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大晏帝只能借坡下驢,委派葉春朝成為賑災大臣。
賑災銀子是從國庫里出的,足足三百萬兩。
這點銀子對于蒙城災區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但總是有生于無。
事情緊急,葉春朝定下出發的日子就在明天。
一大早,葉春朝就整裝出發,大晏帝親自出來送行,一路將葉春朝送到宮門口,好像他是即將出征打仗的將軍一樣。
話說回來,真正出征打仗的將軍也沒有他這樣的待遇。
賑災銀子裝了好幾輛馬車,還有捐贈災區的物資,足足一長串的馬車隊伍。
隨行的護衛有軍隊里拔出來的衛兵,也有葉春朝自己選出來的人,葉家的暗衛也混在其中,但是葉夢風并沒有隨行。
她是暗衛首領,葉家不能離開她,那些暗衛,必須有人坐鎮。
車隊浩浩蕩蕩出發,沿途百姓圍觀,紛紛議論。
不明所以的百姓都道是葉春朝是個好官,蒙城災區條件艱苦,沒人肯去那個地方,他卻要自己請命前往,這才是真正為百姓著想的好官。
上官隨緣混在百姓中,聽著百姓對葉春朝贊不絕口,看著葉春朝坐在馬車里對著百姓們揮手示意,那樣子,好像百姓說的都是真的一樣,他一點羞愧的感覺都沒有。
上官隨緣嗤之以鼻,如此欺騙百姓,也就這種人才做得出來。等到了災區,還不知道這只老狐貍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呢,那可是足足三百萬兩白銀,還是官銀,誰會不動心呢?
本來上官隨緣想要找大晏帝,跟隨葉春朝一起去災區,監視他,卻被大晏帝拒絕了。
大晏帝知道葉春朝身邊肯定埋伏著眼線,如果上官隨緣跟著去,定然會有危險。要是上官隨緣在災區丟了性命,葉春朝可以有一萬種理由推脫說不管他的是。
為了上官隨緣的性命著想,大晏帝只能忍著對葉春朝的不滿。
蒙城距離京城的距離也不近,再加上物資繁重,車隊足足走了半個月才到達災區。
地方官一早就聽到風聲,老遠的迎出來,還弄了一桌子的生猛海鮮給葉春朝接風洗塵。
坐在
酒桌上,葉春朝板著臉訓斥地方官:“你看看,你看看你們這些人都是怎么辦事的?如今災情嚴重,形勢嚴峻,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你們卻在這里鋪張浪費,成何體統!”
話是說的大義凜然的,可是葉春朝下手吃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有嘴軟,該吃什么吃什么,還專門挑好的吃。
本來地方官被葉春朝給訓斥了一番,還戰戰兢兢,但是葉春朝的行為向他們表示了另一個意思,那就是一葉春朝對他們的表現非常滿意。
地方官也是成了精的人,見葉春朝這模樣,也順著他的意思點頭哈腰:“是是是,大人教訓的是,如今百姓都在受苦,我們卻在這里享受,實在是混賬之極!”
葉春朝嘗了一口魚翅,抹了抹嘴巴放下筷子:“唉,話可不要這么說,東西都是你們弄得,可不是本官讓你們弄得,要說也是你們在鋪張浪費,可不是我們,說話注意點,不要隨隨便便將本官扯進去?!?
地方官白了一眼,還是恭敬的答應:“大人說的是,是下官的錯……”
葉春朝咳嗽一聲,地方官眼珠轉了轉,隨即換上一副掐媚的嘴臉:“大人,這里是蒙城,如今正在鬧旱災,可比不上京城里錦衣玉食。但是大人終歸是京城里來的,那可是千金之軀,受不得委屈的。下官若是不好好伺候大人,將來大人回去了變瘦了,大晏帝怪罪下來,下官可承受不起啊。”
葉春朝不耐煩道:“本官是來視察災情的,不是來享受的!”
“大人是個好官,這可是百姓都知道的事情,要不然怎么滿朝文武只有大人自己來了呢!所以,百姓擁戴的好官,自然也是下官學習的楷模,既然是楷模,豈能委屈了?”
地方官給葉春朝倒了一杯上好的竹葉青:“來,下官敬大人一杯。若是大人不嫌棄,下官在衙門后宅準備了上好的房間,給大人下榻?!?
葉春朝不置可否,接過酒來,一飲而盡。
盡管他沒說話,地方官還是看出來葉春朝確實對他的安排十分滿意。
酒足飯飽之后,葉春朝坐上馬車,到了蒙城的衙門。
蒙城正在鬧旱災,衙門卻一點都不缺水。
除了給葉春朝準備的房間,有上好的錦被之外,地方官還弄來了一大桶的清水給葉春朝用來沐浴。
葉春朝見狀,又是一番裝模作樣的訓斥:“你這個父母官是怎么當得?如今正在鬧旱災,你卻將這珍貴的水用來沐?。堪傩罩懒?,該做何感想?”
地方官點頭哈腰:“百姓不會知道的。就算知道了,大人乃是千金之軀,又豈能是市井小民能比較的?”見葉春朝臉色還是黑的,地方官繼續拍馬屁:“大人是來安撫災民的,若是大人自己都不舒服,如何能夠讓災民舒服呢?群龍也要有個龍頭,如今大人就是那龍頭,龍頭好了,群龍自然會跟著好?!?
這番話說的十分技巧,將所有的不應該說成了應該,將黑的說成了白的,葉春朝滿意的點點頭:“那還等什么?還不快寫伺候本官沐浴!”
地方官嘴角快要扯到耳朵根,連連招手,門外進來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子,穿的都很清涼,一襲青衫罩在身上,吹彈可破的肌膚若隱若現。
葉春朝大笑:“孺子可教也,等本官回京,定然不會忘了你的功勞,替你在大晏帝面前美言幾句?!?
地方官謝過葉春朝,不再拖延,命令那群女子好好伺候葉春朝,自己關上門退了出去。
葉春朝來到蒙城的第一天就這么在奢華的享受中度過,而此時蒙城的災民們都還在水深火熱,餓死的餓死,渴死的渴死。
他們掘地三尺,只不過是為了地底下那一點點濕潤的泥土。
就在衙門外不遠處的地方,一個孩子趴在地上,張著嘴巴等著衙門里養的馬兒尿尿……
只不過是一墻之隔,墻里墻外卻是這樣兩重天地,兩個極端。
百姓都知道今日朝廷派來的賑災大臣到了,都在仰首期盼衙門能夠開設粥廠,讓他們吃上一點糧食,哪怕吃不飽,也好過啃樹皮,挖草地,喝馬尿……
葉春朝這次下來,除了銀子,也確實帶了不少的糧食,在幾個災情嚴重的地方開設粥場并不是什么難事,只不過他不想去做而已。
災民死活管他什么事?葉春朝自私自利到了只要不危及到自己,別的什么都可以不管的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