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顏的踩著高跟鞋從地下車庫的電梯下來,跟司機約好了在這兒接她,她戴著口罩帽子左顧右盼了半天,生怕被人看見,遠遠地看見了熟悉的車牌號。
她心中一喜,三步並作兩步走,朝著車子走去。
剛走了沒兩步,身後的電梯傳來“叮”的一聲,似乎是有人要下電梯。
靳顏心中一慌,擔心有人認出自己,不得不加快了腳步朝著車子走去,這一慌張,腳下像是灌了鉛一樣,忽然一條腿一軟,高跟鞋崴了一下,整個人朝著地面撲了過去,揚起一地的灰塵。
“哎呀?”一道驚呼聲從身後傳來,聽起來像是被嚇到了一樣,是個女人柔弱的呼喊,有點耳熟。
靳顏緊皺著眉,來不及往身後看,只是吃痛倒抽著冷氣,動了兩下,發現自己似乎不太站得起來。
昨天晚上運動的太激烈,剛剛面試又耗費了太大的精力,這會兒一點兒風吹草動就嚇得她腿軟了,膝蓋被地面撞得生疼。
臂彎傳來一陣熱量,然後一股輕巧的力道對著她的手臂虛扶了一把,“你沒事吧?”
這聲音春風化雨一般在耳邊響起,任何人聽了都會覺得這是個善解人意樂於助人的姑娘。
可是靳顏明顯覺得自己臂彎的那股力道委實算不上是力道,不過是堪堪的擦著她的手臂,根本沒有使勁,她還是靠著自己從地上咬牙爬起來的。
剛想要擡起頭道個謝,目光掃過眼前,一道熟悉的人影剛從銀色邁巴赫上下來,朝著她的方向匆匆走來。
“怎麼回事?”
清冷的聲音在地下車庫裡面迴盪,激起空氣中的冷空氣對撞。
陸擎深還未走近,靳顏的身子也沒站穩,就覺得臂彎的那股力道莫名的開始下沉,完全跟她是相反的方向。
“哎喲……”耳邊傳來一聲驚呼,肩膀上傳來一道壓力,還沒站穩,眼看著又要跟地面來一次親密接觸。
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未出現,她的手臂被一隻大手穩穩托住,睜開眼的時候,陸擎深身上熟悉的氣息已經將自己緊緊環繞起來,可是這場景刺目的地方在於,陸擎深的另一隻手,環繞著身邊那個女人纖細的腰肢。
而那個女人,正仰著臉,既是無辜又是詫異的喊著,“擎深哥哥……”
剛剛假模假式扶著自己最後又想要讓自己摔倒的,是跟她競爭伊詩慕珠寶代言的競爭者,宋芊語,一線大牌歌手,現在是輝煌娛樂的準簽約藝人,比起剛剛在現場的互不搭理,在這個沒人的地下車庫裡面,對立的站姿顯得很是火花四濺。
“你們認識?”
靳顏遲疑著問道。
陸擎深皺了皺眉,並未回答她的話,“走路都不會走了?”
靳顏的好閨蜜有句名言,男人如果沒有正面回答你的問題,那麼說明他有問題,男人如果沒有正面回答你的問題而且還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那麼說明他很有問題。
現在的問題就是,這個宋芊語到底跟陸擎深是什麼關係。
靳顏忽然很後悔。
看著兩個人站在一起金童玉女的樣子,早知道昨天晚上不那麼一時衝動獻身了。
怎麼就沒問清楚呢?
陸擎深是不是有個在國外沒回來的青梅竹馬,是他的初戀,兩個人有什麼誤會所以分居兩地,現在初戀回來了,他們死灰復燃,自己就成了一個徹底的大燈泡,也是一個徹底的大笑話。
陸擎深皺著眉,眉宇間有責怪的意思。
靳顏剛要說話,卻被一道輕柔的人聲打斷了,
“你們認識麼?”宋芊語問的這話,看看靳顏,又看看陸擎深,言語間頗有試探之意。
“靳顏,我公司的藝人。”
陸擎深的回答,讓靳顏心中莫名的涼了幾分。
是在宋芊語面前刻意迴避什麼麼?是不願意她知道自己跟他結婚的事情吧。
這一切都無可厚非,如果真如她所想,兩個人有一段她沒參與過得過去的話。
“你們先聊,我,我先上車。”
她把自己的手從陸擎深的臂彎中掙脫出來,試圖自己上車。
“不用,你受傷了,先去醫院。”
陸擎深不由分說的扶住了她的肩膀,帶著她朝著銀色車子走去。
“擎深哥,我沒開車過來,經紀人還沒來接我,能搭個便車麼?”
輕柔的聲音變得陰魂不散。
靳顏皺了皺眉,打心眼裡覺得這個女人來者不善。
這會兒她是不是應該用陸夫人的態度強勢一點拒絕呢?
她擡頭打量了一下陸擎深的側臉,鋒利的像是剛磨過的刀子一樣,沒等她說話,就已經點了頭。
司機開的是副駕駛車門,可是宋芊語像是沒看見一樣,徑直坐進了後座。
“靳顏不是受傷了麼,讓她坐前面吧,比較寬敞。”
宋芊語的聲音很溫柔,可是停在靳顏的耳朵裡面,總有些莫名的不舒服,這種不舒服不知道從何而來,但就是不舒服。
好在陸擎深覺得讓靳顏一個人坐在前面不安全,將她安置在後座,自己一個人坐在了前面。
這樣的安排對於他來說是最好的,但是對於靳顏來說,如坐鍼氈。
宋芊語就坐在陸擎深身後的位置,一路上就在他腦袋後面說個不停,完全沒有大牌歌手的大氣風範,整個人彷彿是領家妹妹一樣,時不時說到他們小時候的玩笑,陸擎深的臉上也掛著淡淡的笑意。
這樣的笑意,不是一般人能見得到的。
“擎深哥,你還記得嘛,那時候我跟著擎禹哥一起在咱們的軍區大院裡面玩過家家的遊戲,整個院子裡面的男孩子都不願意陪我玩,只有擎禹哥願意,還拉著你跟我一起……”
聽到擎禹兩個字的時候,靳顏覺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陸擎深面前的禁忌話題,這個宋芊語是不會看臉色麼?
可是再看陸擎深,竟然毫無反應,那雙清冷的眼睛中帶著深遠的微光,彷彿透過窗玻璃看到了很遠的過去一樣。
靳顏提起的一顆心漸漸回落,越落越低,直至谷底。
別人是不可以提起路擎禹,可是宋芊語可以,兩個人像是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在一起懷念另外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一樣,這樣的世界別人沒有辦法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