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往月來,光陰荏苒。
冬天。
嘭!!
一顆炮仗陡然炸響在石窟里,把剛進入打坐的江風(fēng)嚇了一跳。
“師姐,別作弄我了。”江風(fēng)苦笑道。
“爆竹聲中一歲除!你懂不懂的!”
石窟外,明嫣的嬉笑聲不斷傳來,緊接著是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
春天。
“江風(fēng)!你怎么成天在這打坐的,不嫌煩么!”
石窟里,明嫣狠狠戳了戳江風(fēng)的腦袋。
“師姐,我不煩。”江風(fēng)撓撓腦袋。
“給姑奶奶出去!”明嫣一腳把江風(fēng)踢出石窟。
再一轉(zhuǎn)眼。
綠茵茵的草地上,江風(fēng)耷拉著臉,正拉著飛得高高的紙鳶不停奔跑。
“再高點!再高點!”
明嫣坐在大石上,笑吟吟地看著跑個不停的江風(fēng),連連拍手叫好。
……
夏天。
江風(fēng)蹲在水潭邊,此時正架著一條小魚不斷在火堆里翻烤。
“忘……忘……”
江風(fēng)嘴里不停嘀咕著,絲毫沒注意到眼前的小魚已經(jīng)成了焦炭。
此時水潭中央唰的浮起明嫣的腦袋。
“江風(fēng)!你看這條大魚!”明嫣舉著手臂長的草魚,朝著江風(fēng)興奮大喊。
江風(fēng)望了一眼明嫣濕透衣衫所勾勒的曲線,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下一刻,一顆大樹轟然倒下,隨即把江風(fēng)砸進了地里。
“姑奶奶叫你烤條魚,沒叫你烤根炭!”明嫣怒道。
……
秋天。
寒蟬鳴叫,江風(fēng)登高遠眺,他看著漫山遍野的綠樹又變成了橘黃,不禁有些感傷。
“我還是,忘不了……”江風(fēng)不住搖頭。
江風(fēng)轉(zhuǎn)頭間,登時嚇出驚呼:
“師姐!這不好玩!”
只見明嫣穿著當(dāng)時扮演“明淵”的儒衫,正有樣學(xué)樣的在江風(fēng)身后嘆道:
“我還是,忘不了……”
旋即,山谷里回蕩起明嫣銀鈴般的笑聲。
……
冬去春來,夏過秋往。
三年后。
又是一個冬天。
點點雪花飄散而下,些許落在了潭面中央靜靜打坐的白衣青年的肩頭上,其身形修長利落,他的滿頭黑發(fā)束起,不長的發(fā)尾如筆鋒般凌厲。
青年面容清秀,隨著他的緩緩?fù)孪ⅲ坏赖腊酌擅傻撵`氣如長龍般環(huán)繞在他的身旁。
很快的,青年咋舌一聲,旋即緩緩睜開如寒星般的雙眼。
他,江風(fēng),今年十八歲。
江風(fēng)嘆出一口濁氣,帶出點點火星。
在這三年的時間里,江風(fēng)靠著元離功,以及西山上的濃郁靈氣,將下丹田填充到了五成。
江風(fēng)的下丹田,其靈氣在元離功的作用下,化形為元離真炎,正不斷蓬勃燃燒著。
但在這段時間里,不管江風(fēng)如何參悟“忘”,仍是沒有取得半點成果。
“或許,我不適合這條路。”江風(fēng)低聲自語,他的聲音溫潤醇厚,比之三年前成熟許多。
話畢,江風(fēng)緩緩站起身,其腳步在潭面上踏過,帶起點點漣漪。
以江風(fēng)目前的實力,雖尚不能做到隔空御物,但已經(jīng)能夠支撐著他走過水面。
越往潭邊走,潭面上因氣溫而結(jié)出的冰霜就越多。
江風(fēng)看著薄薄的冰面上綻放著的些許霜花,忽地自語道:
“履霜,堅冰至。”
江風(fēng)走到岸邊,隨后從懷中拿出螭龍玉佩,不厭其煩地試了試。
而玉佩依舊毫無動靜,其外觀也與三年前一模一樣。
旋即,江風(fēng)收回玉佩,接著拿出玉簡。
而此時的玉簡已然變得通體漆黑如墨,就如當(dāng)年江風(fēng)還未開啟它一樣。
見狀,江風(fēng)點了點頭。
這三年里,江風(fēng)眼見得玉簡隨著時間,不斷恢復(fù)烏沉,實為神奇。
“看來,玉簡每一次打開,都需要長時間的回復(fù)。”江風(fēng)心道。
江風(fēng)一邊想著,一邊收起玉簡,隨后朝著山上石窟而去。
“師姐近來總是一個人獨處,也不知為什么。”江風(fēng)喃喃。
不消一會,江風(fēng)已是來到了石窟洞口。
隨即江風(fēng)鬼鬼祟祟地探出腦袋,朝石窟里張望著。
而此時的石窟較之往日,竟有了許多處塌陷。
亂石中,明嫣正在其間打坐著。
但見明嫣的身姿隨著時間,已是出落得愈加姣美,可此刻她的肩頭正不停顫抖著,眼皮下的眼睛也在不停轉(zhuǎn)動。
江風(fēng)望著明嫣的嬌影,不得咽了咽口水。
“師姐最近的話雖然少了,可氣性卻一點不減。”江風(fēng)被明嫣打罵多了,此刻猶是心有余悸,只得暗自心道。
下一刻,隨著明嫣的神態(tài)稍定,四面八方頓時向她涌來道道精純靈氣,但比之從前,卻是少了許多。
很快,明嫣的身形又開始了些許搖晃,于是她再也沉不住氣,掙扎著抬開眼眸,其散亂的氣機外泄間,竟引得一旁石壁坍塌。
在明嫣的眼睛里,此時已多了許多復(fù)雜。
此時有些黑暗的石窟中,點點瑩白靈氣消弭。
明嫣轉(zhuǎn)頭注意到洞口探頭探腦的江風(fēng),她的眼睛在黑暗里顯得分外明亮。
“江風(fēng),你在干嘛?”明嫣的原本甜美的聲音里多了幾分清冷。
聞言,江風(fēng)打趣道:
“依我看,師姐最近的修煉怎么頗為停滯。”
明嫣撇了撇嘴,避開了江風(fēng)的目光:
“哼,關(guān)你屁事!”
旋即,明嫣氣鼓鼓地站起身,很是飛快地走出石窟,而她在經(jīng)過江風(fēng)時的腳步更是急促。
江風(fēng)望著明嫣離去的背影,輕聲開口道:
“師姐,師父教的,我學(xué)不會。”
“我覺得是時候,該下山了。”
明嫣忽地止住了腳步,失聲道:
“你……你有什么打算?”
江風(fēng)沒有回答,他轉(zhuǎn)身往山尖登去。
在江風(fēng)身后,明嫣的腳跺了又跺,好像有許多話語堵在她的喉嚨,最終化為了無言的復(fù)雜。
江風(fēng)一步一步地朝著山尖上那個模糊人影走去。
風(fēng)雪越來越大。
與此同時。
崇瑞城外,一處山峽間。
雪花飄蓋的磊磊碎石里,忽地伸出一只大手。
再接著,一張臉迫不及待地沖出碎石,很是貪婪地呼吸著外界的空氣。
很快,這張因興奮過度而顯得扭曲的臉恢復(fù)了平靜,往日的狡詐陰狠重現(xiàn)在他的臉龐。
他從碎石里一躍而出,只見他身上的衣衫幾乎被磨蝕殆盡,整個人十分狼狽,更有一把深紫長劍從他的胸膛貫穿而過,卻始終沒有半點鮮血灑出。
深紫長劍與他的胸口緊密貼合,許多肉芽盤結(jié)生長在劍身周圍,好像他與這把劍長在了一起。
隨著他雙腳踏在土地上,他似乎又忍不住心中的快感,顛笑道:
“我金子昂,死不了!”
此人正是金子昂!
而在金子昂的胸口的深紫長劍,乃是穆謙曾經(jīng)的寶劍,追雷劍。
金子昂伸長舌頭,接下空中飄散的點點雪花,繼續(xù)笑道:
“江雍小兒,任你也想不到,我還藏有一朵青憐花吧!”
“在青憐花的藥力和師尊的功法下,我一點點地從山里爬了出來!”
“你在哪?江雍!”金子昂的眼神瞬間一凝。
下一刻,金子昂急速朝崇瑞城掠去。
……
西山山頂。
茫茫大雪里,西山老仙盤坐的身影依舊紋絲不動。
忽然,西山老仙睜開眼,看向不斷向自己走來的江風(fēng),平淡道:
“所為何事?”
江風(fēng)走到西山老仙跟前,緊接著雙膝跪下,平靜道:
“師父,弟子愚鈍無能,參透不出師父所教的玄機。”
聞言,西山老仙重新合起雙眼,淡淡道:
“你想做什么?”
江風(fēng)重重朝雪地里磕下頭顱,說道:
“弟子,想要下山。”
見狀,西山老仙的臉上沒有半分波動,似乎早就預(yù)料到了。
“想要下山,自斷一臂。”
“此后,你就不再是老夫的徒弟。”
西山老仙話語冰冷,說話間不帶任何情感。
聞言,江風(fēng)瞳孔一縮,但還是沒有絲毫猶豫地,再度重重磕下兩頭。
“師父,就此別過。”江風(fēng)一字一字地說道。
……
崇瑞城南。
金府。
此時金子昂外罩一件黑色大衣,踏進了有些凋敗的金府大門。
見此情形,金子昂心中驚疑不定,他在府里小心地走了許久,才看到一個老仆。
“怎么回事!過了多久!”金子昂一把拽起老仆衣領(lǐng),問道。
“少爺,你在說什么?老奴不知道啊!”老仆看著與金子揚面容相似的金子昂,慌張道。
即使金子昂外罩了一件大衣,可依舊遮掩不住追雷劍的修長劍身,鼓鼓囊囊的樣子,很是怪異。
“看清我是誰!我是督查使,金子昂!”金子昂厲聲道。
老仆揉了揉眼睛,這才感覺到眼前金子昂的氣質(zhì)正是他記憶里的那個督查使。
“老爺……已經(jīng)五年了……”老仆目瞪口呆地說著,不敢相信被朝廷下了訃告的金子昂會起死回生。
下一刻,老仆的頭顱飛離落地。
金子昂舔舐著飛濺到嘴邊的鮮血,繼續(xù)往府內(nèi)走去。
這時的金府里不僅仆人少了許多,連往日隨處可見的繡袍侍衛(wèi)也不見一個。
金子昂壓著怒火,他不斷踹開一處處空蕩的房間,似在尋找什么。
終于,在聽到一聲女子的驚恐呼喊后,金子昂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毒辣。
金子昂很快尋聲來到女子叫喊的房屋前,緊接著他一腳踹碎房門。
房間里,金子揚正在床榻上以獨特的方式享受著魚水之歡,他的面容因沉湎酒色青白若鬼,絲毫沒注意到房門被踹碎的巨響。
緊接著,金子揚便驚恐地發(fā)現(xiàn)身前的女子頃刻間成了兩半碎尸。
金子揚再一轉(zhuǎn)頭,旋即更大的驚訝出現(xiàn)在他的臉上。
“哥!”金子揚尖叫道。
“江雍呢?”金子昂不斷撫摸著金子揚的頭發(fā),不過他的眼里沒有疼愛,倒像是在欣賞獵物。
“江雍?他死了!他在那個晚上就死了!”
濃郁鮮血染遍了金子揚全身,但此時他眼里全是對金子昂回歸的興奮。
“哥!你能回來就好了,快去把那穆謙殺了!”金子揚開心得連連怪叫。
聞言,金子昂停下了動作,驚疑道:
“穆謙!?他竟沒被朝廷巡視的督查使捉拿?”
金子揚氣憤道:
“督查使來了,來的還是最厲害的馮知郁!但穆謙被壓回京城后,不但沒被斬頭,還回來坐了城主之位!”
聽到這,金子昂眼中厲芒閃耀,他一把揪起金子揚頭顱,質(zhì)問道:
“我交代你的事情,辦到了么!”
金子揚畏怯的避開金子昂的眼神,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
“有一個神秘高手把我們的人都殺了!我沒辦法……”
隨后金子揚踉蹌滾下床,接著跪倒在地,抱著金子昂大腿說道:
“但是哥!我發(fā)誓真的沒有對外透露半點!”
金子昂嘴角忽地一掀,他的手掌不停輕拍著金子揚頭頂,并說道:
“那你說說,螭龍玉佩在哪?”
金子揚解釋道:
“玉佩?哥,我真的沒找到!”
見金子昂眼中兇光大閃,金子揚趕忙繼續(xù)道:
“哥!聽我說!”
“三年前,那神秘高手就不見了,穆謙也被馮知郁抓去了京城,可就在此事的三個月后,不僅穆謙回來了,還有來自旁邊三個州的督查使,統(tǒng)統(tǒng)帶著大批人馬!”
“這些人督查使和穆謙處得跟兄弟一般,可明明那穆謙是北方下來的武將,怎會認識南邊的人!”
“他們一齊把崇瑞城翻了個底朝天,到最后,甚至連李太傅都來了……”
金子揚說到“李太傅”時,語氣里明顯有些發(fā)慌。
而金子昂聽到“李太傅”,其神色竟不禁有些崇敬。
“然后呢?”金子昂沉默了一會,才說道。
金子揚咽了咽口水,接著說道:
“他們好像都知道了螭龍玉佩的事情,不僅把那江雍和他老婆的墳?zāi)咕蛄藥妆椋页缛鸪抢锏挠衽澹f帶龍了,就是帶條蟲,都被收繳了!”
金子昂拍打金子揚頭顱的動作加快了些,道:
“還有呢?”
金子揚雖不解哥哥的動作,但還是乖乖地說著:
“還有,他們都沒找到螭龍玉佩。”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螭龍玉佩在江雍的兒子……”
“江風(fēng)手上。”
話音未落,金子昂手上的動作已是加重了些。
在金子揚吃痛的驚呼下,金子昂旋即掀開始終籠罩著他的大衣。
“哥!你怎么……”金子揚看到哥哥胸前的異象,不由駭然道。
但下一刻,他的話語就被金子昂打斷。
只看金子昂大手猛地向金子揚頭頂一扣。
旋即,好似金子昂的渾身血液都在往他的手上涌去,他的手掌紅艷得快要滴出血來,其下更有道道血氣不斷噴發(fā)向金子揚的頭顱。
而金子揚的眼睛在被手掌扣下的那一刻,就從駭然變成了呆滯。
緊接著,許許多多的烏黑血液自金子揚的七竅汩汩流下,很快他就化為了一個血人。
可隨著金子昂的動作,非但金子揚的臉色沒有半點變化,更從之前的青白變得越加紅潤。
反觀金子昂,此刻他渾身正變得煞白,沒有一點血色。
一炷香后。
砰!!
金子昂的身軀直愣愣向后倒下。
下一瞬,本還在地面上跪著的金子揚抹去眼睛上的烏黑血液,露出了一雙極為陰冷的眼神。
金子揚有些怪異地站起身,仿佛第一天驅(qū)使他的身體。
“呵呵呵……弟弟啊,誰叫咱們同一時出生呢?”
“不到萬不得已,哥哥也不想動用師尊教的換血大法啊……”
金子揚布滿血污的臉上露出冷酷笑容。
但他此時已不再是金子揚,而是……
金子昂!
隨即金子昂一把抽出其原本身軀胸膛上的追雷劍,帶出大片碎肉。
金子昂緊接著以追雷劍割開下腹,然后抱起地面上的不堪碎尸,與自己的原本身軀貼到了一起。
在觸碰的一刻,金子昂的氣勢節(jié)節(jié)攀升,更有狂暴靈氣激蕩在房間中。
“呵呵……聚靈后期。”
“罷了,也夠用。”
隨著金子昂話音落畢,碎尸頃刻間盡數(shù)化為齏粉。
……
西山上。
小茅屋。
江風(fēng)輕輕推開小茅屋的房門。
他在小茅屋里開始,此時想在小茅屋里結(jié)束。
房門吱呀吱呀的開啟,而在房間中心,正靜靜擺放著一把小刀。
“師父,你算到了這一步嗎?”
江風(fēng)嘆了口氣,他拿起小刀,旋即隨意坐下。
舉刀的一瞬間,江風(fēng)深深望了房門外的風(fēng)景一眼,他想要做個告別。
只有記憶不會消亡,也只有記憶時刻陪伴。
江風(fēng)心里裝了太多太多難以忘懷的記憶,正因如此,他才不愿丟掉每個重要的瞬間。
此刻,明嫣的話語似乎遙遙從茅屋外傳來:
“江風(fēng),你不要走!”
聞言,江風(fēng)沉重地閉起雙眼。
一股莫名的風(fēng)忽地將茅屋門口吹閉。
……
崇瑞城外。
一座秀美青山上。UU看書 www.uukanshu.net
金子昂站在一處墳塋前。
墳塋原本修繕得十分考究,但此時早已成了一片狼藉。
墳塋的墓土被掘開,露出其內(nèi)的棺材一角。
金子昂用追雷劍的劍尖挑開了一塊碎石,只見其上依稀刻有“雍”一字。
于是金子昂眼里多了快意,他旋即轟開墓土,接著掀起本就不緊的棺蓋。
其內(nèi)兩具白骨靜靜依偎著。
……
江風(fēng)握著小刀,割開左肩上的白衣。
與此同時,金子昂揮劍斬下一具白骨上的頭骨。
下一刻,江風(fēng)切開左肩上的肌膚。
金子昂看著頭骨上閃爍著的點點玉色,大笑道:“江雍,你就算是死,我也要報這五年之仇!”
緊接著,小刀刀尖沒入江風(fēng)的左肩,鮮血霎時染遍了江風(fēng)的衣袍。
金子昂捏著頭骨,隨著他的手掌越發(fā)收緊,頭骨迸裂出道道裂痕。
江風(fēng)的皮肉一點點被剝離,小刀很鈍,江風(fēng)需要反復(fù)拉鋸,才能割開他左肩上的肌肉,即便如此,江風(fēng)握刀的手仍舊堅定。
金子昂獰笑著,隨著他笑聲越大,他手中的頭骨綻裂出蛛網(wǎng)般的碎紋。
小刀很快就碰到了骨頭,在刺耳的刮骨聲中,江風(fēng)吟道:
“本是微塵一少年,無意嘗淚卻知咸。”
“滿腔熱血為壯志,一寸丹心誰可知。”
“尋道途中多險境,曲折一生我獨行。”
隨即,金子昂將頭骨轟然碾碎。
而江風(fēng)吟畢,他的整條左臂已全部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