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1點,水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看著手機屏幕上短短的幾個字,他始終狠不下心來,猶豫了半天,這才按下手機上的確認鍵,只是,那已經換成了"蘇蘇,睡著了嗎”
沒過一會兒,手機震動的嗡嗡聲傳來,那是在另一頭的一個女孩的回信:"沒呢,快睡了。最近天氣冷,你一會記得多蓋被子啊!“
"知道了,你也是。蘇蘇,我想問個事情啊!“水寒心里暖暖的,回著蘇蘇的信息道。
"你說吧,啥事我都答應你的。“
"能不能試著喜歡我!”
只是,手機那頭沉默了好久,水寒忐忑不安的等待著蘇蘇的回答。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心里懸懸的,不安,焦急,希冀,種種情緒交織在他的腦海中,讓他感覺到腦袋快要爆炸了一樣。
"我不能喜歡你,你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水寒呆呆的看著這句話,對著屏幕苦笑著,又是這種結果,這打擊又如同上一次一樣,每一次縫補起來,那顆心都會遭遇穿刺的痛!
"人生有太多的事情是我們不能左右的。有些事,我們明知道是錯的,也要去堅持,因為不甘心;有些人,我們明知道是愛的,也要去放棄,因為沒結局;有時候,我們明知道沒路了,卻還在前行,因為習慣了。”蘇蘇的短信又一次伴隨著機器貓的鈴聲而來。
"你明天幾點的火車。“水寒回道。
"明晚六點的火車,誒呀,不說了,我要趕緊睡覺了,晚安,好夢!”
"晚安!“
水寒把手機關掉,轉過身,沉沉的睡去,夢里有微笑,有陽光,有向日葵中的女孩,更有不可能變成可能的事。
三年前,水寒和蘇蘇是在家鄉小河邊認識的,那一天,是年三十的晚上。他匆匆的陪著家人吃完年夜晚,就鉆入了自己的小房間搗鼓起來,那個時候,有春節晚會,有目光能看到的零星的煙花綻放在夜空。
水寒不喜歡看春節晚會,不可否認的是,雖然這是他在小時候最喜歡的節目,但是現在讓他惡心。偌大的29寸電視機端端正正的擺放在客廳中央,在不遠處,是他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他不知道,每年的這天會有多少人恭敬的坐在電視機前,看著四個多小時的節目。
"爸,媽,叔叔姑姑,我出去放煙花了!“水寒用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箱子裝滿各種煙花,打著招呼道。
"恩,去吧。記得早點回來。”水寒爸簡簡單單的說了句,目光絲毫不離開電視機,和兄弟姐妹們磕著小瓜子,圍坐在爐火旁,不時添上一兩塊黑炭頭,津津有味的欣賞著本山大爺的小品喜劇,不時爆發出哈哈的聲音。
水寒又如往年一樣,來到自家不遠的那條小河邊上,又一次看著這條不知道流淌了多少年的小河,思緒萬千。小的時候,他曾在這里撒過尿,抓過魚,洗過澡,在這里挖過蚯蚓,在一次又一次翻遍雜草和小石塊后,把找到的小小蝸牛拿來和玩伴們對頂;在河邊抓起一推推的細沙,經過河水的滋潤后,做成一個個的小圓球,然后碰撞;還有用著叉開的樹枝做成彈弓,打鳥,打青蛙,也許還曾今想要打飛機吧......
時間,還真是像一根點著的煙啊,燃燒的是生命,升騰的是輕煙般的回憶,剩下的是埋入黃泥的一小截煙頭。看著眼前的小河,想著回憶中的小河,水寒點燃了一根煙花,一串串亮晶晶的光點從黑黝黝的小河上飛起來,像一群沖天而起的螢火蟲,在黑暗中畫出一道道暗紅的光點。
"哇,好漂亮啊!“女孩看著綻放在空中的煙花說道,望向水寒的眼里,掩飾不住的充滿了興奮,還有渴望。
水寒望著女孩,穿著一身光澤的羽絨服,寶蓋頭,圓圓的小臉紅彤彤的,眼睛忽咋呼咋的,眉毛淺淺的,薄薄的嘴唇有點干燥,他想,可能是因為這該死的天氣的原因吧。這女孩,干凈的漂亮。水寒左右看了看,才發現原來這小河邊就只有他和女孩兩人。
"你...你好,你的煙花能不能讓我也放放。”女孩害羞的說道。
"哦...哦。“水寒有點結巴的說道,說完水寒把手中的一根煙花棒遞給了女孩。
女孩接過煙花的一瞬間,臉上樂開了花,笑起來的樣子讓他看得呆了。女孩舉起手中的煙花棒,用打火機點燃,明亮的火花噴吐出來,女孩起初舉著煙花棒不知所措,慢慢的,煙花棒帶在女孩手中舞動著,在漆黑的夜空中劃出一道道的圈圈,直到火光熄滅了,女孩還一臉歡欣。
"能不能再給我一根。”
"喏,拿去吧!“水寒把身后的裝滿煙花的小箱子拿出來,從里面選出了一個比較好玩的煙花遞給了女孩,接著說道:這里還有。
水寒弄不明白為什么女孩放煙花的時候是那么開心,那個樣子,就是小時候他的翻版一樣,只是他是男的,而現在的,是女的。水寒之所以年年放煙花,是因為這已經成了他的一種習慣。水寒忍不住問道:你很喜歡放煙花嘛?
"恩,是啊!在我們那邊,不能放煙花,我小時候有個夢想,就是能放一次煙花。”女孩說著又從小箱子內拿出一個煙花棒,繼續說道:"你看,好漂亮啊!“
"恩,是很漂亮。對了,你喜不喜歡放一些比較刺激的,比如鞭炮。”水寒突然想嚇嚇這個女孩,不懷好意的說道,沒想到女孩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水寒從箱子里面拿出有個特大號的鞭炮,鞭炮的上面書寫著兩個大字"**“,女孩也好奇的看著他手里的鞭炮,心里卻弄不明白明明一個小小的鞭炮卻要弄出如此響亮的名字。女孩跟著他來到小河邊上,看著他點燃鞭炮的引線,然后像是用盡全身力氣的丟入河里,只聽他說道:"快跑。”
女孩想不明白,就一個小小的鞭炮而已,雖然名頭有點古怪,也不至于這樣吧!就在女孩不明所以的時候,"轟“的一聲悶響傳來,女孩可以感覺的到小河微微的震動,可以看到就像突然投入了一個巨大物體一般,濺起的水滴朝著女孩撲面而來,女孩驚呼道:"啊。“朝著水寒站立的地方跑去,可惜還是有點晚了。幾滴水滴濺落在女孩的脖子上,女孩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吃驚的說道:"哇,威力這么大啊!”
"那當然,我還有個炸天雷,比這個威力更大呢,還是連發的。“水寒自豪的說道。
"那快放啊。”
"那個啊,是留著最后才放的。先把這些煙花放完吧!“
"恩,好的。”女孩很期待水寒所說的炸天雷,接下來放煙花的速度讓他目瞪口呆,一只手舞動著煙花棒,另外一只手幫著他把那些個小威力的鞭炮扔向河邊,不大一會兒,箱子就見底了,要輪到炸天雷登場了,女孩瞪大著眼睛看著水寒把臉盆般大小的炸天雷擺正,接著聽到水寒說道:"來,你來點吧!“
女孩聽到后呼吸急促,滿臉緊張,小心翼翼的接近炸天雷的引線,看著火星冒起,引線不斷的縮短,女孩連忙跑到他的身邊站好,雙手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耳朵,盯著炸天雷看。
水寒看到她好笑的樣子,用手拉了拉她的衣服袖子,說道:"不用捂耳朵,看天上吧。”
一聲嘹亮的劃空聲響起,一道亮光隨著聲音沖上夜空,啪啦一聲,在夜空中炸開,七彩的煙花在空中散成一朵花;花朵尚未消失,又一道煙花沖上緊隨其后,同樣的炸開,不同的只是樣子改變了。一道又一道,在三十的夜晚,照亮了這個夜空,也照亮了兩個人。
"你叫什么名字?“水寒問道。
"恩,蘇青虹是我的本名,別人都喊我蘇蘇,你呢?”蘇蘇調皮的說道。
"我啊,我叫水寒!“
這一次過年,水寒覺得是那么的短暫。初三過后,蘇蘇回去了,她是隨著她的母親來親戚家過年的,蘇蘇臨走前的那一天,對著水寒說道:"我很開心呢!以后常聯系啊!”
初三那天,水寒早早的冒著寒冷的天氣站在路邊,目送著蘇蘇離去,揮手再見。水寒覺得有點遺憾,美好的東西總是那么短暫,他安慰自己道,暫時的離別而已,你和她,還是有著無數種可能性的,不是還有QQ聯系嘛!
年一過,水寒又回到了那種三點一線的生活,枯燥的高中生活讓他無比的煩躁,幸好每次能遇見蘇蘇的時候,他們都能扯皮,說開心,說不開心。水寒覺得,蘇蘇就像一朵向日葵,她總是朝著有太陽的那一面生長,努力的汲取著陽光成長。時間一久,水寒不知怎么的,有點害怕見到蘇蘇了,也就在那個時候,他的QQ習慣了隱身。人,就是這么善變。
三年的日子里,水寒慢慢的把蘇蘇遺忘,有了喜歡的人,一心一意撲在那種感覺里,和朋友醉酒歌人生。只是偶爾在QQ里發現蘇蘇的留言,一個月一次,這才知道還有這么個女孩依然還存在他的心底。
"明天就要考試了,我不怕考試,也許只有考試才能證明我不是個失敗者。我今天打開了我的書柜,從中考到現在第一次打開,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在怕,怕翻倒有關于以前的一切。表面不孤單其實我好孤單,現在我逛街都是自己一個人,不想找他們,我是個愛回憶的人 但我只回憶好的,但我有時候更怕回憶 ,好多時候我都是孤單。“
"也許我們太遙遠了,也許這樣的距離正好,這叫一種知心朋友的距離。”
"今年,我考去北京了,以后不能常常給你留言了,我把這一年的祝福統統的送上吧!“
大學后,水寒單身,如果大多數大學生一樣,過著單調又不單調的生活,直到一個凌晨的夜晚,蘇蘇的留言又豁然出現在屏幕上,"你看見雪了嗎?”
水寒不由得想起某學長對著自己說的一句意味深長話:與你無緣的人,你與他說話再多也是廢話。與你有緣的人,你的存在就能驚醒他所有的感覺。有些人即使在認識數年之后都是陌生的,彼此之間總似有一種隔膜存在,仿佛盛開在彼岸的花朵,遙遙相對,不可觸及。而有些人在出場的一瞬間就是靠近的,仿佛散失之后再次辨認。那種近,有著溫暖真實的質感。
原來他始終不曾忘記這個叫做蘇蘇的女孩。
一覺醒來,水寒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原來時光是把殺豬刀,讓我們失去很多寶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