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個時辰後,孫賁帶著親兵隊,來到了城頭。
四下望了望,便看到魏延正坐在幾面盾牌上,此刻,他的狀態並不是很好,倒不是因爲傷勢,而是久戰力竭的緣故。
“末將拜見主公!”看到孫賁到來,魏延本能地想起身行禮。
孫賁連忙將魏延按住,關切說道:“魏校尉無需多禮,此戰你貢獻巨大,著實辛苦了,這破城首功非你莫屬!”
聽到這句承諾,魏延疲倦俊的眸子中,陡然綻放精彩華光:“末將謝主公厚賞!”
孫賁微微一笑,囑咐他好好休息,今晚不用再參戰,便離開城頭,往劉表的鎮南將軍府趕去。
走了一段路後,有將士來報:“主公,賊將劉振餘部死戰不降,正且戰且退,沿著街市廝殺。”
孫賁有些驚奇:“哦?這劉振居然如此勇烈?”
到了如此地步,劉振竟還帶著餘部頑抗,這份忠義與韌性,著實讓人肅然起敬。
孫賁對劉振起了興趣,便準備親自過去,看看能不能把他收爲己用。
到達這片仍在廝殺的戰場,又有將士近前稟報:“主公,賊將劉振已經負傷,正帶著幾百殘兵困守楊府。”
“知道了!”孫賁應了一句,然後對身後的部衆下令道:“殺進去!”
跟在孫賁身邊的,個個都是精兵,有近千人,他們一衝鋒,裡面的荊州軍便抵擋不住,節節敗退。
一番激烈廝殺後,楊府內的荊州兵只剩下百餘人。
這些殘兵退到一處大堂,人人帶傷,滿身血污,卻仍不肯投降,還想準備再戰。
某處牆角,劉振斜斜靠著,身上鎧甲破裂,血口數道,甚至還插著幾根箭矢。
他使勁摁住刀桿,努力不讓自己倒下,口中喃喃:“主公,末將盡力了!”
這時,有親衛前來稟報:“將軍,敵軍統帥孫賁想見你一面!”
劉振正要拒絕,孫賁的聲音卻是響起:“劉將軍,你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和我見面?”
劉振聽得臉色連連變化,稍作猶豫後,還是讓親衛扶著他到外面。
見到了孫賁,劉振冷冷地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孫賁朝著劉振微微拱手:“劉將軍的勇烈,我著實佩服!”
“不過,劉表已經大勢已去,劉將軍完全沒必要頑抗到底,爲他殉命。”
“只要劉將軍願意放下兵器投降,我可以放過你身邊這些弟兄,並對你進行重用,如何?”
劉振卻是搖搖頭,雖然他不打算頑抗了,但也不準備投降:“當年一個狗官將我全家殘害,是主公幫我報了大仇,並把我從一個小兵,提拔爲將軍,這份恩情,我是萬死難報!”
“況且,生死有命,敗了就是敗了,我劉振縱橫十幾年,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美人也睡過,殺人更是殺得滿坑滿府,此生不虧,已沒有遺憾!”
說到這裡,他轉身望向跟隨他奮戰到現在的百餘殘兵:“各位弟兄,連累了你們,只有來生再報了!”
下一刻,劉振朝著州牧府的方向叩拜:“主公,劉振效死在今日矣!”
話剛說完,劉振擰刀往脖子上一抹。
“噗嗤!”
腦袋與身體分離,鮮血飛濺間,跌落在地上。
“將軍!”
百餘殘兵一起悲呼,然後各提兵器自殺,只片刻功夫,大堂內便屍體遍地。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止,整個楊府飄蕩著一股淡淡的悲傷。
孫賁稍稍收拾略顯沉重的心情,吩咐道:“他們雖然是咱們的敵人,但更是忠烈勇士,這裡就不要割首級,直接把他們葬了!”
說完,孫賁對後面趕來的甘寧吩咐道:“甘將軍,你把劉振的屍體帶上,咱們去劉表的州牧府!”
不知不覺間,夜色已悄悄褪去。
鎮南將軍府內,劉表和長子劉琦正在一處閣樓上,朝著城南方向久久凝視。
他們在等親衛軍統領劉振,等他率著親衛軍回來掩護他們逃出城去。
可等了許久,兩人都沒有看到劉振的身影。
兩人急得心臟一直保持極快的頻率,再這樣下去,只怕心臟都可能要跳出來。
劉表陰沉著臉,對劉琦吩咐道:“琦兒,你再派人去催催劉振,他再不率軍回來,咱們就逃不了了!”
劉琦此刻心裡很慌亂,他其實已經猜到,劉振的回援兵馬應該遭遇了不測。
不過,他不敢向劉表提出這種猜測,因爲劉表已經癲狂,他怕劉表聽到消息後當場暴走。
就在他準備走下閣樓的時候,二弟劉琮卻是神色慌張地跑了過來。
“父,父親,孫賁賊子已經殺到府外,他派人送了一封信,還有,還有……”
劉表似乎猜到了什麼,全身劇烈**起來,扯著嗓子喝問:“還有什麼?”
“劉,劉振將軍的屍體!”劉琮如實答道。
“什麼!”劉表只覺自己彷彿被天雷擊中,整個人好似瞬間失去了靈魂,連退幾步,竟摔倒在了地上。
劉琦見劉表摔倒,連忙想要去扶,可劉表卻像一頭野獸般吼了起來:“不用扶我,把信拿過來!”
劉琦從劉琮手中接過信,然後遞給劉表。
劉表一把抓住,呲牙咧嘴地看了起來,越快,身體**的頻率越快。
看到最後,劉表臉上涌現絕望與瘋狂:“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大軍沒了,荊州沒了,什麼都沒了!”
“孫賁小賊,你很好,很好!”
劉表似乎真的瘋了,吼完後,居然撲到劉琮身邊,猛地拔出他腰間的佩劍。
“父親,我是琮兒啊,別殺我,別殺我!”
劉琮以爲劉表要殺他,嚇得臉色蒼白,連連求饒。
哪知劉表臉上涌現變態的笑容,居然將劍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哈哈哈!孫賁小賊,本州牧永遠也不會敗給你,因爲你最後還是殺不了我!”
“不!父親!”
劉琦見劉表居然要自刎,當即嚇得臉色蒼白,就要去奪劍。
哪知劉表話剛說完,拿劍的手便用力一抹,霎時間,他的脖頸處噴出灘灘熱血。
劉琦瞪大著雙眼,神色呆滯,整張臉上都是劉表的鮮血。
“啊!”劉琦好似失了魂般,跌坐在地上,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抓起劉表手中的利劍,也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父親和兄長接連在自己身邊自刎,劉琮感覺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身體癱軟在地上,竟是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