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站在破敗發沉的木門旁,躬身俯首,謙恭地福了一福,道:“民婦見過王妃娘娘。”
她說話的聲音就像是碧波鏡湖上掠過的一朵閑云,清淡不起波瀾,聽得人分外舒適。
蘭姨撤后一步,讓出身后的簡云苓。
簡云苓拖著裙擺曼步上前,打量著這個身上不沾染一點風塵世俗味道的女子,和藹問道:“你就是楊夫人?”
那女子好像被眼前這番大陣仗震懾住了,很是堂皇的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簡云苓在問話,急忙答道:“是,民婦正是楊勇的妻子。”
“你好楊夫人,貿然拜訪,還望見諒。”簡云苓客氣十足地還了她一禮,起身立定后手一抬,數十個捧著禮盒的小廝魚貫走進楊府的大門,將禮品整齊擺放在逼仄的小院中央。
從遠處看上去,還以為哪家大戶帶著彩禮來提親了呢。
“王妃,這是……”楊勇的妻子看著大大小小的盒子擺滿了自己家的院子,大抵是沒有應付這種事情的經驗,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簡云苓不等她請,直接邁進了院子里,在禮物堆中徜徉半響,一邊說著“這些都是我給楊夫人的小小見面禮”,一邊挑出其中一個看上去袖珍玲瓏的寶藍錦盒,打開盒扣,里面靜躺著一只成色剔透的翡翠鐲,在陽光照耀下仿佛一泓深泉,閃爍迷人光澤。
在門外百姓連番感嘆的注視下,簡云苓取出玉鐲,走到楊夫人面前,執起她的手,正要給她戴上,人群外突然傳來一聲底氣十足的大喝:“住手!”
人們循聲望去,自動讓出了一條路來,一匹高頭大馬穿過人群走近,馬上人是輕甲軟胄的楊勇。
他披了一件暗紅色的披風,此刻那披風已經被扯到了一側。精心束起的烏發有些許凌亂。鐵青的面色,寬厚的腰板,自然散發著習武者慣有的威厲,額上還有一層薄薄的汗,卻難辨明到底是嚇得,還是一路飛奔急的。
只見他不等馬兒停下,便一個翻越跳了下來,大步走到簡云苓和他珍愛的妻子中間,將一副懵懂模樣的楊夫人護在了身后,也不再顧什么臣子禮節,劈頭蓋臉就問:“王妃這是要做什么?”
簡云苓好笑的把鐲子放在攤開的掌心,舉到楊勇的眼下,說道:“楊將軍看不出來嗎?我是在給楊夫人試鐲子啊。夫人天生麗質,我見猶憐,戴上這鐲子,一定能襯得她皓腕雪膚,更加迷人。”
然而楊勇并不領情,一張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臉,竟是半點不給簡云苓這個王妃面子:“拙荊出身鄉野,戴不慣如此貴重的首飾,只怕要辜負王妃的美意了。”
人家不要,即便你是送禮的一方,也不能迫人強收不是?
簡云苓重新將翡翠鐲放回錦盒里收好,隨手交給了侍立在旁的蘭姨。
“將軍這是下朝了?”簡云苓見楊勇整個人緊繃的就像一直蓄勢待發的野豹,心底不由嗤笑,換了一個輕松隨意的話題,想紓解一下此刻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