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是醉了睡,醒來是半夜,又舞了一會,直到天明,這才收手,且回峽口來,這一日背后的商隊老老實實,秦時節昨日受了個教訓,今日也不再遣人來問,其實這些小商隊中也有不少玄功高手,真要派人飛過峽口打探,于異一則攔不了這么多,二則也不會攔,他只要攔著商隊就行,商隊中人發現了氣急敗壞,他還好看熱鬧,攔什么攔?不過后面商隊老老實實,估計不是怕了于異攔截,而是沒想到高家會撇下他們離開,所以不著急。
他們不急,于異更不急,每日打了兔子野雞在山坡上喝酒,夜了便到遠山習練重水之矛,重水之矛縮小了不過一枚繡花針大小,卻是一萬四千斤靈石精氣所凝,其質極重,要想運使得如意,還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不過運使到極熟時,一針之出,威力卻也是越來越大,到手熟后,于異又把真水神螺甲調出來,披甲執矛,攻防齊練,時近時遠,時高時低,時上時下,極盡變化之能事,習練數日,自覺信心倍增。
到第四日,高基才派了人來,通知于異撤了哨卡,連拖了幾日,后面商隊也有些著急,每日派人盯著,于異哨卡一撤,后面商隊立時啟動,緊緊跟了上來。
于異看了呲牙一笑:“慢慢跟在后面吃屁吧。”馬鞭一揮:“大家加把勁,追上商隊。”
馬可以加速,車隊卻無論如何快不到哪去,高家商隊即已先走三日,后面商隊再加急也是跟不上了。
于異一行才出峽口,卻見旁邊停著一輛馬車,馬車垂著簾子,但車旁站了一名侍女,卻是高萍萍的貼身丫頭,于異心下一奇:“三毒寡婦的車怎么還停在這里?難道還想解釋兩句?”
愛解釋不解釋,他管不著,剛要裝著沒看見打馬過去,不想那丫頭卻高聲叫道:“柳異柳哨頭,小姐叫你來過回話。”
“跟個三毒寡婦有什么話說啊?”于異暗叫一聲晦氣,卻是躲不掉,只好過去,離得遠遠的,也不下馬,就在馬上抱一個向天拳,道:“第三隊第五哨哨頭柳異在此,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柳哨頭辛苦了。”馬車中傳出高萍萍的聲音,到不是假冒的,還微有兩分親切,這是高家待人厚道處,換了其她的大小姐,對于異這樣的小小哨頭,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話,可惜于異卻是個異類,半點受感動的心都沒有,更沒有什么表忠心的話。
馬車中的高萍萍略停了一下,顯然她也在訝異,這柳哨頭怎么這般不通人情呢,于異眼光尖,可以看到車簾后人影晃動了一下,不過高萍萍并沒有探頭出來,道:“你的第五哨暫不要急著去追商隊,我跟高基說過了,第五哨先跟我吧。”
“跟著你個三毒寡婦?”于異幾乎要跳腳了,但這話卻說不出口,一張臉可就爛得跟個煨熟了的茄子一樣了,正想問為什么,卻聽高萍萍又道:“紅兒,把這旗給柳哨頭掌著。”
隨著她話聲,車中遞出一面三角旗來,白底黑字,上書一個大大的高字,正是高家行走北蠻的認旗。
丫頭紅兒應了一聲,拿了旗子過來,要于異掌旗,他可不干,撇一眼身后的肖胖子:“肖胖子,掌旗。”
他竟敢不下馬,竟敢不接旗,丫頭紅兒又是詫異又是惱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于異可不客氣,便也大眼珠子回瞪著她,說到瞪眼,于異打小在廟里和泥菩薩金剛比,那可是真功夫,眼珠子瞪出來,還白多黑少的,跟對牛眼一樣,紅兒哪見過這號啊,可就給他嚇著了,把旗子往肖胖子手里一塞,轉頭就跑了回去,于異掃了一眼,屁股蛋子到是圓滾滾的,不過于異看女孩子屁股時的想法和一般人不同,一般人的想法是好摸,于異卻是在心里暗叫一聲:“啪。”
摸沒這聲音,這是打。
先以為交了旗子,高萍萍就該走了,結果卻沒走,過了大半個時辰還是不動,于異氣悶起來,揚手道:“下馬下馬。”
一哨人下了馬,坐那兒生了半天悶氣,馬車始終不動,于異真有幾分惱了:“難道真想等后面的商隊出來,解釋兩句?那不是傻的嗎?”
但高萍萍要犯傻,于異也沒辦法,索性到旁邊山上打了一只野雞來烤了,邊撕雞吃邊喝酒,紅兒恨恨的往這邊看,于異高興了就反瞪回去,不高興就不理她。
后面商隊雖然早有準備,一得信就啟動,等來到峽口,也已是小半天過去,出峽一看,不見了高家商隊,有高手更飛到天上看了一下,數十里內都沒有車隊的影子,這下可就炸了窩,一時間人喊馬叫的,秦時節本來在商隊的中段,這時急急趕到前面來,一眼看到高萍萍馬車,他到是認得的,急步過來,高萍萍先從馬車里出來了,不等秦時節開口,高萍萍已在馬車旁跪下,拜伏在地,長聲道:“秦東主,各位東家,對不起。”
于異眼珠子倏一下瞪圓了。專門趕來等在這里,還以為她要做什么呢?居然長跪道歉,這個,于異真的無話可說了,胸間氣往上沖,但隨即又泄了氣,高家的事,關他屁事啊?人家是親姐弟,一個要甩,一個要跪,他管得著嗎?說得不好聽點兒,別說高萍萍是長跪,就是以死謝罪呢,都不干他什么鳥事。
話是這么說,不過心中那個憋悶啊,就別提了。
“還三毒寡婦,哼,活該,再嫁三次還得守寡。”他呸了一聲,索性扭頭不看。
秦時節立馬就明白了,一張臉剎時脹成醬紫色,道:“你什么意思?高家——高家甩下——甩下我們走了?”驚訝慌張過甚,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是。”高萍萍點頭:“商隊已經走了三天了,不過我特意等在這里,執了一面高字旗,這一趟,我會執旗專門陪著各位的商隊,算是我高家給諸位賠罪了。”
“還以為留旗在這里做什么呢?顛倒為了這個。”于異在鼻子里哼了一聲:“甩了就是甩了,再怎么做,別人一樣罵你,那多罵一句少罵一句又怎么樣呢,女人啊,怎么就這么想不清楚。”
“你——你們高家,好,好。”秦時節一時間不知道要怎么說,只是連連點頭,扭身就跑了回去,跑得急了,還摔了一跤,他外表威猛,其實不堪,倒招了于異一個白眼。
秦時節回去一說,商隊立時就炸了窩,吵的吵,叫的叫,鬧的鬧,自然罵的更多,若沒有高萍萍的舉動,于異就出手了,他先就等著看戲呢,即然好戲上演,那就拍巴掌嘍,但高萍萍出了這一回傻氣,于異給氣到了,索性真個抱著手看戲。
“你不是想著陪罪嗎?想著你一跪,再跟著商隊賣一回苦力,人家就能原諒你高家嗎?哈哈,聽見沒有,罵到你高家十八代祖宗了,哦,還說你三毒寡婦果然是前世不修這世才這么毒呢,哈哈。”
他在邊上打哈哈,高萍萍卻是默不作聲,于異真想去撕開她臉上黑紗看看,到底是個什么表情。
折騰了小半天,秦時節又回來了,一張臉黑得象鍋底,左手摟著長袍下襟,右手卻捏成個拳頭,肚子鼓鼓的,顯然一肚子氣一肚子話,不過到近前,面對長跪不起的高萍萍,他好象又泄了氣,對著一個女孩子,他能怎么著?最后一頓足,恨聲問道:“高小姐,你說執高字旗全程陪我們走這一趟,不是騙我們吧?”
“不敢。”高萍萍道:“高萍萍愿以過世的爹爹的名聲起誓。”
秦時節哼了一聲:“高家是直走巨鱗城是吧。”
“是。”
“那我們若右走獨眼城呢,你也愿去?”
高萍萍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隨便商隊走哪條線,我都執高字旗全程陪同。”
“好,那我們明天一早動身。”說著又回去了,隨后便又是一陣折騰,商隊全體出了峽谷,然后重新編隊,先前仗著有高家僻護,眾貨東只要當縮頭烏龜就是了,稍有風吹草動,就把腦袋一縮,自有高家扛著,風平浪靜了,再又探出龜頭來叼食吃,這會兒高家沒了,光一面高字旗,嚇著了就嚇著了,萬一有那嚇不著的呢,光屁股給人搶啊,那可真要搶成光屁股了,所以護衛隊得建起來,整個商隊六千余人,高家是武士多夫子少,這邊是夫子雜役多武士少,但說是少,湊巴湊巴,也有三千出頭,應付一些小型盜匪,到也足夠,雷箭也有近萬枝,商隊有錢,配的是最好的雷神弩,一般的魔怪也能對付,這么一弄起來,也有幾分樣子,秦時節再一鼓勁,眾貨東勉強多了三分信心。
第二天一早啟程,秦時節派出武士在前面搜索前進,然后是關萍萍和于異這一哨人打著高字旗,再后面就是商隊,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到仿佛就是高家商隊了,說起來這些家伙還真是皮厚,嘴里罵罵咧咧,卻又連夜做了百十面高字旗插在車上,兩邊都是極品,咽得于異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