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特別地聽話的在石桌另一邊坐下,輕輕說:“劉皇叔像對軍師特別依戀,有你在時他特別激動,平常卻沉默得不像他歲數的孩子,總好像心事重重似的,真讓人看得心痛。”
諸葛亮想起劉凝,心里面一痛,無言以對。
這時趙統已制著了玄德,然而因不情愿將劉皇叔擊倒,反被玄德摔了一跤,四腳朝天,玄德得勝,激動得叫了起來。
諸葛亮大聲疾叫說:“過來!”
趙統迅速地彈了起來,與玄德歡天喜地奔到亭前。
諸葛亮向趙統說:“你方才明明搶了先機,怎么會卻白白浪費時機。”
趙統尷尬地看了玄德一眼,低著頭說:“趙統誤傷了劉皇叔,會殺頭哩!”
玄德詫異地說:“什么?誰要你讓我?”
諸葛亮按耐不住大笑說:“那叫你是皇叔哩!不過一旦依足我辦法操練,一定不會十分容易受傷。下趟你們近身搏斗的時候,可在地上加鋪數層厚席,那什么問題都沒有了。操練前亦須做好熱身,那就更穩操勝券,清楚了嗎?”
兩家伙大聲同意,又搶著去練刀。
諸葛亮回頭向蔡琰笑說:“孩子是最可愛的,不過一旦想到有一天他會變成像我們般,再不懂以單純的方式去享受生命的時候,我就感到現實的殘酷了。”
蔡琰愣了一下,盤算一會兒后說:“軍師似乎很厭倦眼前的所有哩!”
諸葛亮大生感觸,仰天長嘆,再沒有說話。
蔡琰反按耐不住說:“蔡琰從未見過人敢以你那種立場和劉皇叔說話,都是巴結都趕不上的樣子。軍師是不是真不看重正操控在手上的名位權力呢?”
諸葛亮心里面暗驚,蔡琰似乎對自己生出了興趣,不想再招惹事端。只不知是不是通過昨天與月英的交流后,她對自己有了不同的看法。
想到此處,隨口答說:“人生不外區區數十寒暑,那理得那么多,想到對的事就去做,要不然有什么暢快淋漓可言。”長身而起,作揖說:“在下要回去收拾就出使,才女請了。”
蔡琰沒想到他會這樣作別,有些兒驚慌失措地站立回禮。
諸葛亮走下小亭,才往玄德處走了兩步,蔡琰在后面喚說:“軍師!”
諸葛亮詫異地轉身的時候,蔡琰低下頭說:“那個關于溫水里的青蛙的寓言確是賞心悅目,蔡琰獲益良多了,軍師一路平安!”粉面微紅,轉身款款去了。
諸葛亮心里面哭笑不得,一會兒定要盤問月英,看她向這與她齊名的美女,還泄露了他的什么秘密。
在曹操將軍大軍,出征淮南王的前三天,以諸葛亮為首這特使團,在一千名精銳部隊護翼下,離開洛陽,東渡黃河,踏上征途。
除了月英、劉楚翹、慕容香和關羽、張飛等局外人,嫡系的劉家子弟只有十兩人,然而這些人無不身手高強,兵員數目固然少,實力卻不同一般。
曹操方面除龐統和許攸外,還有精挑出來的三百名兵士,這部分人直接聽命于許攸,多虧這個身懷絕技的人與諸葛亮到此刻還是關系極佳,故不會出現統領不靈的形勢。
肯定還有曹操的兩位裨將夏侯淵、夏侯惇,人歲數還少,對諸葛亮又十分崇拜,關羽等都很寵信他們。
擔當帶兵的是一名叫曹洪的偏將,屬曹操一族,在局外人看起來固然對諸葛亮畢恭畢敬,然而目光閃爍,諸葛亮對他的感受并不太好。既要共乘一舟,唯有虛與委蛇了。
比之上趟到大漢去,兵員數目固然增多了,然而諸葛亮、關羽等反覺實力不大如前。
這天將入西涼,來到洛水西岸。
河水曲折東流處,山嶺起伏,風光怡人。
由昨夜開始,停了五天的雨雪又開始由天上飄下來,人人都披上毛裘斗篷,月英三女在雪白的毛裘里,更像粉妝玉琢的動人洋娃娃。
她們因能夠伴著啟程,都心境開朗,不住提攜著沿途的誘人美景談笑著,杏兒等四美仆追隨背后。
一路上龐統都混在許攸的相府兵將里,免得給許攸等看破了他和諸葛亮的特殊關系。
到了傍晚時分,他們在一片遠望坡間的高地臨河結營,打算明早渡河。
曹洪派出了數百人砍樹造艇,砍樹叱喝的聲音,經常在樹林間響起來。
趁眾女去布置蒙古包,諸葛亮和關羽兩位好兄弟,沿江漫步。
盡管天氣嚴寒,然而長流不休的水卻沒有結冰,天寒水暖,水氣由河面升上,凝結在河畔的樹枝上,成為火樹銀花,蔚為奇觀。
誘人美景當前,二人都不想說話。
踏足之處,腳下松軟的白雪咯咯作響,頭上則雪花飄舞,林海雪原,讓人濾俗忘憂。
不覺下,步出了大本營外河水上游處。
足響傳來,二人轉頭望去,皚皚白雪中,龐統來了。
諸葛亮和關羽對望一眼,都知龐統不會只來找他們閑聊的。
關羽笑說:“冷嗎?”
龐統兩手縮入袖內,張口吐出兩團白氣,來到諸葛亮側,望著漫天飛雪里銀白一片的天地,回首望向遠望坡,說:“這些紅樹加工后極耐腐蝕,乃建筑和家具的上等材料,又含有豐松脂,可作燃燈之用。”
關羽吃驚地說:“我出身山野,曉得此樹并不特別,沒想到龐統兄也那么在行。”
龐統笑說:“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我自幼愛好四游學、尋朋訪友,問得多自然知得,關兄見笑了。”
諸葛亮聽他言談高雅,學識淵博,心里面欽敬,心想難委他從今往后要幫劉禪保住蜀漢天下,輕拍了他肩頭說:“讓我們再隨意閑蕩!”
龐統高興地點頭,仨人沿河而上。
關羽指著掛滿樹上的冰雪說:“太陽高升的時候,枝梢滿掛的雪會如花片飄落,那將是難得見到的奇景。”
諸葛亮見龐統如若不聞,暗自盤算,知他有話要說,誠懇說:“都是自家兄弟了,龐統兄有何話,安心和盤托出吧!”
龐統淺笑著說:“兩位大哥都是見地高人一等的人,對各地諸侯興衰竟有何看法呢?”
щшш¤тtκan¤¢O 關羽笑說:“龐統兄乃飽學之士,不如由你點醒我們這兩個莽漢好了!”
龐統謙讓幾句后說:“兩位大哥切莫笑我,我這人最愛異想天開,然而有一事卻想極也不通,就是現今各地諸侯,除西涼一直落于人后外,其他諸侯,都曾有風頭一時無二的國勢,兼且人材輩出,怎么會總不能一統天下呢?”
諸葛亮、關羽二人同一時間一呆,這道理看似容易,打不過人自然很難稱霸,然而真要作出一個結果,則是不知從何說起。
龐統停下來,看著下方奔流的河水,雙目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跌進了回憶里泰然自若地說:“這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事。就說戰國時候久負盛名的馳騁家蘇秦的弟弟蘇代從燕國來洛陽國途中,經過易水的時候,看到一只蚌現出水面在曬太陽,正巧飛來一只鶩鳥去啄蚌肉。蚌馬上合攏其殼,將鶩鳥的長嘴緊緊地挾住,鶩鳥道:‘今天不下雨,明天不下雨,你就會被曬死。’蚌回應道:‘今天不放你,明天不放你,你就會被憋死。’雙方都互不相讓,來了一個打魚人,一下子把它們都捉了起來。于是疑慮盡釋,明白各地諸侯就像那蚌和鶩鳥,又纏斗不休,結果只有曹操這只在隔山觀虎斗的漁翁,才能成為最后的勝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