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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詡緩緩道:“我在想為什么匈奴軍主力屯兵雕陰縣,遲遲不肯南下?如果五萬大軍直接南下洛川道,一座小小的宜云堡是阻擋不了匈奴大軍的鐵蹄,他們在等什么?”
一句話提醒了劉璟,他猛然想起在老爺嶺和守將的談話,便快步走到地圖前,凝視地圖良久,劉璟指著雕陰縣西南方向的雕令關道:“難道匈奴人的五千先鋒只是一個幌,他們真正目的是要進攻直道,然后從直道大舉南下。”
賈詡點了點頭,“我也懷疑這一點,雖然直道上關隘眾多,但直道和洛川道之間有不少通道,匈奴人完全可以從洛川道繞到直道關隘的后方,這樣一來,直道上的關隘也就形同虛設了。”
“那為什么從前沒有這種先例?”
法正在一旁疑惑地問道:“史記中有記載,漢帝年,匈奴右賢王入據河南地,攻掠上郡,卻未能沿洛川道繼續南下,據說是因為漢帝同時派丞相灌嬰率軍由直道行進,抗擊匈奴,匈奴右賢王很快撤出了河南地,確保了關中的安全,但我就不明白,既然有小道相通,匈奴為何沒有從洛川道插入直道?”
賈詡笑著解釋道:“小道雖有,但午嶺溝壑縱橫,岔道多,若沒有出色的向導,很難找到這些小道,而且這些通道大多是光武帝后修建,所以漢帝時代匈奴沒有西入直道也正常,如今匈奴占領關內多年,對午嶺的地形了如指掌,如果說匈奴出一支奇兵,直插雕令關身后,便可輕而易舉奪取雕令關。”
“可雕令關至今為何沒有動靜?”法正又接著問道,他還是有點不相信匈奴人會走直道。
“他們在等!”
賈詡冷笑道:“用五千軍隊攻打宜云堡,將我們的主力吸引到洛川,匈奴人隨即奪取雕令關,大舉南下,只要雕令關丟失,后面的幾道關隘都很難守住,如果我們趕去援助直道,恐怕另一支匈奴大軍又會對洛川道大舉進攻,這就叫虛者實之,實者虛之,匈奴軍隊中有人才啊!”
這時,旁邊魏延道:“我從戰俘口中得知,劉去卑有一個漢人幕僚,叫做李令,非常厲害,這次匈奴大軍南下據說就是劉去卑為主力,卑職懷疑,就是這個李令在后面出謀劃策。”
“原來是他!”賈詡微微有些驚訝。
“軍師知道此人?”劉璟問道。
賈詡微微嘆口氣,“此人是李儒之侄,董卓掌權時,此人常來向我請教兵法,我當時發現他確實有幾分本事,便向董卓推薦他,但很快董卓被王允和呂布所殺,李儒逃走,這個李令也不知下落,沒想到居然投奔了匈奴人。”
劉璟重重哼了一聲,“甘為異族鷹犬,就算他有經天緯地之才,也是民族敗類。”
說到這,劉璟回頭對魏延道:“這個李令必然也隨軍南下,你可派出幾名精明能干的斥候,伺機刺殺此人。”
“卑職遵令!”
劉璟又對法正道:“劉虎的萬援軍少,還是令他支援洛川道,可立刻發鴿信到長安,命吳懿再率兩萬軍趕往原直道,另外令嚴顏先派五千軍增援平胡關,無論如何不能讓匈奴人突破直道防線。”
法正點點頭,立刻去傳軍令去了,這時,賈詡又淡淡笑道:“殿下,如果匈奴大軍真的南下,就性多讓匈奴人嘗點甜頭,另外,可以讓龍率漢軍出蕭關了,這不就是匈奴人夢寐以求的主力對決嗎?”
劉璟沉思片刻,忽然明白了賈詡的意思,他忍不住笑了起來,“軍師之策,總是出人意料啊!”
雕令關位于雕陰縣西南約十里,四周都是陡峭的群山,秦直道從群山中橫空出世,工程量之大,令人膛目,盡管如此,這條寬二十丈的筆直大道依舊劈山而過,直通雕陰縣。
而雕令關便是利用險峻的山勢依山筑成的一座雄關,直道穿過關隘,使雕令關成為直道南下的必經之道,也是防御北方胡騎沿直道南下的第一道防線,關隘城墻寬厚高大,易守難攻,有一千漢軍駐防。
這天晚上,關城主將姜翼和往常一樣在城頭巡視,他已得到情報,五萬匈奴大軍屯兵在雕陰縣,這令姜翼憂心忡忡,五萬敵軍就在十里外,如果匈奴大軍來襲,讓他如何抵擋?盡管雕令關地勢險要,關城堅固高大,但畢竟對方是五萬大軍,而他們只有一千人,兵力上的巨大差異,就算再堅固的關隘也守不住。
時間已到一更時分,夜很黑,朔風強勁,吹得旗桿上的大旗啪啪作響,白天還不覺得寒冷,可到了夜里,卻變得寒徹透骨,此時已是九月下旬,最多再過半個月,就要入冬了,姜翼不由低聲罵道:“這幫該死的匈奴人,怎么還不撤軍回草原,難道他們想凍死在南方嗎?”
“將軍!”
一名士兵飛奔而至,手舉一管鷹信道:“是嚴將軍發來的鷹信!”
姜翼是一名牙將,隸屬于嚴顏管轄,聽說有主將消息,他連忙接過鷹信,一名士兵手執火把湊到他面前,姜翼借著火光看了看鷹信,嚴顏提醒他,關隘可能會遭到匈奴軍隊偷襲,但同時也讓他不必死守關隘,若匈奴軍隊大舉來襲,可放棄關隘率軍撤離。
姜翼大喜,有嚴顏的命令,他們就可以及時撤離了,姜翼隨即下令道:“讓所有弟兄們都起來,不要再睡了,可能有匈奴人偷襲!”
他的命令傳下去,軍官們紛紛將手下叫醒,命他們穿上盔甲,準備隨時待命。
就在這時,在雕令關以南約五里外的一條巨大溝壑里,大群匈奴士兵正聚集在一起等待進攻的命令,這支匈奴士兵足有一萬人之多,由匈奴右賢王劉去卑親自率領,按照他們事先商定的作戰計劃,劉去卑將率萬匈奴騎兵虛攻直道,而單于呼廚泉則率五萬大軍沿洛川道南下。
劉去卑對這一帶的地形了如指掌,他率軍從洛川道的一條小道繞過來,直接繞到雕令關的背后,劉去卑已經在這里等待了兩天,這兩天他在等待時機,一旦呼廚泉率大軍抵達雕陰縣,他就將一鼓作氣拿下雕令關。
就在下午,劉去卑得到消息,呼廚泉已率萬大軍抵達雕陰縣,時機終于成熟了,此時,劉去卑站在一座山丘上注視著數里外的雕令關,關隘一片漆黑,只能隱隱看見一個輪廓,他們現在位于雕令關背后,地勢不像前面那般險峻,用攻城梯便可以直接登上關城。
“啟稟大王,我們已經準備完畢!”一名萬騎長奔上前對劉去卑施禮道。
劉去卑點點頭,冷然道:“以雷霆之勢奪取關城,關內敵軍給我斬殺殆盡!”
一萬匈奴軍隊驟然發動,他們不再騎馬,扛著數十架攻城梯,如潮水般向雕令關后城殺去,一萬軍隊越奔越近,最終驚動了城頭上的守軍,幾名哨兵發現了無數黑影向關城奔來,他們驚恐得大喊起來,“有敵情,敵軍從后城進攻了!”
‘當!當!當!’急促的警報聲在夜晚格外刺耳,整個城頭亂成一團,誰也沒有想到匈奴軍隊會從后面進攻,姜翼急得大喊大叫,“去后城!去后城防守!”
士兵們紛紛向后城奔去,烽火也點燃了,巨大的火焰騰空而去,在夜空中格外赤亮,很快,南面沮源關的烽火也點燃了,匈奴軍進攻直道的消息迅速向南面傳去。
一萬匈奴軍殺到城下,數十架攻城梯豎起,士兵們蜂擁向城頭上爬去,城頭箭矢如雨射下,匈奴士兵慘叫著紛紛墜城,但后面的士兵卻絲毫不受影響,發瘋般地向城頭沖去。
一名千夫長一躍跳上城頭,手中長矛刺進了一名漢軍士兵胸膛,將他挑下城去,兩邊十幾名漢軍殺上,又有幾名匈奴士兵登上城,雙方激戰在一起。
姜翼率領幾士兵正向南城奔來,這時,一名軍侯仰面跑來對他道:“將軍,情況恐怕不妙!”
姜翼一怔,“你這話什么意思?”
軍侯將姜翼拉到一邊低聲道:“敵軍從后城殺來,斷了我們退,我們怎么撤退?”
姜翼一下愣住了,這確實是很嚴重的問題,他原本計劃等雕陰縣的匈奴軍大舉來攻城,他便放棄城池向南撤離,卻不料匈奴軍隊居然是從南面殺來,斷了他的撤退之,他這下該怎么辦?
姜翼心中一陣茫然,半晌,他問道:“那依你之見,我們該怎么辦?”
軍侯繼續小聲道:“既然嚴老將軍準許我們棄關撤退,那就說明上面知道匈奴軍隊會攻打雕令關,我們也沒必要硬守關隘了,應該趁北面的匈奴軍隊沒有殺來之前,立刻出北門向西撤退,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一旦北面的匈奴大軍也殺來,我們前后被堵,那大家就死定了,將軍,快走吧!”
姜翼終于反應過來,他們唯一的逃命機會就是匈奴軍隊南北配合不及時,這個很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就在這時,南面城頭傳來一片慘叫聲,有士兵大喊:“匈奴人攻上城了!”
姜翼大急,高聲令道:“撤退!從北門撤退!”
北門開啟,漢軍士兵紛紛向北門外奔跑而去,這時,南門也被匈奴士兵吱嘎嘎開啟,匈奴士兵如潮水般殺進城,劉去卑縱馬沖進了城池,有士兵向他稟報,“大王,漢軍從北門逃跑了!”
劉去卑大怒,大吼道:“給我殺!”
一萬匈奴士兵高喊著向北門殺去,黑夜中,一支軍隊從北門外殺來,兩軍混戰在一起,但只片刻,劉去卑便發現不對,命人點起火把,卻發現和他們混戰在一起的軍隊竟是自己人,是他從北面攻來的部下。
對方也發現了殺錯自己人,紛紛停止了戰斗,劉去卑氣得狠狠一鞭向對方萬騎長抽去,“渾蛋,你眼睛瞎了嗎?”
領軍的萬騎長嚇得不敢抬頭,半晌道:“卑職剛才截殺一支漢軍,他們向西逃走了,卑職本想追趕,卻見又從城內逃出來無數軍隊,卑職殺敵心切,卻沒想到是大王!”
劉去卑重重哼了一聲,其實這也難怪,他從南門攻入城中,卻又從北門殺出去,又是在黑夜之中,很容易被北方接應殺來的軍隊誤會為逃跑敵軍,劉去卑不再糾纏此事,對身邊侍衛令道:“趕去雕陰縣向單于稟報,我們已奪取雕令關!”
次日一早,劉去卑率領萬騎兵沿著直道疾速向南奔去,中午時分便抵達了直道的第二座關隘——沮源關,沮源關是小關隘,守軍只有五人,他們已得知雕令關失守的消息,又聽聞數萬匈奴大軍南下,關隘守軍知道守不住,便放棄了關隘南撤,匈奴大軍兵不血刃地占領了沮源關,大軍又繼續向南,撲進第座關隘——亭關。
匈奴騎兵的鐵蹄距離關中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