為村里人辦點實事,公正公平。”
“放心吧侄女,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謝運信誓旦旦地說。
果然,幾個時辰后,日落之前,馬大正就把缺少的銀兩給補齊了。還是馬大妹過來說的,她捧著賬簿給謝運看。謝運看到帳本上已經改過來了,核對一下實物,也是對的。
馬大妹走后,端午凝視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個人,一定不能再讓她管村里的銀子了。這記賬本就應該和管銀子的分開,如今卻都擱一起。”端午喃喃道。
謝運說:“端午,可是我沒有彈劾她的權力啊。她是倪里正說了算的。”
“倪里正怎么會留馬大正的妹妹做管銀的?這么重要的差事,他本應該讓他的親戚做的。可見不是倪里正說了算,還是馬大正說了算的。”
“那怎么辦啊好侄女。”謝運摸摸后腦勺,怎么這官場的事這么復雜呢。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不夠用啊。
“慢慢來,舅父你先好好鞏固自己的地位吧。讓馬大妹再多混幾日的工資。”端午說。
晚上端午收到了大哥楊宗閏的信,信上說林安夜為了娶她,多次跪在林老爺面前求林老爺答應,可是林老爺就是不同意。林安夜不死心,并讓楊宗閏轉告端午,希望端午等他,他一定有辦法讓林老爺同意。然后又提到因為端午幫林家改進了絲綢固色劑,他的工錢漲了一倍多。
信里第二頁是說,李延那邊好像是同意了,希望親自和二丫見一面。不日就會來家里作客,希望告訴謝靈,好生安排。
“太好了,二姐姐,李家有回音了,說是很滿意,他很快就會過來和姐姐你見一面,若是都滿意,就要下聘提親了。”端午驚喜萬分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二丫。
當二丫聽說要娶她的人是李延,而不是李元寶時,二丫把自己鎖到房里,誰也不見,大哭著說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