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千河姑娘,你醒了嗎?”隨著一陣敲門聲,還在睡夢中的白千河揉了揉雙眼,睜開眼看到的卻是小筑內的景象,輕輕拍了怕自己還有些疼痛的額頭,心道:“怎么總是夢到以前的事?!辈贿m宜的苦笑了一聲。
白千河清醒了些回道:“是阿生姐嗎?請進?!?
推開門,阿生直徑走到木床跟前,臉上稍稍有些喜色淺笑道:“千河姑娘,有人來尋你。”白千河愣了一瞬,心中莫名的歡喜了一下,是他嗎?肯向我解釋了?
阿生看到白千河有些發呆,摸了一下她的腦袋道:“沒事吧?千河?!?
白千河搖搖頭笑道:“沒事,阿生姐,他在哪里?”說罷起身穿衣洗漱,還隨口問了一句:“阿生姐,我看著面色可好?”阿生偷笑了一下道:“很好啦,千河姑娘的神態倒像是要去會情郎。”轉念又一想,她的師哥說起白千河的神色好像是與旁人不一樣的,也許確實是喜歡千河姑娘的,不經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感,但還是笑道:“千河姑娘可慢些。”話還沒有說完,白千河已經神速穿戴完畢,拉著阿生的手就迫不及待的趕去赴面。
妖界邊界,一襲白衣風吹不動,還是依舊的冷冷清清,只是這份冷清之態好像又夾雜了許多憂愁。
白千河心中失落了一瞬,僅僅只是一瞬間,便又想歡喜的跑過去,可突然的心中一轉,想到了師父的死,和被逐出白琉山的那一天,腳底的輕快感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是快步走過去。
“師,不,斷笙哥。”白千河明白自己已不是仙界中人,不能再想以前一樣喚一聲師哥,而改了口。白斷笙聽到這個稱呼白袖中的手指微蜷了一下,轉瞬即逝,像師父一樣伸出手摸了摸白千河的頭道:“依舊喊我師哥吧,師父聽到也會高興的?!卑浊Ш映隽讼律?,發自肺腑的喚道:“師哥?!?
“白公子?!卑⑸飞硇辛艘欢Y,白斷笙亦還了一禮道:“勞煩了,阿生姑娘?!?
“白公子,千河姑娘,你們許久未見,定有許多話要說,我在此不便,便先行離去了。”阿生柔聲道。
“謝阿生姐?!卑浊Ш訝苛藸堪⑸氖郑⑸疽鉄o事,便轉身離去了。
“師哥,你,你們都還好嗎?”白千河小聲道,她知道白琉山現在的情況并不是很好,師父去后,仙魔大戰,死傷慘重,都與她有扯不開的關系,她也心中有著萬分的對不起。
“千河,你這是?”白斷笙剛發現眼前的白千河渾身魔氣甚重,想必是魔血重塑了,不經拉了她的手腕,將手指覆了上去,脈象成魔,有些混亂。
白斷笙松了手,臉上顯出一絲痛色說道:“千河,跟我回去吧。”
“不,師哥,我,我不能跟你回去,我是一定要報仇的?!卑浊Ш訐u了搖頭,竟有些許緊張,前半句害怕師哥因為她擁有著魔血便不會再與她有交集,像別人一樣與她一刀兩斷,從此恩斷義絕,憂心的結巴了一下,而后半句的話語一出,眼睛中卻流露出了堅定之意。 說完之后又垂下了頭哽咽道:“師哥,我已經回不去了,師尊討厭我,紫菱恨我。”就連一貫嬉笑打鬧的許世楊都道我是不祥之人,出生時便害的家族破滅,之后的師父,紫菱的父親都受她連累而死,當然,后面的話白千河沒有說出來,只道心里說給了自己聽。
她明白說這些話,師哥是不高興的,現在的白琉山只有師哥一人還愿意見她一見。
“查清楚之后,仇我會報,你只需跟我回去?!蔽抑幌氡Wo你,后面這句話,白斷笙也壓在了心里,他這個師妹只是把他當做師哥,親人,他也斷不想再給白千河帶來些什么困擾,腦海中清楚記得白千從河魔界逃出之后拿著解藥趕回師父身邊時,師父已毒發過身,當時的白千河是怎樣的神情,怎樣的崩潰。
之后仙魔大戰,所有人得知白千河身世的那一刻,原來白千河的母親當時也死在了她的眼前,白斷笙不知心里是如何的心疼,可是那一天,卻也是白千河被逐出師門,被眾師兄謾罵驅趕的一日,當時白斷笙求了師尊許久終究是沒能留下白千河,白斷笙追去失魂落魄的白千河時,魔界卻在此時二次突襲攻上,他便與白千河失了聯系。
在之后就是剛剛得到阿生姑娘的手信,白斷笙便趕來了,可是卻也沒想到這么快,白千河就成了魔,把脈之后發現原本師父輸進她體內的仙靈修為也已經所剩無幾了。
白千河依舊搖頭,笑道:“師尊看見我會被氣死的,我還想他多活兩年,我生來就是魔,要不是師父疼愛,怎能瞞天過海讓我長到現在這般年歲,我......不想再去禍害白琉仙府了?!痹捳Z中似有嘲笑,嘲笑自己,也似有關心,希望師尊還能好好的,也有難過,如父如母的師父是不是還能偶爾想起她這個不聽話的小徒兒。
白斷笙聽完這般話,還想在勸勸她,知道她在意師父,可有些事能說還是不能說,白斷笙很糾結,只是道:“師父只希望你歲月安好,此生有依。”
以前的日子白千河何曾不想,她也只是想陪著師父在白琉仙府那片芍藥花前開心度日,每日打打野味,燒燒吃食,孝敬師父,讓師父開心??蛇@一切的變故,是她最不想要,也最不想看到的,她寧愿天天挨著灼炎尊的罵,窩在白琉山不出去,也好過現在一無所有,滿身傷痕。
“師哥,你說師父會不會后悔帶收留我了,若不是我,他也不會。。。”白千河苦笑一聲:“白琉山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師父一定不喜歡我了。”白千河的神情變了變,臉色也蒼白了許多,纖細的身影好像隨時會倒下一樣。
白斷笙扶住白千河的肩膀肯定道:“不會,師父即便是討厭我,都不會討厭你的。”白斷笙心口好像壓了塊重石,落寞的表情深深的嘆了口氣道:“千河,我還是告訴你吧。”
“什么?”白千河站穩身子道。
“還記得那一次,你掉入琉璃池嗎?”白千河點頭,怎會不記得,她和許世楊比試中不小心,跌了進去,中間有一段時間,她是不知道的,但只當自己不懂水性,掉進去便暈了。醒來的時候睡在自己床上修為靈力大漲,她當時還暗自慶幸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可是現在細細想來,事有不對,從上山的那天起,師父就告誡過她,她體質有異,進不得琉璃池,如果能大漲修為,一向為她好的師父怎會攔她?
“師哥?難道???”白千河的猜想震驚了自己,急忙說道:“師哥快講與我聽!”
白斷笙也不多言,細細道來:“那日從池中撈出你,我就發現了異樣。送你去師父書房后,師父叫我取了還魂草。”
“師父,還魂草。”還魂草白琉仙府只有兩株,配合得道高人的修為即便將死之人服用下去,也可魂來身健,可是白千河依舊面無表 情,并沒有醒來的跡象,白楚風繼續不斷地輸送著修為靈力。
白楚風知道這是琉璃池水灼燒了她的肺腑經脈,幸虧入水時間不長,不然他就是耗盡修為白千河即便醒來也是個傻子了。師父額頭汗滴落下,白斷笙雖擔心卻也不知所措,只得靜靜守候,不支片語。
一炷香過去了,白千河面色已經開始紅潤,纖長的手指微微蜷起,可是白楚風依舊沒有停止修為靈力的輸送。
“師父!?”白斷笙隱隱發覺不對,按道理白千河即將有蘇醒的意向,可是師父卻沒有停止,而是封住了白千河的意識,師父這是在重塑白千河的經脈!可是,可是這卻要耗盡白楚風的半生修為??!一直知道師父很疼愛她,卻沒想到師父卻是寧愿自毀仙途,也要將白千河那資質本就不佳的仙資重塑!
白斷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請師父顧念自己的身體?!卑浊Ш酉少Y再差,現在有師父保護,未來還有他來守護,師父沒必要這樣做的。
一切結束,白楚風扶著白千河躺下,蓋了被子,掖了被角,扶起白斷笙虛弱的說道:“斷笙,今日之事不可對外透露一絲一毫,包括你師叔,你可明白?”
白斷笙強忍著情緒,點了點頭:“師父,千河并非是人?!?
聽聞此言,白楚風竟然愣了一瞬,太過擔憂千河竟然忘了是斷笙將她送來的,白斷笙是他最鐘愛的弟子,他在人界游歷之時見到一個孩童被其他孩子欺辱毆打,小小年紀竟然一聲不吭緊緊抱著懷里的小狗,等施暴者離去后,小孩將小狗放在地上輕聲說道:“快點跑吧,離開這里去找個沒人吃你的地方?!毙」泛孟衤牰怂脑挀u搖尾巴,舔了舔他的臉頰就跑開了。
小孩衣衫襤褸,頭發也是臟兮兮的,可是那一雙淺褐色的眼眸卻是無比的堅定與清澈。
“你可愿意跟我走?”白楚風問道。
“我不需要別人的可憐?!毙『⒆诱酒鹕砼呐呐K土打量著眼前的陌生人,一身素布衣衫,說話聲音很是溫柔,看了許久之后竟有些動搖。好像白楚風溫文爾雅的笑容特別的有感染力,又特別讓人值得信任。
“你可以幫我做事換取報酬,這為應得,而不是可憐?!卑壮L看面前的孩童如此耿直,便也端了端自己的態度。
思考片刻,孩童點了頭,跟著白楚風來到了白琉山,進了仙府,并隨了他的姓取名為白斷笙。
曾問過白斷笙可還有家人,他只道是一位老人家將發高熱的他撿回,之后沒有幾月老人也走了,在這之前的事,他全然不記得。
初見覺得這孩子的品行不可多得,便將他帶了回來,可打通經脈之后居然發現竟還是個難得的修仙之才,并且當時看到仙府時也是依舊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沒有一般孩子那般驚訝與憧憬,這般內斂早熟是普通人做不到的。
白楚風私下里有打聽過白斷笙的親生父母,可無奈一點線索也沒有,也就不了了之了。而漸漸長大的白斷笙也從未再回憶起自己的身世,有時候就連白楚風都覺得這孩子心思深沉的可怕,不能以一般孩子來對待,便教了他更多,許了他更多,若有一日自己身隕,白斷笙也定能守護好這個白琉仙府。
“師父?!卑讛囿嫌趾傲艘宦?,白楚風這才發現自己神游天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