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5年五月初六,荊州大軍小心翼翼,以日行五十里的龜速緩緩抵達西城。因準(zhǔn)備充分,時間充足,也有打攻堅戰(zhàn)的準(zhǔn)備,所以沿途派出的哨騎多達三千余人,幾乎掃蕩了所有山嶺小道。為謹(jǐn)慎起見,王旭在相對明了漢中地形的情況下,沿途還高價收買百姓作為向?qū)А7灿腥魏慰梢芍帲筌娏⒖掏V骨斑M,直到探查完畢再做打算。
行軍過程中嚴(yán)明的軍紀(jì),對百姓秋毫不犯的態(tài)度,都深得百姓之心。況且王旭仁德之名早傳于外,荊州的富庶令周邊地區(qū)百姓很是羨慕,所以除了五斗米教的信徒,不但沒有受到普通百姓任何排斥,反讓百姓大為驚喜,路上相助者不知凡幾。
這樣做的效果也是顯而易見,漢中軍隊在葫兒領(lǐng)與十里峽兩度設(shè)下伏兵,卻被數(shù)量繁多的哨騎發(fā)現(xiàn),因擔(dān)心荊州大軍欺其勢單力孤,全數(shù)不戰(zhàn)而退。
這樣做倒也明智,因王旭早就料到會有這種情況,若是真的藏在山上不走,那面臨的將是荊州將士圍困,隨后便是無數(shù)的火油烘烤和火箭強襲。反正他又不急,消滅一部是一部,張魯敢派人出來援救更好,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來一千滅一千,來一萬,那就直接決戰(zhàn),一勞永逸,正面對敵永遠(yuǎn)是荊州最希望看到的。
這種沒有任何手段掩護的伏擊,只要軍隊在進入狹長伏擊范圍前發(fā)現(xiàn),那絕對有無數(shù)種辦法消滅。歷史上龐統(tǒng)落鳳坡一役,一是要保持隱秘、二是要趕時間、三是沒有絕對優(yōu)勢的力量、四是人力物資不足。所以他才會蒙頭蒙腦地闖進伏擊范圍。
軍隊行軍中排成狹長的一串。兩邊懸崖峭壁上又弓弩手齊射。滾石巨木砸下,別說幾千萬把人,就是你數(shù)萬人也能給你射得雞飛狗跳,大敗而逃。當(dāng)然,唐子山一役,荊州大軍也吃過這種虧。
如若提前發(fā)現(xiàn),自然不會進入其攻擊范圍,只需遠(yuǎn)遠(yuǎn)在空曠處找地方扎營。然后分出精悍強卒圍攏,加上荊州這次掏出血本,火油、火箭這些物資多得是。在這密林里,只需燒山放火,那幾乎不需要付出人命就可完勝。遇到險峻地勢,也只需先派遣精悍步卒占據(jù)制高點,掩護主力大軍通過。
這種戰(zhàn)術(shù)盡管氣得張魯暴跳如雷,卻也無可奈何。當(dāng)王旭大軍抵達西城的時候,西城已經(jīng)沒有漢中一兵一卒,全數(shù)撤到南鄉(xiāng)。荊州除了打探的斥候死了幾個小隊外。沒有付出任何代價。
張魯手中軍隊不夠,若他分兵駐守西城。那王旭必然以絕對優(yōu)勢的兵力將西城團團圍困,若是這里被打掉一兩萬人,那漢中必然空虛,更加無法抵擋。所以在他看來不如干脆撤退,這樣至少可以集結(jié)起兵力一戰(zhàn)。當(dāng)然這也在王旭意料之中,若張魯真的留下三萬人守西城,那可好辦多了,破西城總比破漢中郡府南鄭容易。(注:古漢中郡府名南鄭,乃現(xiàn)在漢中市境內(nèi),與現(xiàn)南鄭市相隔幾十里)
其實,若說漢中若想有一線生機,莫外乎兩條路。一條就是傾力迎戰(zhàn),仗著本土士兵對地形地貌的熟悉,在山川險隘處駐扎,與荊州主力一決勝負(fù)。只是這條路需要極好的指揮,需要張魯及其帳下將軍謀士有高超手腕和統(tǒng)軍作戰(zhàn)能力,顯然張魯沒有那個信心。
至于第二條路,那便是全軍及所有錢糧物資盡數(shù)撤回漢中郡府,憑借漢中郡府那險峻的地勢和巍峨城墻抵擋,只要拖上幾個月,荊州大軍勞師遠(yuǎn)征、將士疲敝、后勤供應(yīng)不足時自然撤退,張魯顯然也選擇了這第二條路。
果不其然,荊州大軍奪取西城后,一如既往地謹(jǐn)慎前行,南鄉(xiāng)、成固相繼被張魯放棄,主力盡數(shù)撤入漢中,連西面門戶陽平關(guān)的守軍都被調(diào)回,完全是破釜沉舟要與荊州在南鄭決戰(zhàn)到底的態(tài)勢,不是你死便我亡……
公元195年五月二十,荊州大軍兵臨漢中郡府南鄭,綿延的大營無邊無際,整個城池外各處山丘制高點均被荊州大軍占據(jù),東、南、北三處大營也將南鄭堵得水泄不通,僅留西邊一處出口……
漢中太守府的議事廳,憤怒的張魯將手中竹簡狠狠擲出,“啪”一聲摔在身前桌案上,隨之又高高彈起,飛出去落在地上。那英俊的臉上滿是憤恨,怒聲大罵:“劉璋,你這無知小兒,我漢中如若失守,你焉有活路!還假托什么甘寧、婁發(fā)等眾叛亂,就算他們帶個兩三千人叛亂又能成什么大器,王旭這大敵不除,才是你我末日!”
滿廳文臣武將全因他的憤怒而沉靜下來,人人臉上皆有憂色,唯一可能的援軍劉璋不來,那這仗打起來可就難了。
良久之后,待張魯氣稍微順了一些,廳下位列文臣首席的閻圃才恭敬出聲:“主公,莫要動氣。劉璋本就無能之輩,靠不住,如今王旭大軍兵臨城下,商議如何抵御才是大事!”
“哎!”張魯長嘆一聲,頹然坐了回去,搖頭道:“王旭此次興兵八萬于眾,且皆是精兵良將,若無外援,此戰(zhàn)恐怕艱難!”
話音剛落,右側(cè)一員健將卻是陡然起身,憤然道:“主公,這有何懼。這荊州將領(lǐng)雖名聲在外,但多是百姓口口謠傳,豈能盡信?依我之言,早便該將士齊出與其決一死戰(zhàn),何苦這般困守孤城!”
這名將領(lǐng)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面目威嚴(yán),正是張魯帳下第一勇將楊任。
“楊將軍莫要輕敵,那趙云、典韋也曾與天下第一猛將溫侯呂布交戰(zhàn),絕非善類!”作為張魯?shù)氖紫\士,閻圃想得更多,當(dāng)即出言勸阻。
可不勸還好,這一勸楊任更是受不了。他自恃武勇。生平罕遇敵手。常受人恭維,自然心高氣傲。當(dāng)然,那是他沒有遇到,畢竟?jié)h朝這么大,高手也并非遍地都是,況且他確實不弱,只是有些坐井觀天。
此刻聽到這話還得了,當(dāng)即氣急:“世人皆言呂布勇猛。可趙云、典韋、張飛三人方才與其一戰(zhàn),這趙云、典韋也不過如此。況且,沒有真正出手交戰(zhàn),誰知其名聲是真是假?久聞當(dāng)年西涼華雄勇猛當(dāng)世,可卻被人一刀斬于馬下,此等人也堪勇?所以切莫人云亦云!”
說著,已是陡然轉(zhuǎn)身對著張魯?shù)溃骸爸鞴⒃割I(lǐng)本部兵馬出城叫戰(zhàn),試試其本事。即便不敵,以末將本事也當(dāng)無大礙。那時再做定奪可好?”
這番話讓張魯有些猶豫,閻圃也皺眉思索沒有開口。畢竟楊任的武藝他們了解,確實高強。而荊州眾將雖然名聲遠(yuǎn)揚,可終究在他們心中沒有參照物,不曾迎戰(zhàn),誰也不知其深淺真假,民眾之語很多時候確實可能謠傳。比如張魯家中若是被偷了一千兩白銀,人云亦云之下,傳成丟了數(shù)十萬兩白銀也并非不可能。
片刻之后,張魯也忍不住心動,畢竟若能勝個幾場必能重重打擊荊州士氣,也能增強漢中將士信心,說不定便有破敵之機。“我看此事倒可以一試,楊將軍之武藝即便不敵,也當(dāng)沒有大礙才是!”
“是啊!是啊!”
“楊將軍勇武,斬將奪旗不在話下!”
“此事可行!”
剎那間,議事廳里眾多文臣武將皆是出聲附和,人在絕望的時候總是偏向于往好的方面想,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般。而人的情緒也能影響人,這么多人附和,讓張魯?shù)男判囊哺悖?dāng)即轉(zhuǎn)頭對著閻圃道:“子茂,我意一試,如何?”
“也好,那主公便讓楊將軍一試吧!”閻圃最終也點頭認(rèn)同,畢竟他也沒有破敵之法。
自此張魯再無疑慮,面容一肅,下令道:“楊任,吾命你即刻點齊本部兵馬迎戰(zhàn),我率文武親自上城墻為你壓陣。”
“末將定不辱命!”楊任大喜,心想若此次贏了,那可是力挽狂瀾之功。
與此同時,遠(yuǎn)在大營外的王旭正視察各大營安置情況,剛剛完畢正準(zhǔn)備召開軍議,卻陡然接到急報,言有南鄭城內(nèi)有一上將率馬步兵三千余人出來叫戰(zhàn)。
王旭當(dāng)場愕然,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叫戰(zhàn)?”
“是的,將軍!”那傳令兵肯定地道。
王旭回頭看了看隨行的眾位將軍,隨即啞然失笑,玩味地嘲諷:“他張魯帳下有誰拿得出手的,竟然出城叫戰(zhàn)?”
隨行眾將更是雙目放光,個個心中雀躍。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功勞,不揀白不揀。從來不提出單挑的周智更是首次發(fā)言:“何須勞動各位大將軍出手,我去便行了。”
張靖急聲搶過:“老大,周智想撿便宜,讓我去吧!”
“切,你還不是一樣!”周智不屑。
但沒等張靖說話,其余將領(lǐng)也是忍不住了,紛紛請命。
“主公,無需周智將軍出手,子龍愿往,必將其斬于馬下!”趙云沉聲道。
“主公,末將愿生擒他!”魏延道。
“主公,末將自入帳下,寸功未立,時常不安,愿生擒此將獻給主公。”黃忠也開口了。
“主公……”
緊跟著,典韋、徐晃、高順、張遼寸步不讓,紛紛爭了起來。
王旭嘴巴張了張,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良久才無奈地苦笑:“算了,還是一起去看看吧,反正今日無事!”
此話真是囂張,全然不將張魯部將放在眼里,不過他開了口,眾將都不好再多說,只得點頭應(yīng)命:“諾!”
一刻鐘之后,王旭領(lǐng)著眾將與兩千親衛(wèi)騎兵趕至陣前。
那張任不認(rèn)識王旭,遠(yuǎn)遠(yuǎn)觀之,不知來將之中是否有他在,當(dāng)即狂聲喝道:“王旭小兒可在!”
“大膽!何等小卒竟敢辱我主公。”
“賊將修得張狂!”
荊州眾將紛紛暴喝,對其言語侮辱惱怒至極。王旭抬手止住眾人情緒,微笑著催促白霜上前幾步,細(xì)細(xì)大量片刻,不急不慢地道:“我便是王旭,你是何人?”
“吾乃漢中大將楊任,久聞你武藝不凡,可敢下場一戰(zhàn)?”楊任中氣十足,倒也頗有氣勢。
“噢!楊任啊!”王旭喋喋自語一句,倒是記起此人來。這楊任倒是有幾分本事,歷史上與張衛(wèi)一起駐守陽平關(guān),幾經(jīng)交戰(zhàn),后被曹操設(shè)計所殺。演義中則較為波折,也有些謀略,曾與夏侯淵大戰(zhàn)三十于合,被夏侯淵以拖刀計所殺。
仔細(xì)想想后,王旭一時沒想好讓誰領(lǐng)這功勞,反倒是自己突然有些手癢。在眾將個個期待的眼神中,干脆曬然一笑:“這次我來吧!”(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