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荀攸、田豐兩人都爲何晨瘋狂而又膽大的計劃震驚了,偏偏這個計劃又是如此誘人,可行性又如此之高,董卓軍重糧屯積洛洄倉,爲邙山南麓處,只要輕騎抄小路,一把火全點了,董卓軍自然軍心大亂,不戰(zhàn)而潰。
何晨戰(zhàn)力驚人,勇冠三軍,這已經(jīng)在南陽乃至整個中原公認的事情。但大多時刻,他給人的印象就是一介武夫,偶爾有點主意謀略,卻在猛將光環(huán)下,不顯山不落水。如今忽然來了這麼一出,實實在在把兩人給震住了,原來這傢伙不但武力過人,更可怕是他那從未展露出來的智謀一面。也許這個何太守本身就是個崇尚一力除十會的人,但一旦這方面行不通,就會顯示出其它方面的天賦來。田豐、荀攸兩人不約而用想起何晨入宮誅閹之事,此事如今看來遠遠沒有外表那麼簡單,更不是全天下人以爲報何進之仇,誅天地之亂臣。顯然這傢伙也帶有某種不可告人目地。
其實何晨的目地十分簡單,就是進京見天子搶官。就算搶不到官,怎麼也要逼其立下什麼密詔文書什麼來的。當然,何晨也很想借此之機邀天子南下宛城,以達到挾天子而令諸侯目地。但是他強忍住這個驚人誘惑,因爲這樣一來,自己便成衆(zhòng)矢之的,不但要擔心尾隨而來的關(guān)中大軍董卓軍團,還要面對衆(zhòng)路諸侯,以自己一個南陽郡的兵力,實在是抵擋不住,到時候九刃山峰,功虧一簣,這幾年努力通通打水漂了。歸根到底,還是實力太弱了。
哪怕曹操當年,也是在佔據(jù)兗、豫、揚三州大部分土地基礎(chǔ)上,又是董卓死後,關(guān)中軍四分五裂情況前提下,纔敢迎都於許地。所以此計雖然效益驚天,但眼下著實是急不得。所謂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偷雞不成反惹一身騷就大大不美。但搶官不一樣,董卓京都橫行,仇家遍地,當今天子雖然年幼,但也聰慧,對董卓大包大攬,也是敢怒不敢言,假如自己趁機進京面聖,一來搶個官職,立個討賊文書是沒問題,這樣就能名正言順擴大地盤;二來也不用擔心董卓會來攻打自己,那廝估計受不了十八路諸侯圍攻,準備挾天子退長安呢。三來等自己實力到達一定地步,到時候師出有名,或攻或守或迎,全在一念之間。其中最最重要的是,自己安家立業(yè)之本武將技,軍師策,便又有提升的可能了。
何晨看著兩人目光直瞪著自己出神,還以爲這計劃哪裡有什麼不對,摸了摸腦袋,滿臉訕笑,一臉老實巴交,憨厚無比道:“此計看起來極爲冒險,而且袁紹所誆來的戰(zhàn)馬大多劣質(zhì),諸多細節(jié)問題上還要兩位先生多多完善。”
回過神來的荀攸,看著何晨那極有誘惑欺騙性的表情,不由不服氣,擊掌節(jié)嘆道:“以後誰說府君乃一介武夫,只怕荀攸第一個不信。如此一環(huán)緊扣一環(huán)神鬼之策,當真不是凡人可想的出來。”
何晨眉開眼笑,得瑟的不行道:“低調(diào),一定要低調(diào)。”
田豐細細捋須,瞇著雙眼,細細回味,深得其中精髓道:“公達所言不差。府君連番設(shè)計,並且因爲袁紹避戰(zhàn)而辱罵撕臉,只怕府君一個急公好義名聲是跑不來了;二來更是狠狠打擊袁紹不臣之心,讓其不得不全力督戰(zhàn)虎牢,以堵天下悠悠之口;三來虎牢一戰(zhàn),漢升名揚天下,實乃振我軍心,揚我軍名。第四,估計全天下人都以爲府君是因爲與袁紹翻臉,所以憤然退回宛城。卻不料趁機發(fā)難,真奔京師,出其不意,功其不備,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最重要的第五點,府君一旦奔襲洛陽得手,只怕京師震動,董卓慌亂之下必然回兵,到時諸侯尾隨追殺,董卓必敗無疑。府君此計,深得兵法精髓,當真是妙不可言。”
荀攸同意的點點頭道:“最後一點實乃點晴之筆。不然前面一番做爲,也只是小打小鬧罷了。只是不知爲何府君如此確定必然是董卓親自帶兵督戰(zhàn)虎牢?”
何晨這騷貨正給他們誇的心花怒放,全身飄飄然,爽的不行,忽然聽荀攸這麼一說,想也不想就道:“李儒那廝就是這樣勸董卓的。”
“李儒是誰?”荀攸、田豐兩人同時出聲問道,滿臉古怪。
我勒,說漏嘴了。何晨汗如瀑布,果然是馬屁誤事,只能耐著性子解釋道:“李儒乃是董卓女婿,帳下第一謀臣,董卓大多時候有什麼決策都聽他的。”
何晨解釋不但沒有讓兩人釋懷,更是滿臉狐疑道:“既然兩人關(guān)係如此密切,這麼重大消息怎麼會傳到將軍耳裡?”
額的娘啊,越解釋越抹黑,何晨只能擡頭望天,極其無賴道:“啊,今日天怎麼這麼藍?”
田豐哭笑不得道:“府君,天空給烏雲(yún)遮住了。”
我戳,這麼不給面子。“啊,飛在那裡的是什麼鳥?”
田豐、荀攸滿腦黑線,顯然這個何大老爺是不想細說此事,他們也就沒有再仔細追問,狼有狼跡,蛇有蛇道,鼠有鼠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門路,也許何晨老早就在李儒那裡植下釘子也說不定。
荀攸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計較而經(jīng)過一番深思後道:“進京不難出京難。一旦得到消息的董卓各路諸軍,必然會封鎖要路。到時候府君從哪條路退回,卻是當下必要細細討論。”
何晨悚然一驚,嚴肅的點了點頭,自己只思進,未慮退,還好有荀攸點醒,不然到時候樂子就大了。
當天夜裡,何晨與衆(zhòng)將士密謀良久才散去。
第二日一早,何晨便派人書信一封袁紹,言剛收到轘轅關(guān)告急文書,有徐榮、張濟領(lǐng)大軍有南下跡象,爲保後路不被斷,只能領(lǐng)大軍退回。
袁紹收到書信之後,急忙領(lǐng)衆(zhòng)諸侯過去,結(jié)果早已人去樓空,整個營寨空空蕩蕩的,連所謂的馬腿馬毛也沒留一點渣下來。可把袁紹氣的直哆嗦,只差一點又吐血三升,馬鞭都不知道給丟到什麼地方了。
衆(zhòng)位諸侯不由對這個一根筋的男子刮目相看,當真是言行一致說走就走,一點也不拖泥帶水,乾淨利落的很。
話說何晨三更造飯,四更出發(fā),天色大亮的時候,已經(jīng)在虎牢關(guān)數(shù)十里之外了。
何晨騎在一匹特意挑出雄俊大馬上,整人意氣紛發(fā),精神抖擻,滿臉露壞笑,對邊上諸將說道:“估計袁紹這一回又被氣的不輕啊,不知道會不會又噴血而出?”
“哈哈哈”衆(zhòng)將鬨堂大笑。一陣輕鬆,滿臉愜意,歡快的氣氛圍繞衆(zhòng)人身上。
“將軍,你說此行洛陽,有幾成把握?”徐晃拎著大斧,在一邊粗聲道。這廝因爲沒有和華雄酣戰(zhàn)一把,一直心表遺憾,對於此洛陽之行,更是充滿期待,只盼早一日揚名立萬。
“天下間事情,誰敢說有十成把握?但只要有五成以上的機會,本將軍就敢搏命一把。”何晨含笑,語氣裡卻極爲自信道。
“呵呵,所有計劃,無不依託背後龐大信息分析、篩選、確認等等,別看我們貌似蠻幹,其實是衆(zhòng)多將士羣策羣力的結(jié)果,一個巴掌拍不響,一羣筷子折不斷,只要大家齊心,就沒有翻不過的大山,沒有趟不過的河,更沒有攻不下的城牆。”何晨揮斥方遒,激昂文字,指點江山道。
“哈哈,將軍認爲可行,那此去洛陽必然功得圓滿。”徐晃也是豪氣沖天,把前方困難視爲等閒道。
“公明,可惜你不好杯中之物,又不喜黃銅阿睹之財,要不這次洛陽得手後,讓太守賞你兩個美侍幫你暖暖被窩。”一邊的張遼平時都一臉正經(jīng),此時也難得出言調(diào)笑道。
“文遠,休要取笑吾。”徐晃也是哈哈大笑道。
五日後,何晨過陽翟,嵩山腳下,文聘早已領(lǐng)秘密轘轅關(guān)騎兵傾巢而出,在此等侯會合。
當天夜裡,兵分三路。
一路由荀攸、田豐領(lǐng)兵卒同一幹物資退回轘轅關(guān),準備封閉關(guān)卡,嚴防死守。一路由何曼領(lǐng)黃巾舊部,分批小隊,不分晝夜不停騷擾徐榮大軍,讓其疲於防憊,重心偏移,無暇顧及。另一路由何晨親率健卒,領(lǐng)部將黃忠、張遼、徐晃等驍將領(lǐng)共計兩千輕騎,抄小路,直撲洛陽。
兩千騎兵,這是何晨目前所能安排出來的最多力量,此去洛陽,只有一個字:“快。”所有士兵都只準備數(shù)天干糧,沿途避開哨所關(guān)卡,絕不能讓徐榮、張濟探查到消息,更不可以讓董卓緩過神來。此計事關(guān)重大,就連張繡,也暫時被田豐帶著宛城,深怕這傢伙看出個名堂,誤了大事。
何晨騎兵白日進山森隱蔽休息,夜晚加速急行軍,在嚮導帶領(lǐng)下,專挑小路山路,避開官道急馳。由於山路曲折難行,非戰(zhàn)鬥減員十分嚴重,足有二十多匹戰(zhàn)馬不小心跌落山崖,摔成碎骨,又有十來名士兵雖然小心戒備,但還是被忽然蹦毒蟲猛獸所傷。就是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不知不覺間,已翻越雄偉連綿的嵩山山脈,已至陸渾縣內(nèi),此時距離京都已不過60公里。快馬半天,便可達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