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斷一言不發地看著秦無病,秦無病毫不膽怯地迎著他的目光,兩個人對視良久,旁邊的鋼骨已經隱約感覺到靈力在兩人中間波動起伏。他并不相信小快手逃跑,因為沒看出來那個小偷有那么大的本事。而且如鐵斷所說,真能從羅大頭這里跑出去的人,當初就不可能被人抓進來。除非他是為了某種目的故意進來的。如果是這樣,他進來目的何在?偷點東西?不像。殺個把角斗士?也沒人死于非命。把秦無病弄暈,讓他不能參戰?更不可能了。就算小快手真的扮豬吃老虎,隱藏實力,趁夜逃跑了,他也不相信秦無病跟此事有關。秦無病的昏睡是千真萬確的。在鋼骨看來,最有可能的就是:小快手的確逃跑了,秦無病事先被他弄暈。可是不管怎樣,肯定得有人來背這個黑鍋。只是不知道需要幾個人才能背得動這回的黑鍋!以前當然也發生過角斗士逃跑的先例,尤其角斗場剛開業那會兒。那時的羅大頭為了殺一儆百,確實執行過“跑一個殺一片”的做法,幾乎殺盡了手下的角斗士,這才樹立起連坐制度在角斗士中間的絕對權威。當角斗士們得知羅大頭真是說到做到時,就再沒人能成功逃跑了。當然有人嘗試,可是都被其他角斗士防微杜漸、扼殺在搖籃之中。近幾年來,連嘗試的人都快絕跡了。沒想到今天就發生了小快手身處密室,卻離奇失蹤的事情。羅大頭對此會做出什么反應呢?鋼骨不敢想下去了。只能緊張地看著鐵、秦兩個人的視線交鋒。
過了很久,鐵斷忽然視線一柔,點頭道:“看來你沒說謊!小快手的事情,你確實不知道。”
鋼骨松了口氣,可是鐵斷的下一句話又讓他緊張起來:“雖然你不知情。可是角斗場有連坐的規矩,相信你也知道。小快手既然逃跑了,沒說的,得有人替他死!”說完,他一擺手,秦無病順著他的手勢看去,驚訝發現在格斗場中樹立著一個巨大的光球,秦無病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鋼骨對它可不陌生,一見此物出現,鋼骨的臉色都白了一下。鐵斷看了一眼迷惑的秦無病,心里嘆了口氣,臉上還是冷酷如故。一擺手,4個看守押著一個角斗士走向那個光球。秦無病看那個角斗士有點面熟,好像就住在自己那屋旁邊。不過從沒說過話,也沒交過手。只見那個人邊走邊掙扎:“放開我!這事跟我沒關系!放開我,我要見老板---”可是在4個看守的控制下,他無法掙脫。秦無病看著這一切,心里正在納悶,那個人忽然看見了秦無病,頓時怒吼道:“你個混蛋。你們串通好了幫那個小偷逃跑,現在怎么不敢承認了?干嘛要連累我?你快點承認是你幫助他逃跑的,大家就都有救了!鐵斷大人,就是他干的!快點把他殺了!!”他的喊聲已近歇斯底里。
秦無病猛地轉頭看向鐵斷,又驚又怒:“你要干什么?”
“我剛才說過了:角斗士有連坐制度。以前是跑一個,就殺掉全部角斗士。后來老板覺得太浪費,而且打擊面也太大,所以從今天起,改為附近幾間屋子的角斗士陪葬---”鋼骨聽到這里,臉色突然一變,雙拳悄悄握緊。鐵斷恍如未見,接著說道:“他就住在你隔壁。當小快手逃走時,他理應聽見點什么動靜。只可惜據他自述:什么也沒聽見!像這種沒用的角斗士,留著也無非浪費糧食,干脆連坐了吧!”
“什么?”秦無病大怒,“小快手又不是跟他一屋!連我都沒聽見,憑什么他就該聽見?他是無辜的!”
鐵斷一臉認同的表情,一個勁兒點頭:“我知道他是無辜的。”
“那你還要殺他?”
“你這話就錯了!”鐵斷一揮手,解釋道:“不是我要殺他。我跟他無怨無仇。是制度要殺他!而且他運氣不好,住在了你旁邊。”
“這不公平!”秦無病怒吼。
“公平?”鐵斷看著秦無病,反問道:“公平是哪位?它貴姓呀?”他的聲音又轉為陰冷、殘酷:“人類,你給我聽清楚了:在這里,公平不重要,秩序才重要!”
鐵斷的雙眼對上秦無病憤怒的眼神,悠悠地說:“其實要保住他的命也不難。你只要告訴我小快手是怎么逃跑的,我就放了他---”鐵斷伸手指著那個已經被推搡到光球旁邊的、拼死掙扎的角斗士,眼睛乜視著秦無病,“放了這個無辜的人。”
秦無病明白了,“原來你還是不相信我?”
“博得我的信任很難。”鐵斷淡淡道:“而且你也沒干出什么讓我相信你的事兒來。”
秦無病看著那個正在掙扎的身影,幾乎是大喊:“要怎么樣你才能相信我?”
“我也不知道。”鐵斷的回答冷得像冰,“所以我得不斷試探---說實話,小快手怎么逃跑的?”
“我說了我不知道!”
秦無病吼完的下一秒鐘,隨著鐵斷的示意,那個角斗士被推進了光圈里。緊接著光圈里出現了縱橫幾道的光柵,而且光圈迅速縮小,那個倒霉的角斗士剛來得及喊出一聲“啊”來,就在光柵和光圈的共同作用下,被切割成數十塊肉塊,鮮血飛濺,靈魂光團從光圈縫隙中升起。
秦無病覺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上了頭頂,他瞪著那數十塊血肉模糊的東西,心想這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而且無辜。只是因為自己的原因,一瞬間就被碎尸,變成了神樹的養料。他體會到人生第一次有人因為自己而死,可是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挫敗和憤怒感覺。他轉頭瞪著鐵斷,憤怒讓他說不出話來:“你--你---”
鐵斷轉向秦無病,聳了聳肩膀。“怎么樣?想起什么新回憶沒有?”
“你他媽到底想要什么?”
面對秦無病的怒吼,鐵斷還是不動聲色,“真相。”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太遺憾了!”鐵斷環顧四周,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對秦無病說:“看來還得再找一個。”
“找我!”秦無病沖著鐵斷吼道:“殺了我!把我推進去!”
“你?”鐵斷一搖頭,“不行。我還等著你給我講故事呢!”他的眼神游移著,接著說:“剛才那個人跟你沒什么交情。想必他的死對你震動不大。這次得找個你關心的人了,比如說---一個朋友。”
秦無病一驚,馬上想到了武論尊和樹奴。
鐵斷仿佛讀出了他的心思,悠悠地說:“要說老武跟老樹奴倒是個合適的目標。只可惜,他們倆現在在孔家的看管下治傷。當然了,如果真有必要的話,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可是畢竟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得在現場找一個人,一個你的朋友。”
他的視線轉到了鋼骨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