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上官隨緣這么輕易就被甩開,葉夢風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道:“真是恭喜上官公子即將大婚。我葉夢風是個不吉利的人,就不在這里再礙你們的眼了。告辭。但愿,永不相見。”最后一句話低的幾乎嘆息。葉夢風轉過身,提了一口氣就施展輕功走了。
后面傳來上官隨緣的呼喊聲,“風兒,風兒!”喚了兩句,似是感覺到上官隨緣追了過來,只是再聽一聲呼喚的時候,聽起來很是氣力不支,隨即,就再沒了動靜。
葉夢風冷冷一嘲,再沒留戀的走掉了。
眼看著葉夢風絕望而去,上官隨緣站在原地,身體擺了兩擺,到底還是沒力氣再追上去。
方含淚焦急的過來扶住上官隨緣的肩膀,“隨緣,隨緣,你還發著高燒,怎么可以再用氣?快,快隨我……?。?!”尾音消失在一聲尖叫中。
方含淚被上官隨緣幾乎是盡力的一推,跌坐在不遠處的地上。
看著方含淚痛苦的捂著小腹,匍匐在冰冷的地上呻吟的樣子,上官隨緣覺得惡心極了。孩子?什么孩子?方含淚肚子里不是他的孩子!上官隨緣絕不承認,自己曾和這樣一個女人發生過什么!
上官隨緣冷笑道:“還在演戲嗎?‘表妹’?!?
“不、不……”方含淚痛苦的蜷縮著,下身漸漸蜿蜒出鮮紅的血液:“隨緣,隨緣,我、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看著這樣的方含淚,上官隨緣心中卻沒有半分同情。他只覺得心如死灰,連續高燒三天不退、現在才剛剛有些好轉的身體已經開始讓他快要沒有力氣。上官隨緣只覺得心中冰冷一片,再興不起波瀾。他直直的看著痛苦不已的方含淚,波瀾不興的說道:“對,是你的孩子。跟我沒有半點兒關系。我告訴你,方含淚,不要以為用爹娘逼我,我就會娶你。我上官隨緣在這里明明白白的同你說,就算是我死,也不可能會、娶、你?!闭f完,踩著有些軟的步伐,上官隨緣轉身進了內室。
“你……”看著絕情離去的上官隨緣,方含淚只覺得小腹墜痛難忍,但是更痛的,卻是心。
“少爺,湯藥……啊!表小姐!表小姐你怎么了!來人,快來人啊
!表小姐摔倒啦——”
葉夢風一路疾行。
她也不知道她想要去哪里,她只是想要逃離這個地方,逃離晏府。
葉夢風覺得,剛剛看到的事就像是一場笑話,明目張膽的嘲笑著她的自作多情。本以為,上官隨緣的確是中意于她的。可是,呵,轉頭來,得到的卻是上官隨緣要明媒正娶方含淚。而這幾日,上官芙蓉躲閃的神情,丫鬟們復雜的目光,無一不告訴她,這件事,大家都知道,大家都不默許,只有她,還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
葉夢風不知道她現在是怎么樣的心情。她只覺得,了無生意。
她去了臥佛山,在尼姑庵堂后徘徊了許久,又看了看她曾找見過的娘親用血寫成的楓葉的那條溪水,蹲下神,捧起冰冷刺骨的溪水洗了一把臉,然后仰面躺在了小溪邊,怔怔的看著夜空。
停駐下來的時候,葉夢風終于覺得一絲類似悲涼的情緒劃過心頭。她啊,做殺手做了十幾年,這是第一次覺得,人活著,也不過如此了。
葉夢風就在那條溪水邊,聽著小溪激蕩而過的聲音,不吃不喝,累了就閉上眼睛睡一會兒,醒了就昏昏沉沉的望著天空。不知晝夜。
就這樣,太陽升起又落下,風拂來又吹過,過了不知道第幾個日夜,終于,有人將葉夢風從這樣的渾渾噩噩中喚醒。
“你是……葉夢風葉姐姐嗎?”小孩子稚嫩的聲音帶著一絲怯懦,叫醒了閉目的葉夢風。
葉夢風睜開眼,淡淡的瞧著頭上方站著的小孩子。
小孩子一身衣服看不出本來顏色,大概是個乞兒。他見到葉夢風并不起來,于是蹲下神,很有耐心的繼續問她:“你是不是葉夢風,葉姐姐?”
葉夢風看了他半晌,低低的“嗯”了一聲。
小孩子喜笑顏開道:“那就好啦!之前有個人要我帶東西給你。喏,就是這張紙條?!闭f著,攤開臟兮兮的掌心,里面躺著一張皺巴巴的紙條。
葉夢風皺了皺眉,沒有接。
小孩子嘟著嘴巴不開心了:“快給你,給你送完東西,我好去拿糖吃呢!”
說著,硬是塞到了葉夢風的手心里
,然后搖搖擺擺的轉過身,就要走掉。
葉夢風垂著頭看著手里的紙,然后慢慢地抬起了許久不曾活動的手臂,打開了紙條。
“謝詩詩和葉夢宇在我手上。以命易命,我要上官隨緣死?!?
短短兩行字,字體扭曲,可是葉夢風還是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是葉春朝!
葉夢風一個激靈就起了身,提步就朝著那乞兒追了過去。
“呀!”看著飛快奔到自己身前的葉夢風,乞兒嚇了一跳。“你、你要做什么?”
“是誰給的你這張紙條?”葉夢風聲音因為數天不曾說話而嘶啞,聽起來很是嚇人。
那乞兒抖了抖,幾乎要被她嚇哭了:“我、我也沒看家,是個帶著冪籬的叔叔……”
“你剛說要去取糖?”葉夢風問他。
“是、是?!逼騼荷s道:“那個叔叔說,叫我送完東西,他自會把糖放在城隍廟的觀音蓮座后面?!?
葉夢風頓了一頓,“我同你一起去?!?
“好、好……”那乞兒不敢遲疑半分,就帶著葉夢風去了城隍廟。
果然是一處破敗的寺廟,因為是大白天,里面并沒有其他乞丐,乞兒帶著葉夢風過去了,他費力的爬到了觀音蓮座上,在觀音石像身后一摸,果然有一包用油紙包著的糖。
“你、你要么?”那乞兒以為葉夢風是要這個,于是怯生生的遞了過去。
葉夢風怔怔的搖搖頭,轉身,神色恍惚的走掉了。
“謝詩詩和葉夢宇在我手上。”
“以命易命?!?
“我要上官隨緣死。”
“哈哈哈……”葉夢風突然不可抑制的笑了起來,先是低聲的笑著,后來,簡直是控制不住一般,仰起頭放聲大笑:“哈哈哈哈,以命易命,哈哈哈哈,葉春朝,你好狠的心?。。」?
那手捧著糖的乞兒,看著這樣如此失態的葉夢風,有些害怕的躲到了觀音石像后頭,不敢再去看她。不想,葉夢風似是笑得夠了,于是轉過身,一步一步的走了回來,臉上還帶著僵硬的笑意,對那乞兒伸出手:“乞兒,你幫我送個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