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血腥味夾雜在湖風(fēng)之中,從后面如同浪花般涌來。
平生心中忽的涌起了一絲的驚懼,下意識的收起雙腳,而后如同青蛙蹬腿彈跳般,奮力的朝著身下蹬動著。
腳尖傳來一種冰冷滑膩的觸感,平生回頭看去,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
只見雙腳蹬中的,正是大蛇張開的上下顎。
若是他的反應(yīng)稍稍慢了一些,只怕也會跟身后那群人一樣,或是被大蛇那兩顆又彎又長,形如鋼刀的獠牙給撕成碎片,或是直接被那大蛇吞入腹中。
平生的身影,隨著大蛇身軀的拱起而被推上了半空,整個人猶如一支搭在弓弦上的箭矢,在大蛇上下顎的咬合下,咻得一聲朝著岸邊爆射出去。
脫離了大蛇的獠牙,平生那懸到嗓子眼的心終于放回了肚子里,凄厲的大叫道:“岸上的人,接住了!”
平生不喊還好,一喊出聲,岸上立刻忙活了起來。
當(dāng)然,不可能是熱心的想著怎么接住他,而是紛紛尋找一些掩體,以免會不幸的被平生給撞到。
偌大的岸邊,轉(zhuǎn)眼就只剩下解語一人,手中捏著法決,催動著靈力駕馭身后樹林的枝杈,凌空生成一張密網(wǎng),將平生的身影接了下來。
“啪!”
那大蛇的咬合力加上平生的蹬腿之力,何其的驚人,眨眼之間就撞破了樹網(wǎng),又撞斷了一棵大樹,這才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平生摸了摸額頭上鼓起包,十分氣憤的叫囂道:“你們這群沒義氣的王八蛋,小爺真是看錯你們了!”
“別管他,誰讓他剛才對程武見死不救來著!”
“靠,那么粗的樹都被撞斷了,還好我們躲得快,否則真被撞到,不死也得殘廢!”
“不過話說回來,這貨的身體真是變態(tài)啊,那么快的速度,撞斷了一棵樹,又是腦袋先著地,也就是起了個包,沒把脖子給扭斷,這他娘的還有沒有天理了!”
“嗯!”
平生聽到那些人的嘀咕,瞪大著雙眼望去,想要找出敢冷言相向的人。
這一瞪眼,頓時令那群人噤若寒蟬,以免會被他這個眥睚必報(bào)的小人給記掛上。
平生看到氐土貉面色鐵青的走了過來,怕這家伙會提他剛才戲耍程武的那茬,遂決定先發(fā)制人,倒打一耙:“老家伙,這跟說的不一樣!”
“是不是你故意領(lǐng)著我們掉到湖里去,想害死小爺?shù)模 ?
“領(lǐng)路的人可不是我!倒是你,剛才為何出言恐嚇程武,又對他見死不救!”
“出言恐嚇,老家伙,要不是剛才小爺那一嗓子,令得湖中的人加快速度逃離,還不知道得有多少人葬身蛇腹呢,你不感激也就罷了,竟然還顛倒是非黑白,真是太無恥了!”
平生恬不知恥的辯駁道:“剛才那么大的一條蛇,難道你老眼昏花到了這種地步,視而不見嗎!”
“你……,好,好,咱們先不提你恐嚇程武之事,就是剛才,眾目睽睽之下,你為何不救程武!”
“老家伙,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沒有救他了!”
平生大義凜然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他暫時沒有性命之危,小爺借機(jī)將祖?zhèn)鞯难鲇竞屯苡窘探o他,試問這種大公無私的心胸,世間能有幾人擁有,怎么到了你眼中就變成了見死不救!”
平生唏噓感慨道:“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shí)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
“同樣的事情,在小爺這等心胸寬廣之人眼中,就是傾囊相授,不計(jì)個人得失。到了你的眼中,反而成了見死不救,果然人心如水土,水土異也,南橘而北枳!”
“……狡辯,全是狡辯!”
氐土貉被平生氣得渾身直顫抖。
據(jù)他得來的消息,平生這廝除了時時觀摩孫子兵法以外,其他的書從不涉及,也不知道他從哪里學(xué)來的滔滔雄辯,竟然還能引經(jīng)據(jù)典,利用《晏子春秋·內(nèi)篇雜下》中的經(jīng)典話語,將他批駁成了一個小人,而且還讓他無法辯駁。
此時此刻,他終于明白為何亢金龍直到現(xiàn)在都不能將平生就地正法。
非是不想,而是辦不到!
“氐土師兄,這些事情還是留待以后再討論吧,如今這洞天福地內(nèi)似乎發(fā)生了一些變故,導(dǎo)致咱們進(jìn)入的地方與往年不同,須得加倍小心行事才好!”
心月狐聽著平生那一套一套的理論,無力的笑了笑。
平生的名頭,在青龍壇可謂蓋壓他們這些長老一頭,經(jīng)常將各大長老氣得快吐血了,卻偏偏抓不住他的把柄,甚至弄得亢金龍見了他都得繞路走。
氐土貉望著空中的門戶,道:“福地之門開在半空,咱們須得以天人合一之境,攜裹著眾弟子才能回去,然而湖中又有蛇妖作亂,一旦它在咱們逃離之時突發(fā)襲擊,后果不堪設(shè)想!”
“有氐土師兄在此,這些都將不成問題!”
心月狐看著氐土貉,而后眼神又移到眾多仿佛遭了霜打的鵪鶉般,低著腦袋的弟子身上,那意思不言而喻了。
氐土貉心領(lǐng)神會的大喊道:“你們一如既往,幾人為一團(tuán)隊(duì),先分散尋找靈藥的蹤跡,記住了萬萬不可大意。但凡尋到者,回去以后會獎勵你們一份洗髓湯!好了,都散開吧!”
平生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關(guān)興的身影,憤憤大喊道:“二胖,給我站住,剛才小爺從天上掉下來,你為什么掉頭逃跑!”
“其實(shí),其實(shí)……那是我對你的信任,平生是什么人,青龍壇未來的第一高手,若是我出手相助,豈不是墜了你的名聲!”
關(guān)興先是支支吾吾,而后話越說越順,越說越理直氣壯:“別說是從空中墜落這種小問題,就是湖中的蛇妖,相信你想弄死他,也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你以為憑你的智慧,糊弄得了小爺嗎!”
平生一手捂著腦袋上的包,一手拍著關(guān)興的小肚囊,惡狠狠的說道:“鑒于你此次的表現(xiàn),存放在解語那里的三百兩就當(dāng)是小爺?shù)尼t(yī)藥費(fèi)了!”
“……那也太貴了點(diǎn)吧!”
“還有你!”
平生一腳就踹在爪黃飛電那肥碩的馬臀上,氣急敗壞的吼道:“主子受難,你竟然逃之夭夭,白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了!”
“你……”
“我決定將我的那三百兩當(dāng)成你的醫(yī)藥費(fèi),你看行不!”
宋史搶先開口道:“剛才看你義正言辭的訓(xùn)斥氐土貉那老家伙,實(shí)在是太解氣了。我對你的敬仰,簡直有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
“不錯,有前途!”
平生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接下來要小心一點(diǎn),洞天福地內(nèi)似乎發(fā)生了變故,說不得會比以往更加的危險。”
“先悠著點(diǎn),讓氐土閣的那班蠢蛋去當(dāng)出頭的椽子,咱們跟在后面撿便宜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