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城,州牧府議事大堂內。
陶謙收到孫賁的手書後,稍一瀏覽,便傳給麾下文武觀看。
等衆人看得差不多了,陶謙出聲問道:“諸位,你們怎麼看大司馬這份手書?”
糜竺在之前和陳珪的交鋒中獲勝,如今正意氣風發,加上手書來自孫賁,於是想都沒想便出列說道:“‘主公’,大司馬既然特意修書來提醒,那說明這個問題很緊要,咱們務必要重視。”
表達完觀點後,糜竺滿懷期許地看向衆‘同僚’,想聽到他們對自己看法的附和。
可惜,衆‘同僚’給出的觀點,完全背離了他心中所想。
“主公,末將不同意糜從事的看法,曹軍連戰受挫,今晚還被五千孫家軍偷襲得逞,說明曹軍已成強擼之末,根本不足畏懼。”曹豹第一個出聲反對。
“主公,末將覺得大司馬過慮了,現在曹軍面對孫家軍的壓力便已自顧不暇,哪裡有功夫來對付咱們。”孫觀也緊接著開口。
“主公,這段時間我軍被曹軍壓得喘不過氣來,現在,曹軍被區區五千孫家軍偷襲成功,士氣大降,這可是我軍反擊的好機會,末將覺得,我軍不需要太過謹慎,反而應該大膽一些。”臧霸也站了出來。
“……”
眼看這麼多人唱反調,糜竺頓時急了:“大司馬好心修書提醒,你們,你們怎能不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我們這不正是在探討嗎?”曹豹努了努嘴。
“可你們都反對大司馬的提議了!”糜竺臉露冷笑。
“糜從事莫生氣,大司馬的提議雖然不錯,可惜卻不符合我軍的實際情況。”臧霸這時候插口了。
“糜從事,論經商,我們都不是你的對手,可論帶兵打仗,你卻沒我們在行,大司馬的提議確實不適合我軍。”孫觀也出聲附和。
糜竺見說服不了衆將,便將目光投向陶謙,想獲得他的支持。
可惜,陶謙這時的心思也發生了轉變,他開始由擔心曹操攻取徐州,變爲擔心孫賁順勢拿下徐州。
基於這一點,陶謙也不想讓徐州軍太過保守,反而希望徐州軍秀秀肌肉,以震懾心思叵測之輩。
當然,要直接和孫賁對著幹,陶謙還沒有這個底氣:“子仲放心,大司馬的提醒,老夫會加以重視,不過,戰情變幻莫測,若是時機可取,我軍還是可以出擊的。”
糜竺聽了後,雖然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可由於不懂軍事,便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第二天,三方人馬相安無事,都在各自準備著什麼。
到了第三天,天剛矇矇亮,曹操便率大軍殺到郯城城下。
等大軍布好陣型,曹操策馬出陣,對著城頭大喊道:“徐州衆人聽著,你們莫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開城投降吧,若是等到本驃騎的耐心耗盡,那破城之後,必將雞犬不留!”
曹操的話音剛落,城頭守軍齊齊出聲大罵,那怨恨之深,就好似火山噴涌。
城頭‘臧’字將旗旁,臧霸手指曹操,破口大罵道:“曹賊,你爲了一己私慾,居然肆意攻打朝廷州郡,因爲你,無數徐州家庭支離破碎,因爲你,無數徐州兒郎戰死沙場。”
“曹賊,我徐州與你的血仇不共戴天,你想要我們束手就擒,引頸就戮,哼,簡直是癡心妄想!”
“我們寧死不降,縱使是粉身碎骨,也要替徐州死難的百姓、將士報仇雪恨!”
臧霸的話說完後,城頭守軍也齊齊凝聲大喊。
“寧死不降!報仇雪恨!”
“寧死不降!報仇雪恨!”
“寧死不降!報仇雪恨!”
聽著驚天動地般的怒喝聲,曹操毫無懼色,反而朗聲大笑起來:“哈哈哈……”
“曹賊,你笑什麼?”臧霸不解問道。
“本驃騎笑你們愚蠢,一心只知防備我曹孟德,卻不知我若是敗退,你們依舊會丟掉徐州!”
“哼,我徐州上下萬衆一心,又有大司馬這樣的強援,怎麼可能會丟掉徐州?”
“哈哈哈……”
“你又爲何發笑?”
“我笑你們愚蠢,一心以爲孫賁是出於道義來救援,卻不知狼行千里哪有不知肉的道理!”
城頭守軍聽到這裡,臉上都露出遲疑、憤慨之色。
糜竺生怕曹操繼續出聲,壞了孫賁的大事,立即命弟弟糜芳發冷箭射向曹操。
箭矢飆飛射來,曹操已有防備,連忙側身避開。
看到糜芳的冷箭射空,糜竺暗道可惜,當即怒罵道:“曹賊,你爲了奪取徐州,居然假借自家父親被害之名,現在更是污衊大司馬救援徐州的好心,實在是狡詐陰險、不知廉恥!”
糜竺這一通話罵完,城頭守軍先前的遲疑消散,只剩下對曹操的無窮怨恨。
臧霸見守軍個個恨意爆發,如同嗜血的虎狼,心想以這個狀態完全可以一戰。
在和陶謙眼神溝通後,臧霸發下出城迎戰曹軍的號令,而糜竺受怒意感染,竟沒有出聲勸阻。
郯城城門猛然大開,一衆徐州兵爭先殺出,嗷嗷直叫著向曹軍大陣殺去。
曹操看到這一幕,嘴角翹起一絲詭異的弧度,當即向戲忠投去眼色。
戲忠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並提前做好了安排,看到徐州軍殺出後,戲忠將手中的紅旗一招,埋伏在刀盾手後的弓弩手齊齊放箭。
狂暴的箭雨倏然飛射,徐州兵猝不及防,頓時被射翻一大片。
不過,令人驚駭的是,儘管前頭的徐州兵片片倒下,但後頭的徐州兵卻毫無畏懼地繼續向前撲殺,這些徐州兵彷彿失去了理智,眼中只剩下廝殺,面目猙獰而瘋狂。
戲忠眉頭微皺,手中紅旗不斷搖晃,前陣的曹軍刀盾手豎起盾牆,將近前的徐州兵擋住,而後頭的曹軍弓弩手則趁勢射出一輪輪箭潮。
同時間,于禁、呂虔二將各引一支曹軍騎兵,從左右兩翼繞出,橫衝直撞向衝鋒徐州軍的中部,將徐州軍衝得一片大亂。
一直在等待出擊信號的夏侯淵和樂進,見到戲忠揮出的黑色號旗後,也各引一部人馬,從盾牆留出的兩道破口,逆勢殺入徐州軍人潮內,將徐州軍搗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