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隨著陸峰離去,這場風波也該就此收尾。畢竟這次事的關鍵便是王繼與陸峰的沖突。而今,陸峰暢通無阻地離去,乃至是隨王繼而來的數名王座武者都未阻攔。那么,這次事件,基本上算是以王繼的失敗而告終了。可事實上并非如此,即使陸峰離去,這片冷清雪界依舊鼎沸,涉足于此的數百武者仍未離去,反而目中的期待之色更濃。只因,王繼與沈路的一戰還未結束。所有人都等待著,這兩大巨頭碰撞的最后結果。
事實上,陸峰這邊的戰斗雖然也頗為精彩,可并非這些看客眼中的主要看點。真正的重頭戲始終的沈路與王繼二人。因為王繼與沈路戰斗的波及太大,沒人愿意靠近,也因此,陸峰這邊的戰場才會有如此眾多的看客。
當然,相比于這些好事者的興奮,有些人的心緒卻是難以平息。
上官貞依舊在哭泣,許久許久,她輕輕拾起冰冷冰川面的冰顏果與馨靈花,捏在手心,有種清冷涼意,那感覺,很冷很冷。她靜默著,終是拂去眼角淚花,拖著清冷的背影,她向傳送祭壇走去。
遠處,楚曉南掙扎許久,終是嘆息一聲,沒有走過去。
“我送你回去吧。”
莫雨蕙看著心里亦感覺難受,便走過去,啟唇輕語。
“謝謝。”
上官貞回答,依舊走著,沒有半分留意。
此時,白林,唐興等一伙人也過來了。白林微微皺了下眉,便說:“如此,我們一同回去了。”
到了此時,眾人也的確不想再呆在此處。白林一說,眾人便點頭稱是。僅有吳瀟一人,頗為遲疑。片刻后,吳瀟才說:“你們先走吧。沈路與王繼的戰斗還未結束。沈路終究是來幫陸峰,我留在這里看看,怕出什么意外。”
半響后,唐興,白林等人離去。本來葉瑩瑩想陪吳瀟留下來,不過吳瀟目光凝重地說了兩句,葉瑩瑩罕見的聽話了一回,跟白林一行走了。
到了此時,吳瀟才輕笑著看向不遠處的兩名男子。這是隨沈路而來的兩名王座武者。一個名為徐子尋,一個名為藤荒。這兩人這星辰閣也有著不小的名氣,吳瀟認識他們。便走過去,笑著說了一聲:“兩位是擔心沈師兄?”
徐子尋相貌英俊,眉宇間都透著一分英氣,只是此時皺眉連連,目光凝重。他苦笑一聲,回答吳瀟:“倒不是害怕王繼能把沈師兄怎樣,只是……”
說著,徐子尋嘆息一聲,道:“我是害怕沈師兄把王繼給……”
徐子尋兩次欲言又止,說得吳瀟都頗感訝異。吳瀟淡淡地笑了一下,道:“看來沈師兄是深藏不漏,想來也有著不得了的后手吧。”
話罷,吳瀟便腳步一點,身化流光,向著沈路與王繼的戰場掠了過去。
這一幕看得眾多人驚訝連連。畢竟沈路那邊陣仗太大,每人敢靠近的,說不得受到波及牽連,自己也跟著重創甚至隕落,這對一些好事者來說,怎可能輕易涉險。當然,一想到吳瀟僅憑一擊之力,便解決了胥越,便沒多少人去嘲笑吳瀟什么了。說不得,吳瀟還真有本事介入沈路與王繼的戰場。
再看沈路這邊,兩人所在的戰場處,冰川破碎,不堪入目,空氣中蕩著氤氳流光,晃眼一看,就像是,虛空已經破碎,場面壯闊不已。沈路衣衫破碎,露出肌體部分透著鮮紅,被血所浸染,整個人顯得凄厲無比。而王繼
這邊亦好不了多少,王繼一只手無力垂下,正是先前強力轟開沈路陣法的右手。經過長時間與沈路激斗,王繼的右手即使有著戰神護手保護,也算暫時廢掉了,戰力下降數籌。他黑發凌亂,衣衫破碎,整個人了狼狽不已。只是顯得狼狽邋遢的他,冷峻的臉上有著不怒自威的威嚴。
這不難看出,兩人在這一個多時辰中經過激烈的肉身搏斗,亦有過恐怖的武學碰撞。否則,此地不會破碎得如此嚴重,兩人也不會如此狼狽。
吳瀟掠近戰場,認真地看著相隔近十丈對峙著的二人。而王繼與沈路也察覺到了有人,目中頗顯驚訝。因為兩人戰斗至今,可沒一個人敢跑來觀摩這一戰。這時倒是不知是誰,有這等膽氣,往這邊跑來,而且還來到如此距離。
王繼微微側頭,待看清來人之后,卻是笑了,只是笑意很冷。王繼輕聲問了一句:“是來幫沈路的?”
對于吳瀟的戰力,王繼并不是很清楚。可王繼不會看低吳瀟,因為不久前吳瀟施展的地心變壓制過自己一次。此時,冷漠而問,可話音中亦有一分忌憚。僅是沈路一人,他便不好應付,再加上這么一個深藏不漏的家伙,王繼也感到不安。
好在,吳瀟一開口便消除了王繼心中的大部分顧慮。吳瀟淡淡說道:“只是在下頗為好奇,兩位究竟孰強孰弱,才冒昧前來看看。”
王繼心中輕輕松了口氣,便不再言語。而沈路則是輕聲問了一句:“這位師弟,陸峰那邊怎樣了?”
“陸峰走了,那邊的戰斗也已經結束,無人隕落。”
吳瀟如實回答,便笑著說了一聲:“似乎我唐突而來,是擾亂二位了?”
沈路無所謂地笑了一下,便將目光轉回王繼身上:“你這次行動已經失敗了,我們這一戰還繼續嗎?”
王繼搖頭,道:“當你強勢介入的那一刻起,我的這次行動的目的便不僅僅是陸峰了。甚至陸峰都不再是我的主要目的。現在,我的主要目的,就是打敗你。打得你再無翻身之日!”
沈路倒是很輕松地攤了攤手,道:“那么,出招吧。”
王繼目光幽幽,露出古怪笑意,道:“我們戰斗到現在,也就只差各自最后的底牌還未翻開了。我想說的是,沈路,你確定你有能力承受我這一擊?”
沈路笑笑:“打死我又不叫你償命,你放馬過來便是。”頓了頓,沈路目光忽如刀鋒般銳利,他說:“你把我想說的話說了。王繼,你確定你能在我這一擊下活下來?”
吳瀟原本淡然,盯著正在斗嘴的兩人,忽見兩人陡然暴漲的恐怖能量,吳瀟目中倒是火熱了幾分,頗為期待。
“這位師弟,既然你是陸峰的朋友,那么我便規勸你一句,站開一點,最好退出千丈之外。”沈路全身流淌著血光,沖天而起,極為駭人。他微微停頓了一下,見吳瀟并無一分懼意,便說:“似乎是我唐突了。”
“當我不存在便可。”吳瀟淡雅的笑了一下,回答沈路。
沈路點點頭,再度看向王繼。此時王繼全身透發駭人威能,若破閘洪水,滔滔不絕。金色光華滔天,絢爛奪目,似給純白雪界披上一層金色陽光,有一分氤氳美麗。
沈路深吸一口氣,目中卻沒多少凝重。似乎,對于王繼這最后的底牌有一分失望。
“沈路,你蓄力太久了。”
王繼話音
淡漠,忽地動了,他凌空而起,于虛空中輕踏,每一步落下,都在虛空落下一分漣漪,而恐怖若泰山崩塌的恐怖壓力便在這微微蕩漾的漣漪中陡然傾瀉。方圓數百丈冰川驟然粉碎,露出冰川之下的冰泉,此處已然成為一方飄著大塊浮冰的冰湖。
“如果這真是你最后的手段,那么……”沈路全身蕩著血光,極為耀眼,他云淡風輕,淡淡說道::“讓人失望。”
王繼冷笑一聲:“一步一天!”
沈路剛欲抬手,刻畫印結,可他的手陡然凝固,無法動彈。這突兀變化讓沈路吃驚,便問:“不單單是重力負荷,還裹帶著濃厚的束縛之力?”
王繼道:“就是如此,你的身體,絕對無法再動彈半分。我的術法,沒那么好破。”
“那么,我便會被你碾成碎末?”
沈路似笑非笑,目中有一分嘲諷意味,看得王繼皺眉,不能理解。畢竟在他看來,無論沈路有什么后手,只要將他的身體束縛,他也就無力回天。畢竟他無法結出印結,那么便無法施展出來。至于陣法,那更需要繁瑣的陣圖紋路,沈路是沒辦法去布置的。就是說,現在的沈路,已如俎下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可王繼無法釋然,沈路為何還能如此淡然。
“王繼,在你看來,無論我的底牌究竟如何強大,只要將我的身體禁錮,我便沒辦法翻牌了嗎?”
聽著沈路帶著嘲諷意味的話語,王繼皺眉,問:“難道不是?”
“我是陣堂首席,我會陣法。”沈路淡淡回答。
王繼冷笑:“你沒時間布置陣圖紋路。”
話音剛剛落下,王繼心頭便是一個激靈。他想到了一個可能,如果沈路早先就已經布置好陣圖了呢?遲疑片刻,王繼便粉碎了這個猜測。對于沈路的手段,王繼還是頗為清楚。所以至戰斗開始,王繼就時刻留意著沈路的一舉一動,便是預防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布置下陣圖。因此,王繼不認為沈路先前便布置好了陣圖。
“哼,無的放矢!”
王繼冷哼一聲,喝道。
沈路淡淡一笑,他全身流淌著的血光越加濃郁,沈路道:“你選擇禁錮我,是你最大的失誤。若你任我施展武學,或許你還有著一分打贏我的可能。畢竟,武學不是我的最強手段。到了現在,我能用的,僅僅是這個了。”
說著,沈路上身本就破爛的衣衫陡然崩碎,露出其略顯干瘦的肌體。他的心口出,刻著晦澀玄奧的血紅紋路,其上光華幽幽,流淌著令人窒息的壓抑。
“你應該知道,我不僅僅是星辰閣陣堂首席。我們大姜沈家,亦是陣法大家族。身為煉陣師,就難免遇到眼下的情況。所以,我們一族每個人的身體上都刻畫著自己所修的最強陣法。你禁錮我,反而將你自己逼入了絕境。若非如此,我不會動用此陣。”
王繼瞳孔一收,神情已無法平靜。他咬牙切齒,冷冷說道:“即使如此,你就自信能憑此陣打敗我?”
沈路搖了搖頭,淡淡說道:“這不是能不能打敗你的問題。這是你會不會死的問題。我倒是希望你能活下來。如你所說,我們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朋友。那么,試著活下來。我的……朋友。”
說著,沈路臉上已有森森冷意。他輕語:
“血神陣法,血藤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