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蔡瑁并不知鄧義已經(jīng)暗中效忠了劉璟,但從派系劃分,鄧義顯然不是效忠于他,也不是蒯越那種聯(lián)盟關系,鄧義的態(tài)度不明,蔡瑁便推斷他要么是效忠劉琦,要么就是偏向劉璟。
正是這樣,蔡瑁對鄧義也自然有一種不滿,甚至是敵視,也幸虧鄧義不知道那個秘密,否則他也會和劉先一個下場,此時他問鄧義,其實也是一種試探,蔡瑁想知道,鄧義到底是不是劉璟之人。
對于蔡瑁的冷淡,鄧義早已習以為常,他微微笑道:“參拜新任太守,只要大家都贊成,我也不會反對,不過我覺得一些細節(jié)需要考慮,比如允許劉璟帶多少軍隊入城?幾時入城?這些細節(jié)都要定下來,我們才能從容安排?!?
鄧義的提議得到了眾人的贊同,卻讓蔡瑁狐疑不定,他根本無法從提議中揣摸鄧義的態(tài)度偏向,但有些事情確實需要明確下來。
蔡瑁沉吟片刻道:“我們可以給劉璟和文聘一個安全保證,但不能超過五百人入城,時間就定在明日上午辰時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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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散去,在離商議處不遠的一個小客堂內,蔡瑁和他的幾名心腹在繼續(xù)商議一些細節(jié)問題,包括李圭和蔡和、蔡中、張允。
李圭微微嘆息道:“其實我本想提議讓劉璟今晚入城,也不會拜見州牧,直接拜祭先主后便可以離去,這樣不會有什么影響,軍師可曾考慮到民眾的歡迎?”
李圭是襄陽太守,比較多地考慮民意,其實他猜到劉璟進城拜祭劉表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民意,但已經(jīng)定下來,他就不敢多說,只能含糊地提醒蔡瑁。
蔡瑁一怔,這才有點反應過來,劉璟明天上午進城,必然會受到民眾的空前歡迎,他不由狠狠瞪了李圭一眼,意思是剛才為何不說,
這時,蔡和在一旁道:“其實晚上進城反而危險,我們要防備劉璟趁機奪取襄陽,所以晚上進城絕對不行,軍師提出白天進城,是明智之舉,至于擔心李太守擔心民眾擁戴,其實很簡單,我們以安全為由禁止民眾上街,這樣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蔡瑁點了點頭,這個蔡和確實比蔡中聰明,至少能提出有效的建議,不像蔡中那般魯莽而兇殘,盡給自己闖禍。
“就這么決定!”
蔡瑁對蔡和道:“你可率一萬軍在全城戒嚴,不準民眾上街歡迎?!?
“軍師放心,我必將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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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蔡瑁極其黨羽商議次日對策之時,在襄陽城北的鄧府內,鄧義將幾名心腹家人叫到他的書房,對幾人交代道:“明日上午辰時,璟公子將要進城拜祭先主,你們幾人可分頭在城中各處宣揚,讓家家戶戶都知曉明日璟公子入城之事?!?
一名老家人道:“老爺,這種事情城內專門有人在做,可以委托給他們宣傳,效果會更好?!?
鄧義點點頭,“這件事你們幾個商量一下吧!需要多少錢盡管去賬房支取,另外要做得隱秘一點,不能讓對方知道是我鄧義所為?!?
“老爺放心吧!我們會考慮周全?!?
“去吧!現(xiàn)在就開始了?!?
幾名家人行一禮,分別退了下去,鄧義沉思片刻,隨即又寫了一封信,命人出城給劉璟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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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城也同樣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城內不時傳來爆竹的炸響聲,很多因為喪事而關閉的酒館也紛紛開張賣酒,讓民眾們喝酒慶祝勝利。
碼頭上,準備過江的民眾人山人海,排成長隊,江中一艘艘渡船如過江之鯽,往來穿梭,從曹軍手中繳獲的二百余艘渡船又重新投入使用,渡船還給了它們的原主人,被焚毀的船只也由江夏軍一并償付。
江邊,劉璟正在視察渡口的情況,戰(zhàn)爭結束,樊城和新野自然由江夏軍控制,不會再還給襄陽,不過徐庶卻另有想法。
“太守,其實樊城和新野也并沒有什么戰(zhàn)略意義,曹軍南下,樊城和新野首當其沖,我們實際上是在給襄陽當守門人,但它們但對襄陽卻很重要,我覺得倒不如把這兩座城還給襄陽,換取一些更有用的軍資。”
劉璟看了徐庶一眼,笑問道:“我現(xiàn)在的軍資可不少,元直覺得襄陽還有什么老底?”
徐庶微微一笑道:“我聽說在襄陽外倉庫內儲藏有一批造船的木料,都是經(jīng)過多年風干而成,粗壯的木頭足有十幾萬根,用它們可以造出上千艘戰(zhàn)船,如果用江北之地把這些木頭換走,那么襄陽在三年內無法造出大型戰(zhàn)船,就算曹軍南下,也沒有了渡江之船,太守以為呢?”
劉璟點點頭,他知道造大船不能用新木頭,木料至少要風干三年,否則容易變形,徐庶的提醒確實有必要,這些木頭留在襄陽,最后都是資助曹軍。
至于徐庶提出把江北的樊城和新野還給襄陽,其實劉璟也考慮過,襄陽只有三萬軍隊,一旦他們得了江北之地,必然會分兵駐守,這樣會減少對江夏的防御之軍,倒不是壞事。
劉璟沉吟一下笑道:“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你可去找蒯越,雖然他已不支持我,但畢竟情意還在,相信他會盡力促成此事,另外,我還可以答應一年之內不進攻襄陽?!?
徐庶明白劉璟的意思,曹軍鐵騎必將南下,現(xiàn)在攻打襄陽確實沒有意義,便點了點頭,“這件事屬下會辦好?!?
就在這時,劉璟忽然聽見身后有人在叫他,一回頭,去見是文聘騎馬飛奔而至,在他身旁跟著一人,頭戴峨冠,身著寬大儒袍,皮膚白凈,年約四十余歲。
徐庶認識此人,對劉璟小聲道:“此人就是韓嵩?!?
劉璟心中暗忖,‘原來是他!’
韓嵩最早官任荊州從事中郎將,是荊州權臣之一,在建安五年出使曹操后轉為親曹派,觸怒了劉表,將他罷官下獄,一年后,蔡瑁替他求情才得以放出,一直賦閑在家,劉表死后,韓嵩在蔡瑁的推薦下再次復出,現(xiàn)接任劉先的別駕之職。
韓嵩屬于親曹派,不過他不是蔡瑁黨羽,而是和蒯越一樣,和蔡瑁結盟,今天眾人商議后,一致推選他來和劉璟交涉拜祭劉表之事。
韓嵩和劉璟不熟,不過他和文聘的私交極好,他先找到了文聘,不料文聘坦率地告訴他,主公臨終之言是讓劉璟繼位,別人不承認,但他文聘卻承認,他已決定效忠劉璟,這讓韓嵩既吃驚,但又無可奈何。
文聘說的很清楚,他只是陪同劉璟入城,至于具體入城細節(jié)和他沒有關系,只能找劉璟商議。
戰(zhàn)馬奔至眼前,韓嵩翻身下馬,呵呵笑著施禮道:“久聞璟公子大名,今天初次相見,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名不虛傳。
劉璟也笑著拱手回一禮,“韓公過謙了,我也久聞韓公賢名,今日得見,劉璟三生有幸?!?
兩人寒暄幾句,韓嵩又和徐庶見了禮,劉璟一指不遠處一艘大船笑道:“那是我的軍船,我們不妨船上細談?!?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行人快步向大船走去,上了船,眾人在一間寬敞的船艙里坐下,又有士兵給他們上了茶,韓嵩捋須笑瞇瞇道:“璟公子在樊城大捷,讓襄陽父老歡欣雀躍,讓荊州軍民揚眉吐氣,消息傳來,州衙上下也為之沸騰,韓嵩代表州牧和蔡軍師向璟公子表示最誠摯的感謝!”
說完,他挺直身體,向劉璟深深地行了一拜禮。
“這是我份內之事,韓公不必多禮?!?
劉璟不提勝仗,淡淡一笑道:“韓公還是說一說明日之事吧!怎么安排?我想知道細節(jié)?!?
韓嵩又坐直身體道:“明日上午辰時正,璟公子隨從不可超過五百人,我們將保證璟公子和文聘將軍安全,另外州牧想見一見璟公子?!?
劉璟沉默片刻道:“見州牧之事明天再說吧!現(xiàn)在我還不能給你們明確的答復,至于拜祭伯父的安排,我可以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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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漸漸大亮,時間已快到辰時,一百余艘江夏戰(zhàn)船早已停在了襄陽城外的江面上,戰(zhàn)船上滿載著一萬余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刀矛鋒利,劍拔弩張,已完全做好了隨時進攻的準備。
在城門外列隊站著五百精銳騎兵,所有騎兵都披甲戴盔,手執(zhí)長矛,殺氣騰騰,他們將陪同劉璟入城拜祭。
蔡和站在城頭上遠遠注視著漢水中的戰(zhàn)船,又望向城下列隊整齊的五百騎兵,他心中不由敲起小鼓,江夏軍的這個架勢讓他感到緊張。
雖然他能理解是為了保護劉璟的安全,但如果劉璟有心奪下襄陽城,這五百騎兵的戰(zhàn)斗力必將十分驚人,城門一千守軍絕不是他們的對手,再加上城外江中有上萬江夏士兵接應,襄陽城將很難保住。
蔡和沉思良久,取出了自己軍牌,回頭遞給一名心腹道:“速去稟報軍師,就說我還需要調四千弓弩手在北城防御,情況緊急,立刻就去?!?
士兵接過軍牌,答應一聲,立刻飛奔而去,就在這時,有軍官低聲喊道:“蔡將軍,時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