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三章 關平vs張合
“張合休狂,待我關平會你!”
一聲炸吼從聯軍陣前響起,接著就見一溜虹影竄入眾人視線。
那馬上之將,頭戴繁青紗帽,身披獸面明光鎧,外罩一件青色披袍,宛若赤虹之上蟠身的一條青龍。手中一口關刀,厚重的刀首上繡印著一條吐日神龍,刀刃寒光凜冽,森森殺機逼人!
這身裝扮,自然是非關平莫屬。
另一頭——
張合含恨一擊立斬了那領頭小校,卻也沒再接著去砍殺余下的小卒,那太失身份了!
收刀馬前,張合左手微微拉動著馬首的韁繩,戰馬馬首不自覺的向左面一歪,身形也跟著挪了半圈,變成了斜橫狀。
張合兩眼戰意高炙,炯炯神光注視著飛馬殺出的關平,“碰不著老子,那就拿他兒子開刀!一解我心頭之恨!”
俗話是怎么說的,“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事實證明,這句話是真正的千古明言。
那個人被揭了短,戳到痛處,總會心火猛的一盛,氣大難忍。這眼前的張合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之前那群親衛叫陣討戰,為了能夠“盡情的凌辱”張合,一個不注意就把‘河北四庭柱’和顏良文丑拖拉了上來。
這可是真正的戳到了張合的痛處。非是因為顏良文丑被關老二一個照面就快馬斬殺,而是因為“河北四庭柱”這個對他來說堪稱是一種恥辱的名頭。
河北四庭柱,又有河北四庭一柱梁之稱,說的不僅僅是顏良、文丑、張合、高覽還有那最后一柱梁的韓猛。只可惜在袁紹眼中,所謂的“河北四庭柱”不過是給顏良、文丑湊個名頭而已,與張合、高覽、韓猛三人相比,袁紹對顏良文丑的寵信要遠遠超出很多。
這已經不是五根指頭不一般齊的程度了,那完全是不一個概念。
當初官渡大戰,袁紹遣顏良作先鋒,進攻白馬。沮授就曾諫所:“顏良性狹,雖驍勇,不可獨任。”可袁紹的回答卻是:“吾之上將,非汝等可料。”
時間一變,到了官渡大戰的結尾時期,袁紹紹遣將‘酒鬼’淳于瓊等督運屯烏巢,由親衛大將韓猛押運糧草,結果先是韓猛被徐晃督軍擊破。雖然韓猛吃了個敗仗,可他對戰徐晃也是力戰到底,就因為丟失了幾天的糧草回營之后竟然差點被袁紹給推出去斬了頭去。
說起來同樣是河北大將,卻只得到這般的待遇。那一刻鐘,身為“四庭柱”中的張合、高覽二人無不為之心寒。等到曹操破烏巢,張合向袁紹進言,說:‘曹操兵精,往必破瓊等,瓊等破,則主公事去矣,宜急引兵救之。’
但這樣得宜的計策,就因為郭圖的進言而變成了另一番結局;‘合計非也。不如攻其本營,勢必還,此為不救而自解也。’
張合那個時候深怕袁紹聽信郭圖之策,忙說:‘曹操營固,攻之必不拔,若瓊等見擒,吾屬盡為虜矣。”
官渡之戰的過程不用多說,張合深知兵機,烏巢之事的帶來的變化已在其所料之中。然而,卻敵不過郭圖的只言片語。
如果換做顏良文丑進言試試,郭圖根本就不會去插話,因為他知道,只要顏良文丑開口,袁紹就會無條件的信任這兩個匹勇之夫。
河北四庭柱中,顏良文丑高高在上,是在河北袁紹集團中地位僅次于袁紹的存在,什么田豐、沮授、郭圖、審配,等等謀士千言萬語不及他倆拍著胸脯在袁紹面前的一聲搭訕。
而張合高覽則明顯是不是一個檔次的,那群謀士的地位都在他二人之上,這種尷尬的處境也使得他們二人無形中靠近的很多,近而使得二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后來戰局真如張合所料無二,可郭圖深怕受袁紹責罰,在一番讒言嚇得張合高覽有家不敢回,心中又恨又懼,無奈只能引軍投降給了曹操。
長年的憋屈和憤恨,讓這兩人做出了臨陣降敵的事情來,不甚光彩可時機拿捏得卻是精準無比。加之他二人所率的乃是河北精銳重軍,數量大戰斗力強,可以說那是一股可以左右后來河北戰局的關鍵力量,對曹操而言而是得到了相當大的一筆籌碼。所以對于張合來歸,曹操驚喜之余,有“微子去殷、韓信歸漢”之喻,以之為“偏將軍、都亭侯”,可以說是相當厚待。
降曹也有十多年了,身上的名號也從當年的“河北四庭柱”變作了今日的“五子良將”,可張合對于之前的屈辱卻始終不能忘懷。尤其是在韓猛的不知所蹤以及高覽“壯志未酬身先死”的遺憾后,當年的恥辱,一切都讓張合銘刻于心。
“當……”一聲激烈的金鐵交鳴聲響。
張合、關平兩口大刀硬生生的撞在了一起。全都是五六十斤重的大家伙,生生砸下那股巨大的反震力都能讓人虎口發麻,手心直震疼不已,況乎這一擊倆人還都借了馬力。
這一擊過后,二人沒再相互抵刀,各自戒備著,打馬錯過。
關平是真想放開兵器,好好的松一松雙手,那直震得人雙臂酥麻的巨力,其效果可不是那么簡單就能消去的。關刀橫放在火云馬背,關平五指伸開,一緊一抓,盡力的做著伸縮。
另一側的張合,他的情形與關平的相仿佛,難兄難弟誰也說不了誰。
“再來——”一抖手中大刀,張合怒目一吼,撥馬再次奮力殺回。
“還會怕你不成!”關平冷冷一笑,撥馬回轉,兩腿運力一夾,胯下火云馬心性相同,長嘶一聲后四蹄奔飛,向著疾馳而來的張合迎面撞去。
“咣——”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
關平身形在馬上微微一晃,刀柄上傳來的巨大沖力讓他身子不由得向后一挫。但這么的一點晃動可散不了他的刀架子,雙臂一登,在二馬相錯的那個片刻,兩手翻手再是一刀……
“當……”這次的響聲遠沒那兩次來得響亮。張合又不是初上戰場的雛兒,那會不防著錯馬一擊。這樣的動作對于一般將領來說有點困難,可對于他們這個級別人的武將來說卻是極平常的。
“咣……”
“咣……”
……
一聲聲響雷在陣前炸響,洪亮刺耳的金鐵交鳴聲像是聲波一樣在兩軍陣前一波接著一波的蕩漾開來。夏侯淵引軍一萬出城…………
“擂鼓,與關將軍助威……”龐統道。
“擂鼓,與張將軍助威……”夏侯淵毫不示弱。
兩軍士卒震天的助威聲在張合、關平二將一次次的猛烈撞擊中攀升至了最頂峰,響徹九天,直沖霄漢。
能見到這樣別致的一場陣前斗將,他們就算是扯破了喉嚨也是值得的。
純氣力的拼殺,現在已經是第十三擊了!
“小子好大的氣力!”微微的急喘了口氣,張合雙目中綻放出一股別樣的神采,真是舒坦啊!
張合的年歲已經四十多了,與三十出頭,氣力正壯的關平如此拼下去可是占不了便宜的。但在一次次的撥馬回轉后,張合依舊選擇了拼下去!他心中很清楚,要用刀技取勝同樣苦難無比,關羽是天下聞名的刀法大家,這關平在他身邊奉侍的十多年,如果刀法不入化境,關羽又怎么可能放心他外去領軍。所以,倒還不如這般仗著蠻力硬砸硬拼來得痛快,直接而且還能讓他一吐心胸悶氣。雖說這樣的拼殺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擋不住張合樂意。
“魏將軍,你看這陣上情形…………”龐統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斗將拼殺,那一次次猛烈地撞擊就像是一股股熱血激流,看得他是奮勇澎湃。可惜本人只學了少許的擊劍之術,這陣前搏殺他就跟尋常士卒一樣,只看表面打的熱鬧看不出其中真正的門道來。
“最多再有五個回合,之后人馬就都受不下力了!”魏延的眼光那是沒的說,陣前的情形他看的一清二楚,十三次劇烈的撞擊不但極大地消耗人力還在很大程度上消耗了馬力。
戰馬每一次極力沖刺和兩刀相克時它們所要承受的壓力,那刀首上的力氣順著刀柄傳到雙臂,可還能從雙臂再往下傳,最終承受力起的還是他們二人坐下的戰馬。
而且這種拼殺對身體的反震力極強,那股力道順著雙臂可以讓人半邊身子都發麻。一次兩次不顯,七次八次以張合、關平的實力也可以承受得住,可現在已經是十三次了,很定是要受影響的。
別的不說,但看他們第十三次對沖時,戰馬的速度和二人揮刀的速度、力道就可以看得出來,都有一定程度的下降。魏延預計著,也就是十七八個回合,之后二人就會打道回府了。不然的話,再這么拼下去就該真正的傷身子了。
魏延預計的確實很準,在第十八次撞擊后,張合、關平各自回到自己原先的位子,相隔百十步互相注視著,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驅馬對沖!
“令明……”馬騰低聲向身后的龐統喚道。
龐德一緊手中大刀,沖著馬騰、韓遂以及身邊左右的閻行等一眾將領一點頭,策馬沖出陣去。“關將軍且回。”
聽到身后喊聲,關平眉宇一動,甚至放松了下來,長吁了一口氣,渾身的戰意似乎隨著這口長氣慢慢的消散在了空中。“有勞龐將軍了!”
西涼軍中的二號猛將,除了馬超就數龐德。關平在這一戰之前是從沒見過龐德,可從劉憲嘴中卻是早聽說了龐德的名號。
“儁乂且回,待我斬了著黑斯。”夏侯淵在龐統出陣的第一刻起也適時的打馬飛出,對著張合大聲叫道。
與錦馬超相比龐德的聲名要小得多,幾乎算是無名之徒。除了早年西涼軍一戰長安時,龐德出馬搶奪了長安城門外就再無可拿的出手的戰績了。
夏侯淵心里有些小視,可也不會真正的去大意。畢竟能在這個時候接陣的武將,絕不會是什么弱者。不見劉備軍中的魏延還在么。況且西涼軍中也有閻行在,之前的長離一戰,夏侯淵可是親自伸量過閻行的水準。
一戰是劉備軍,二戰當是西涼軍,可是能把閻行壓下,這個黑漢該不是弱手。
“妙才勿要大意,此人能壓下閻行出戰,那武藝絕不會低俗了去。”
夏侯淵策馬到張合身側,聞他言微微一笑,“我自當得。”
言畢,遂打馬奔上。“來將且留名來!”說實話夏侯淵心中還真有三分好奇,不知這當面的黑漢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往日中在西涼的密探就從沒提到過這個人。
他卻是不知,這曹軍在西涼的細作密探,盯得都是西涼軍的重要人物,如馬騰軍的馬騰馬超父子,馬岱、馬休、馬鐵三人;韓遂軍中的韓遂、閻行以及八部將(現在變成五部將了)。這龐德的身份委實是還差了一些。
各位或許是有了疑問,為什么馬騰軍與韓遂軍的側重點不同,以至于龐德這樣的重要人物的聲名都無外人知曉。
這卻是馬騰軍與韓遂軍的不同了。在馬騰軍中,掌握大權和實權的是馬騰馬超父子,其下有馬岱、馬休、馬鐵三人分掌領軍之權,都是馬氏宗親。這馬岱、馬休、馬鐵三人,固然是比不上馬超,可資質也不俗,尤其是那馬岱。三個人都是那種可引軍作戰的人。
而這龐德,現在不過是馬騰麾下親軍中的一名校尉,職位不高,沒有獨自領兵權,也沒有什么可以讓他聲名遠播的戰績,聲名自然是不會被外人知曉。那些曹軍的細作密探又不像劉憲一樣未卜先知,曉得龐德日后有怎樣的赫赫聲名,當然不會費精力去關注他了。
而那韓遂軍,之所以有八部將被關注,那是因為韓遂剩下的兩個兒子不爭氣,一群孫子也同樣不爭氣,沒一個拿得出手的。所以,無奈之下韓遂才會容忍八部將個個獨成一軍。
不然的話,想一想一個涼州才多大點地方,又有馬騰在側,而地方勢力也不小,這種情況下韓遂有必要分出去八部人馬么?又不必那中原。
所以,西涼軍中被曹軍細作關注的馬韓兩部兵馬的側重點不同。這就好比曹操麾下的夏侯兄弟和曹仁、曹洪以及下一輩就要成長起來的曹真、曹休,曹軍現有的真正實力大部是曹操和夏侯兄弟、曹仁、曹洪兄弟所督管,外姓大將中,也就是所謂的五子良將中,除了長年屯駐淮南的張遼手握重兵外,余下的張合、徐晃、樂進、于禁四人那個不是聽命行事。
江東孫氏那是宗族人才不昌盛,而劉備則是宗族人丁孤寡,然兩個義兄弟關張不同也是手握重兵。亂世之中,人心涼薄,這種宗族勢力都是無可避免的。(最明顯的就是袁紹,麾下青州、幽州、并州分別分給了大兒子、二兒子和外甥,把老巢冀州則留給了三兒子)只不過是馬騰軍這種情形太過突出了些,以至于讓龐德都淹沒其中,聲名不為外人知曉。
“南安龐德是也。”拍馬舞刀,龐德怒目圓睜,大聲一吼,“夏侯淵,今日吾必斬爾狗頭,為我西涼軍雪恨!”
若是看到了夏侯淵還不怒氣沖天的,那西涼軍就不是“真正”的西涼軍。這半年來,西涼軍的種種苦難,糾其根源就在于夏侯淵,就是他做的孽。
只要一想到一次次的戰敗,一次次的落荒而逃,龐德的心神就要被無盡的怒火所吞噬。他,夏侯淵就是西涼軍最大的最可恨的敵人,使得西涼軍淪落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禍首。而眼前,這個罪魁禍首就站在自己不遠處……龐德感覺到,自己渾身的熱血都在翻涌……
“拿命來……”
“大言不慚。”與龐德燃燒到極點的激憤情緒相比,夏侯淵卻是冷靜的異常,一擺手中長槍,輕笑道:“有幾分真本事就盡可使出來,勿要等到黃泉路上懊悔!”
話說之間,二人已經策馬相逢。夏侯淵長槍一點,直奔龐德咽喉處刺下,那是快若流星,單聽得“嘶嘶”的破空聲,這槍尖就伸到了龐德眼前。
“走你的……”龐德揮刀向外一磕,卻是用刀背向外,刀鋒向內,然后反手沖著夏侯淵腰部就是一撩,正好用得上這刀鋒。
見龐德這一刀來的頗為巧妙,速度也快,夏侯淵心中去了一分輕視,左手一拉槍桿,斜著就操右手方向一封。
二馬交錯,龐德刀勢順著一撇,鋒銳的刀刃順著槍桿直拉而上……
“當——”的一聲激響。
夏侯淵怎會容忍龐德一刀使全,雙臂一震,槍桿一縮一挺已經是想龐德的大刀蕩開。此時二馬已經并行,接著龐德、夏侯淵身形錯開,幾乎是同一時間:一槍疾刺,一刀快劈……
ps:與顏良文丑乃至張合相比,高覽武力差的太多了。三合掛在了趙云手中。至于韓猛,三國演義中的一個人物,確實是督運糧草的。荀彧評價他是:輕銳,有匹夫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