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仇木易頓了頓“怎么,我似乎,好像問了不該問的東西,抱歉,我還真是不知道楊四郎在天波府原來是不能提的。如果這樣,我道歉。”看著其他人臉色并不怎么好,仇木易詭異的心情好了一些“我之前生活在偏遠之地,所以,一直以為楊將軍的七個兒子都在,所以才有此一問,如果不能問的話,我之后不問就是。”
楊業和佘賽花被提起塵封已久的往事,默然。楊業作為一家之主不能讓仇木易就這么□□晾著,僵硬的笑了笑“沒什么不能提起的,四郎同樣是我的兒子,小的時候在戰場上走失了,不過,我們都相信他一定還活著。”
佘賽花眨了眨眼睛“都是我們的疏忽沒有想到會有那么多的敵人,所以,就和四郎走失了,這么多年音訊全無,如果他在某個地方,應該像仇兄弟這么大了,一定長高了,長胖了,我始終相信,他一定在某個地方活著,我一定有再見到他的一天。”
仇木易不禁疑惑了,相信他活著,為什么相信,如果說他們不疼他,那為什么現在又想找到他,如果疼他,為什么當年又要拋棄他,哪怕當時他們在遼軍退卻之后回去找找,說不定他們都不會分離,可事實上是他瞪了好久好久,哭的嗓子都啞了,卻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如果沒有師傅,自己恐怕就是被活活餓死的。那可真是悲哀,不是嗎。
覺得心里很亂,仇木易覺得再面對他們自己不一定會說出什么來,不冷靜冷靜,他受不了了。
“抱歉,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請問茅廁在哪。”仇木易雖然今天情緒失控,演戲演的有些糟糕,但是他如果表現出自己對天波府太過熟悉,不是被當成心懷不軌的人抓起來就是被揪出身世,然后身后跟著自己討厭的人沒完沒了,所以即使確定現在這個屋子里沒有人愿意搭理他,他還是出口問了一下。
他看的是楊五郎,楊五郎就跟著他大眼瞪小眼,就是不說話,還是楊七郎一臉憤怒的過來,一指位置“在那里。”
仇木易看著他憋屈的小臉,心里有些解恨,我讓你非得跟在我身后沒完沒了的邀請我,說了不想來,你偏偏這么執著,現在生氣了,早知道我的性格,你還不放手,怨我嗎。
出去之后雙手一握,這下總不會再來騷擾我了吧。這個天波府,真是讓人壓抑。正堂外面大大的牌匾--德仁治家在他看來怎么看怎么礙眼呢。
仇木易拐到拐角處,腦海里突然想起來,小的時候自己和哥哥們在這里拔河,贏的時候是那么開心 ,真的很幸福。那個時候楊五郎都很小很小,哥哥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會讓給他。爹娘也最疼他。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看仇木易的話,絕對會很驚訝,仇木易也會露出回憶的表情,還,笑了。
從回憶中醒轉的仇木易轉身就走,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只是順著走廊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氣息不穩了才停下來,恍然的望著四周在左前方一個紅木柱子上面有著好多道劃痕,仇木易登上臺階,摸著那看起來就知道很陳舊的劃痕,記憶再次回到了小時候,眼見出現幾個小孩在比身高,那個時候仇木易清楚的記得,自己還跟大哥說,明年要長的和大哥一樣高,可是沒有想到不過幾個月過去,物是人非,什么都沒有剩下。
往前一看,好像過了那個轉彎就是自己小時候的房間了,以前每次娘出門都會給他到好玩的東西回來,比如,風箏,比如布娃娃,那些曾經都是自己的寶貝,那個布娃娃好像不小心在戰場丟失了呢。
往前走了走,穿過一個院門,看著熟悉的景致,仇木易有些卻步,他不敢推開門,他怕看見這個屋子已經大變了樣子,或者住進了別人,人家是近鄉情卻,他確是進屋情卻。
用左手輕輕的推開門,閉了閉眼睛,慢慢的走了進去。小小的房間不大,卻擺的很是擁擠,到處都是他曾經玩過的玩具,蹴鞠球,風箏,不倒翁。他走近一個小木盒,輕輕的打開,里面各種小玩應,仇木易卻只看到那個曾經丟在戰場上的染血的布娃娃。
他顫抖著拿起布娃娃,像是透過它在看些什么,他真沒想到,他們居然把這個帶回來了,他們既然回去找了,為什么不再找一找,帶他回家呢,為什么啊。
看著這個布娃娃,他就想起了那天戰場上的腥風血雨,想起了最后一次見到娘的場面,那么一松開手,就再也握不到了,只剩下滿腔的不甘和怨憤。
突然有人搖了搖他的手,仇木易回頭一看,楊八妹。
楊八妹看見他很開心,笑著拉他的手“仇哥哥,你怎么來了,難道你就是七哥說的請來的客人嗎。太好了,仇哥哥終于又來看八妹了,八妹很想仇哥哥呢。不過,你怎么來這里了啊,還是快出去把,我們到院子里好不好。”
仇木易屈膝半蹲,視線和楊八妹平齊“八妹,為什么不能在這里呢。”
八妹小大人似的板了板表情“仇哥哥,就算你是客人也不能來這里的,不光是你,我們也不能來這個房間。”
“為什么?”仇木易牽起八妹的小手,盡量讓自己語氣溫和些。
八妹左看看右看看,確實沒有人,才悄悄的說道“因為這里是四哥的房間啊,不過我從來沒見過這個四哥,聽說他已經失蹤好多年了,哥哥們私下里都說,這個四哥恐怕已經不在了,但是爹娘卻不這么認為,所以一直打掃著這個房間,這樣找到四哥之后他就又可以回來住了,所以啊這里的東西一樣都不能丟,我還見過娘在這里打掃,有一天半夜我還看見娘在這里偷偷的苦。”
仇木易絲毫不覺得誘拐小蘿莉有什么錯,他想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這個小姑娘是最好的來源了“你娘在哭,為什么啊。”
楊八妹撇了一眼仇木易“當然是想四哥了啊,而且我還看見過爹在這里偷偷的流淚呢,我知道他們很想念四哥,我也很好奇四哥是個什么樣的人呢,一定會對我很好很好的,如果他在這里的話。”
仇木易摸了摸八妹的頭發“對啊,沒有人會不喜歡八妹的。”然后和八妹到院子里去了。
正堂
楊大郎安慰佘賽花“娘,你別把那個人說的話放在心上。”佘賽花勉強的笑了笑“娘沒事的,沒你想的那么脆弱。”
楊七郎這個時候也意外的老實“對不起,娘,我不該邀請他來的,害的爹和娘被他氣到。”
楊大郎哼了一聲“我們何必把心思放在這種人身上呢。”
楊二郎一拍扶手“這種人,太不識抬舉了,居然敢來天波府撒野。”
楊七郎就要出去把仇木易帶走,佘賽花揮了揮手阻止“不必,不是你說他性格古怪,要好好改造的嗎,怎么這么沒耐心呢。”
楊七郎回頭“可是,他說的話也太過分了。”
佘賽花搖了搖頭“沒事的,他只是沒有安全感罷了。”
其他人都看向佘賽花,楊七郎皺了皺眉“什么叫沒有安全感啊。”
佘賽花嘆了口氣“七郎,還記得他喘病發作我們帶他回來的那一次嗎。”
楊七郎不明所以“記得啊,早知道他這么無禮,當初不帶他回來好了,好心當做了驢肝肺。”
佘賽花看了看門口“上次我們把他帶回來之前,你去找馬車,我在屋子里,無意中發現一封在桌面上攤開的信,看樣子是沒有想到那種突發的狀況,我本來想看人家的私信的,只是一不小心看到了幾句話,這個仇木易當初交戶籍的時候他說他是孤兒沒有戶籍,是因為,他是被人拋棄的。”
楊六郎送開抱著的雙手,不可置信的說道“他是被人拋棄的。”
楊業有點震驚又馬上恢復原狀“難怪,如果僅僅是孤兒,軍中也不是沒有,個性古怪是肯定的,但也不可能這么激烈而且不相信別人,恐怕他是不敢再去相信任何人了吧。”
楊七郎喃喃道“原來他這么可憐,不對,他家人為什么會拋棄他啊。”
佘賽花嘆了口氣“這就只有他家人自己知道了,就連仇木易估計都不可能會知道吧。”
楊三郎在座椅上摸了摸下巴“這就可以說明他為什么防備心這么重了,而且他說話總是夾槍帶棒諷刺別人,對七郎的好意視而不見,看樣子他很厭惡別人對他的關心,這種狀況,恐怕無解,他自己不想走出來,誰也幫不了他。”
于是,詭異的,剛才那種憤怒的劍拔弩張的狀態不見了,似乎每個人都有點同情仇木易了。
楊業疑惑的對佘賽花說“那他問四郎的事情是不是聽誰說了什么以為四郎也是被拋棄的,所以對我們的敵意才這么重啊。”
佘賽花也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確實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