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沒有要李儒的回答。

李儒也沒有說話。

蕭文只是臨走的時候看了張遠一眼，這一眼裡包含了很多東西，但張遠感受最多的，是冷漠。

牛輔和徐榮還是發威了，然後身後僅存的五百多山賊，士氣一下子就變得不一樣，剛纔只是獵犬，現在就是狼，而且是餓狼。

然後劉石的人開始投降。

從一個，到一片，到全部，總共連兩息的時間都沒有。

因爲蕭文接受俘虜，所以戰局至此結束。

出來一千人，回去一千三，外加足夠裝備全部人的武器甲衣，還有車隊裡的少量弩箭。

劉石的三個千人隊被蕭文打沒了，這消息其實瞞不了多久，所以回去之後所有人對於蕭文的練兵計劃都開始徹底的執行，甚至有人加倍訓練。

原本歸屬於張遠的山賊，戰局結束後也有那愣頭青想要質問蕭文爲什麼要打這樣一場仗，只不過現在蕭文手下有八百人了。

所以面對這質問，蕭文只是看白癡一樣的看了那士卒三分鐘，那士卒從一開始的自信，到了慌亂，到了羞愧，到了最後的不知所措。

蕭文撇下他，面對著五百同樣目光中露出恨意的山賊，高喝了一句，“以前我不相信你們的忠誠，現在也不信！”

這句話夠直白，所以全部人都聽懂了，所以全部人都開始茫然無措，所以蕭文又高喊了一句，“我等你們有足夠的底氣再次質問我的時候！”

一千三百人再次打亂，相互監督。一邊是五百對蕭文恨意不比敵人差的下屬，一邊是八百被蕭文逼得走投無路的俘虜，簡單的平衡，但同樣的狠勁。

這些狠勁都用在了訓練上。

蕭文這裡不再有獎勵，只是每天晚飯之前都會有個小任務，沒完成任務的就沒飯吃，退步的就飯菜減半。

酷政。

劉石很快就知道了那場戰爭的敵人是誰。不過李大目早就得到了張遠的彙報，然後李大目和郭大賢結成了短暫的同盟關係，代價就是蕭文付出了部分繳獲的刀劍戰甲。

弓弩的事情蕭文不希望李大目知道，張遠也就沒說。

損失了三成實力的劉石已經在李大目面前囂張不起來了，更何況李大目和郭大賢的結盟也讓劉石嗅到了一定的危險。

小範圍內黑山各路山賊的格局漸漸發生著變化，不過並沒有影響大局。

一個月後，公孫瓚袁紹爆發拒馬水之戰。

隨著趙雲麴義和甘寧的突然現身，袁紹慌忙撤去固安外的重圍，只可惜慌忙敗走的袁紹大軍沒有人願意留下來死戰殿後，所以袁紹損失慘重。

而就在公孫瓚大勝的時候，黑山張燕發出了黑山令，所有在黑山藉著張燕的名聲跟官府對抗的小渠帥，全部匯合張燕大軍，一路向著信都殺去。

目的很明顯，抄袁紹的後路。

在旌旗搖曳中，蕭文再次看到了張遠的上司李大目。不過李大目卻並沒有留意到蕭文，因爲不管蕭文還是李儒等人，全部混到了普通士兵裡去了。

李大目不過就是一普通老百姓而已，可能年輕時候也爭狠鬥用在十里八鄉的都是個角兒吧，不過這樣的人物，在如梁山泊那樣的農民起義裡是號人物，可在這漢末亂世裡，連像周倉那樣給二爺扛刀的機會都不一定有。

至少蕭文是不準備給他留這麼個機會了。

“我們吃了劉石三個千人隊，劉石一定要報仇。所以我們跟他之間肯定還有一戰。到時候我們至少還要吃劉石三個千人隊。”蕭文跟旁邊的李儒小聲的商量著，不過兩人都目視前方，一臉嚴肅，只是嘴裡不住的嘀嘀咕咕。

李儒微不可見的點點頭，不過轉而就疑惑道，“這樣會不會太快了？到時候李大目可就容不下我們了。”

蕭文嘴角扯了個似有似無的輕笑，“無妨，等到李大目有明顯動手的傾向的時候，他會發現他已經治不了我們了！”

一個月的訓練，還有二十天前那一場絕地血戰，蕭文手下這一千三百山賊，其實已經不弱於一般的精兵了，而蕭文有信心，跟著張燕的這一仗打完，蕭文手下會有八百悍兵，然後再從劉石那裡補充一下兵員，等到蕭文需要正面面對李大目的時候，手下可能會有兩千精兵。

足夠了。

所以蕭文神色輕鬆。王猛已經把命令傳了下去，這一仗蕭文要帶著一千三百山賊好好打，不光是爲了檢驗這一個月的訓練，而且是爲了在張燕那裡露臉。

袁紹這裡領兵的是崔鉅業。

對於崔鉅業，蕭文離開洛陽前有收到郭嘉的傳信，說這人是個什麼占星師，對於這些虛無飄渺的東西蕭文一笑而過，雖然那一場夢實在超出了蕭文的認知，但是難道要讓蕭文在爭霸大業上，迷信一下諸天神佛嗎？

如果真的願意選擇了相信，那麼蕭文日後就再也沒有爭霸之心了。

相信自己和相信神佛，區別很大。

正午，崔鉅業率兵匆忙趕至信都，遠遠的就算是蕭文還在張燕的黑山軍裡，也目力所及處看到了崔鉅業身後公孫瓚追擊的大軍。

嘴角扯起似有似無的微笑，蕭文自言自語道，“現在剛剛好，公孫瓚那頭狼被袁紹打成了豬，而我在黑山的佈局只要順利，又算是在袁紹這裡鋪了一張巨網，到時候......”

蕭文不自主的望向袞州，那裡盤踞著一條龍，纔是自己的最大對頭之所在，不過那條龍現在還沒有足夠的實力翱翔天際，而蕭文，就可以趁著這段時間趕緊提升自己，就算變不成龍，也至少是虎。

整個天下的佈局隨著蕭文的插手已經顯得有些凌亂了，蕭文開始思考起自己對於一流謀士的需求來。

而，就在這思索中，張燕的黑山大軍向著崔鉅業發起了進攻。

牛輔徐榮帶著一千三百山賊，時而藏拙時而進取，開始如鋸齒一般，不斷死咬著袁紹的大軍。

一千三百山賊，漸漸變少。

而袁紹的數萬殘軍，卻留下了數倍於一千三百這個數字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