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湖港雖然吞吐的貨流量不小,然而畢竟還是一個小港口,還未真正的發展起來。
此時港口內只有一座規模不大的小鎮,而在鎮裡也只有一間不大的酒樓,容不得平生挑三揀四。
“老闆,給小爺五間上房!”
掌櫃親自上前招呼,道:“對不住,幾位少俠,小店的房間已經全滿了。”
“全滿了!你不會讓他們搬出去嗎!”
平生翻了個白眼,道:“聽說最近有一股盜匪,十分的猖獗,經常殺人越貨,所過之處,血流遍地,人頭滾滾,甚是恐怖。該不會他們就落宿在你的酒樓裡吧?”
“要是萬一他們發起狂來將你們全殺了,那可就不太妙了,你說是吧,掌櫃的!”
平生拍了拍掌櫃的肩膀,別有深意道:“不過你放心,只要小爺坐鎮在這裡,方圓千里之內的魑魅魍魎都得落荒而逃,自然能夠保你平安!”
“這個,少俠……”
掌櫃的聽得滿頭大汗,都是老油條了,平生的潛意思他如何聽不出來。
若是不讓他留宿,他就要殺人越貨了,平生有沒有那個實力掌櫃的不清楚,然而光是那狂妄的口氣就不容他好好的掂量掂量。
“不瞞少俠,若是平時,斷然沒有那麼多的客人,都是因爲最近天工山莊要召開鑄劍大會纔將各門各派的精英弟子吸引過來,如今他們已經交了房錢,要讓他們退房,這,這……”
解語開口道:“即是如此,掌櫃的,給我們準備點吃的,我們吃完就走!”
“多謝女俠體諒!”
掌櫃的如蒙大赦,趕緊轉身離開,生怕平生繼續威脅他。
“嗨,解語,要是剛纔讓我買上幾斤巴豆,保管讓那羣所謂的精英弟子全部躺在茅坑裡出不來,這樣要多少空房沒有。如今倒好,咱們要夜宿街頭了!”
酒樓內正在吃飯的人聽到平生這一番言論,頓時全部擡起頭,面黑如鍋底,憤憤的直視著平生,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一時之間,羣情激奮!
關興只覺像是被狼羣盯住了一般,渾身不自在,趕忙道:“掌櫃的,準備幾隻肥雞和幾壺好酒,打包帶走!”
平生完全沒有身陷虎穴的自覺,大大咧咧的走到一張案幾前坐下,叫囂道:“打什麼包,小爺就愛在這裡吃,看這羣小癟三敢怎麼樣!”
解語有些無奈的說道:“掌櫃的,打包帶走!”
很快,關興點的東西掌櫃的就給準備齊了。
人家壓根就不敢跟平生要錢,只盼著他們不要在酒樓內打起來,那就是謝天謝地。
幾人踩著夕陽的餘輝,重新離開了小鎮,開始步入了莽莽的山林之間。
“瞧你們兩那熊樣,我就不明白了,咱們辛辛苦苦的練武是爲什麼,不就是爲了橫行天下嗎!”
平生手中拿著一根雞腿,不忿的說道:“幾個小癟三就把你們兩嚇成這幅德行,丟人吶!”
關興不滿的嘟囔道:“我說平生,不惹事你會死嗎!”
“這叫惹事嗎,這叫尊嚴!”
平生糾正道:“咱們堂堂青龍壇的精英弟子,落得個夜宿深山老林的下場,傳回去還不讓亢金龍那班老傢伙笑掉了大牙!再說了,你什麼時候見小爺吃過虧了!”
“老大,別提深山老林這四個字成不,我家鄉有個傳說,這四個字跟魑魅魍魎是聯合在一起的,有道是深山老林出猛鬼,我可不想碰到那種東西!”
“怕什麼,小爺在此,神鬼退避!”
“怎麼聽起來像是黑狗血??!”
關興道:“對了,好像你的血比黑狗血還管用,上次也是在深山老林,咱們遭遇了鬼道的人,結果我的刀抹了你的血之後,殺起那些陰靈來,那叫一個利索!”
“是嗎,老大,要不給我來上兩斤!”
“嗯!”
平生瞪了宋史一眼,頓時將他嚇得噤若寒蟬,而後又瞅著關興,道:“二胖,你再說一遍……”
“咚……”
平生話音剛落,遠處卻傳來一陣琴音,清脆悅耳,彷彿一片冰冷的雨珠,從空中悠悠的降落,打在乾涸龜裂的大地上,使得整片空氣都變得清涼溼潤起來。
琴音綿綿,仿若春雨連天,落入平生的心湖間,蕩起層層的漣漪,似是喚醒了一些久遠而又生疏的回憶。
歲月的面孔,溫馨的時光,在琴聲的輕撫之下,似是被蕩去了模糊的塵垢,揭開了蒙著的面紗,還原了本來的美好。
悲歡離合,喜怒哀樂,如絲般交纏穿梭,勾勒出一幅幅難忘的畫面,一時之間,竟是令平生聽得出神。
夜幕深深,倦鳥歸巢,山林的光線變得極爲黯淡,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
平生幾人靜靜的站在林間小道上,直至那琴聲停歇,這才緩緩的回過神來。
宋史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道:“太邪了,難道真的撞上猛鬼了?”
關興期盼道:“平生,給我點血防身!”
“都閉嘴,剛剛咱們全無防範,真要是有什麼猛鬼的話,咱們還能悠哉悠哉的站在這裡說話!”
平生大義凜然道:“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咱們行得正,走得直,有什麼好怕的!”
“可咱們行不正??!”
關興小聲嘟囔道:“尤其是你,弄死整殘了多少人,還敢說沒做虧心事!”
解語開口道:“能夠彈出這麼動聽的琴聲,那人即便是鬼,也一定是個好鬼!”
平生聞言,吃味道:“明天我就練琴去,以後天天彈給你聽!鳳兒,你跑那麼快乾什麼,興許那人是個色鬼呢!”
遙望小道遠處,幾縷紅黃交接的火焰遠遠的燃燒著,像是黑暗之中睜開的眸子,靜靜的窺視著。
及至近處,才發現那是設在小道上的兩盞石燈。而在石燈的盡頭,則是一座不大的茅草屋,燈火從房屋的門窗散射了出來,勾勒出外圍著籬笆、廚房的模樣。
山風吹過,帶來風鈴叮噹作響的聲音,清脆悅耳,有種出塵寧靜的美感。
擡頭望去,卻是那茅草屋外並列懸掛著十幾把花傘,而風鈴就掛在傘柄下。
解語在籬笆外喊道:“請問,有人在嗎?”
屋內靜悄悄,沒有任何的聲響,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有人來開門,平生不耐煩的推開了籬笆門,自顧自的走了進去。
解語跟在平生身後,連忙解釋道:“山下城鎮的酒樓已經客滿,我等無處棲身,冒昧打擾,還望見諒!”
“……先生!”
平生率先進入茅草屋,卻見屋內站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內穿蜀錦黃衣,外罩青綠絲綢,長髮及腰,並未以發冠挽起,細眉如劍,斜飛入鬢,明眸如星,寧靜而悠遠,嘴角微翹,帶著一種暖人心肺的和善,站在屋內靜靜的打量著平生。
平生輕輕的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不,這不可能,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沒人??!”
關興站在平生身旁,左顧右盼,確認茅草屋內並無一人之後,這才說道:“行了平生,都是自己人,你想嚇唬誰啊!”
“是沒人,可是有……鬼!”
解語也站在平生身旁,狐疑道:“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