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不記得了！這么多年，很多事都改變了，它卻還是那么漂亮！”

校長回轉頭來，看了徐行手上的刀一眼，對他說道：“柳葉隨風，你的眼光不錯。十年前殺手榜排名第一位的孫一刀就是用的同樣的刀。他一共獲得了四屆的［KILLERSADWARDS］的最佳執行大獎和最佳案例獎，還在1991年獲得了終生成就獎。”*

校長同時嘆了口氣，眼睛里的光好像一下子就變得柔和起來，仿佛心里突然升起了無限的感慨！

“校長，你說什么？我聽不懂！”什么這個獎那個獎的？徐行是真的聽不明白，他雖然生在南京長在南京，卻連梅花獎都沒有聽說過，他的爸爸和媽媽是老師，也從來不關心什么百花金鷹之類的獎，所以就這樣了。

“‘KILLERSADWARDS’是由雜志主辦的殺手大獎，雜志在殺手界相當于商業界的和電影界的，而這個‘KILLERSADWARDS’就類似財富排行榜或是電影業每年一度的奧斯卡獎。”

“哦！有點明白了！”徐行還是不太明白，不過也知道這應該是對殺手成就的一個承認吧，就像徐行在幼兒園那兩年里，老師會給最聽話的小孩子一個小紅花。那個終生成就獎應該是一朵最大最紅的紙花吧！

“那個孫一刀一定很聽話，……”徐行心中暗暗想道。

校長停頓了一陣，接著又說了下去，“由全球殺手界的重要人物無記名投票選出十大獎項，頒獎地點不定，可能在網上，也可能在南極的冰蓋上，能夠出席這個頒獎晚會的都是殺手界舉足輕重的人物，當然，就像所有的頒獎晚會一樣，也不是所有的提名人都會出現，只有那些很愛出風頭的人才會去，畢竟，殺手是一定要低調的，每年的這個時候，也是全球各大情報機構最為緊張的時候之一，因為會有很多筆交易在這個時候完成，這也意味著有著一大堆人會莫名其妙地死去。這十大獎項是：最受歡迎男殺手獎、最受歡迎女殺手獎、最佳組織獎、最佳策劃獎、最佳執行獎、最佳配合獎、最佳道具獎、最佳畫面獎、最佳案例獎和終生成就獎，……”

校長說話的時候徐行總是很認真聽，這種機會總是一次比一次珍貴，同樣的話，現在聽比從前聽，理解的總是更多。

“這些事聽起來很有趣，像是有人在惡作劇，不過卻是事實，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相似的，因為掌握這些事情的人是相似的。沒有僅為殺人而殺人的殺手，殺手只是工具，人類需要工具去完成一項工作，獲得報酬，而這就是生意，這里面到處都是生意人。”

“生意人太多了，味道就不好了，不過殺人這種事本來味道就不好，我們殺手要殺人，不是因為喜歡，也不是因為不喜歡，只是因為需要改變某些事，通過讓人消失或死亡的方式，這些事做起來有時候很有挑戰，這就得看水平……”

“現在的經濟景況很不好，失業的人很多，雖然殺人的生意多了些，不過多半是屬于［批發］性質的，接生意的多半是傭兵，像非洲的，中東的一些地方。”校長的話語里已經有了一絲怒意。“對于零售行業，生意越來越難，小企業很多，還有不少個體戶，小毛頭就敢憑著一腔血氣之勇，拎著菜刀搶生意，競爭非常的激烈。”

“這些人太可恨了！”徐行心有同感，天知道是不是，不過看起來是真的。反正他從校長的話中知道今年以來的情況不太妙！一是因為殺手組織的數量急劇上升，二是因為還有許多的生意也被傭兵們搶走！總之呢，由于行業內的惡性競爭和跨行業的競爭加劇，黑殺的日子不太好過！

仿佛也在想著怎么樣應對這種復雜的世界經濟形勢，在沉默了很長的時間后，校長又重新開口說話了：“三年以前，我們在殺手界的權威雜志上做了整版的封面廣告。廣告詞是：WEDOBEYONDOFFER。提出沒有黑殺干不掉的人，只有你出不了的價錢的口號，聲稱絕對不做五百萬以下的單子。”

“哦！”徐行啞口無言。殺手也做廣告？有個讀者笑著問道……這也是徐行的第一個想法，當然他很快就知道自己的錯誤。

“對！這沒有什么好笑的，前面已經說過了，這是一個古老的行業，但這一行的競爭也相當的厲害，大家都在努力適應潮流的發展，世界不會因你而改變，你要改變去適應這個世界……”校長的眼里發著冷冷的光，“殺手要宣傳自己，殺手組織更要做市場活動。畢竟現在都說酒香也怕巷子深，真正有錢的人而且肯花大錢殺人的人不一定就有時間來考察你是不是最好的，曾經就有那種非常有能力的殺手最后因為沒有生意落泊到在小巷子里搶錢的地步。”

徐行一直認為校長的話很有道理，據他所知有個叫比爾蓋茨的有錢人就一直聲稱技術從來就不比市場重要，因為他是世界首富，曾經吞并了數百家技術比他好的公司，現在正大把大把地數著鈔票，他的話一定也是很有道理的，所以說技術能力與你的市場地位從來就不一定在同樣的水平上........

他還知道過去五十年來有兩個新興的石頭市場――談戀愛的時候，把石頭戴在指頭上，心愛的人入土時，也把石頭壓在他們身上。

前者是鉆石，鉆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半個世紀以來，這起推銷透明打磨巖塊作為浪漫愛情象征的廣告把碳晶體升華到一個無比的高度，讓全世界三十億的女人同時感覺結婚就是需要鉆石來證明愛情的恒久。鉆石從男性情欲――權勢的象征變成了愛情的見證，從此鉆石不再是國王最好的朋友，變成女性最好的朋友。而那家戴比爾斯聯合礦業成了全世界賺錢賺最多的卡特爾。........

后者是墓碑，［古巖公司，為我鑿碑］，古巖公司告訴每一個教徒，巖石代表與神立下的契約，如果你沒有辦法寫一本回憶錄來記念你的生平，那最好寫上幾句話來彰顯你的個性，所以花崗巖紀念碑從普通的墓園標記變成凡夫俗子生平的見證！

“而去年黑殺已經開始去搶三百萬美元以下的單子了。去年黑殺在上的廣告詞改成了WEWILLDOBEYONDMONEY”

聽到這句口號，徐行雖然仍是不動聲色，但他已經在肚子里笑成了一團，不過說實話，這是現時市場情況的準確表述，因為后來徐行的八件任務里有兩件就只有二百五十萬。當然對于這個數字不光是因為市場的競爭激烈，也是因為那兩個倒霉鬼在黑殺的眼里是十足十的二百五。

“上對去年市場變化的分析報告中已經看出黑殺已經不是穩居第一的位置了，第二名的魔獄［EVIL＆HELL］和第三名的天堂［PARADISE］有好幾項指標都在逼近黑殺。照這個態勢下去，明天的情況更會是岌岌可危！”校長聲調徒然地高了起來，好像對這個排名充滿了憤怒，隱約還透著恨鐵不成鋼的口氣，倒像是官僚作風的受害者的怨詞，這讓徐行開始懷疑黑袍人并不能完全左右這個組織的動向。

又停了一陣，校長好像又緩過勁來，輕松了些許，語氣也緩和了許多，接著說道：“所以黑殺也順應形勢的變化，積極和客戶接觸，幫助他們解決困難，不是有些個高科技公司叫的口號整體解決方案和全面客戶體驗么？”

“所以我們也應該完全做到這一點，想客戶之所想，急客戶之所急。客戶的利益也就是黑殺的利潤。”徐行附和道。

“不錯！如果你不是一個殺手，也應該也會是一個很好的客戶代表！”校長用一種異常滿意的語氣說，最后他又加了一句，“所以今年黑殺在上的廣告詞改成了：WECAREOURER**OSTLY……”

“哦！”

聽完校長這次的長篇大論，徐行開始知道由這三年黑殺的廣告變化也可以看出它的經營理念的轉折，由以自我為中心向以客戶為中心靠攏。

........

“接下來我給你說一說你需要了解的組織結構和相關人員情況，不要出現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起自家人的事！”校長淡淡地說道。

“是！”徐行心中一動，這次是不是真的可以了解到這個黑色巨魔的本來面目？這是？他看著校長從架子上抽出三大本厚厚的雜志。

“這一份是這三年的合訂本！你拿去看吧！”校長把三本厚厚的雜志扔給他。

“都在上面？”徐行真是無話可說，他還以為會被帶到一個神秘的房間去看一些用隱形墨水寫在羊皮紙上的大捆卷宗。

“你是不是以為這些資料應該寫在更好的材料上然后放到更小的房間里？”校長突然問道。

徐行微微點頭，沉聲道：“十八已經落俗套，請校長責罰！”

“你自己知道就好！”校長的銀色面具上變得陰沉起來，“每個人都以為最有用的信息就應該整理好再藏在最安全的地方！其實這是懶人的想法！你現在知道了？”

“弟子知道，萬物行走必有其跡，只要我們留意每一個小小的細節便可以循其蹤查其影甚至可以歸其根本讓其無可遁形！”徐行真是一點就透，這小小段話讓銀面人聽得頻頻點頭，眼中也是神采非常。

“你說得很好，不過其實這件事沒有那么復雜，”校長轉向徐行，語氣里有一些異樣，他淡淡地說道，“能讓你知道的都在上面，每個都有記號，你應該看得懂的！”他話里沒有說完的自然就是：不在上面的自然你還不能知道，所以也用不著去問。

“是！”徐行沉聲答道。

“你出去吧！”校長轉身輕輕撫著那一排排的書，他已經準備進入另一個世界了。

“是！”徐行答應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

“等一下！”徐行的身后傳來一聲斷喝。徐行納悶地轉身，校長從來沒有這樣叫他出去又把他叫回來，這太不像他那種性格了。

“您還有什么吩咐？”

“還有幾句話，你以后在外面要時刻記著！”

徐行沒有說話，他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豎起耳朵好好地聽。

“沒有實力，所有的話都是放屁，有了實力，就算他放個屁都可以變成有意義的話！”校長沉聲對徐行說，“你在這個世界上會經常地遇上一些所謂的偉人，這些人從來都以為他們做的決定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其實根本不是，他們往往是先做了決定，然后再去找各種理由讓這個決定顯得英明！”

“我最討厭這種偉人，這些家伙永遠以為自己是對的，都信心十足，以為自己是能給全人類指示前進方向的領袖人物。這種人最危險，這個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的所謂偉人都是這個樣子，這種人給我見到，我一定是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校長說這番話時，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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