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電梯裡偶爾會有極速上升而零件微微晃動的叮噹聲，李子忱兄弟倆分站在角落兩側，尷尬地彷彿連呼吸都帶著沉重。
“你來銘耀有事嗎？”
“爸跟雯姨準備一起去旅行，是找我做的私人訂製。”
“嗯，我聽媽說過了。”
“嗯。”
自從上次在家裡發生那次爭吵之後，他們兩個就再也沒有見過面，李子忱也冷靜了下來，開始思考他和李子豪爲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們兄弟倆真奇怪，一個拼命躲開，而一個窮追不捨。這要是旁人不知道他們的關係，還以爲基佬在上演狗血瑪麗蘇的劇集呢。
“對了，我聽說爸要你當他們的導遊，帶他們去旅行。”
“嗯，他要求的，我爲了滿足客戶的需求，當然聽從於他。”
他這話說的並不在理，他是負責“私人訂製”這個部分沒錯，但他作爲周揚的秘書，按道理誰都不能指定他做導遊。所以說到底還是李文誠希望能有他的參與，並且通過這次的旅行來改善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吧。
電梯“叮”一聲到達二十六樓，李子忱率先走了出去，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李子豪。而李子豪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愣愣地站著，等待電梯門關上。
副董事長和董事長一樣，辦公室獨佔一層，並且擁有非常多的設施配套。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啊，果然他是一個僞富二代。
李子忱走到副董事長秘書的辦公桌前，說道:“你好，我是行樂的社長秘書，拿計劃書過來給副董事長的。”
“好的，請稍等。”年輕又優雅的女秘書朝他露出一個非常親切的微笑，起身敲了敲辦公室的門，然後開門走了進去。
這還是銘耀遷址後，李子忱的第一次造訪，這裡的一切對他來說陌生且富貴，光是旁邊那扇窗外的無敵景色，就夠他回味好久的了。
不過現在的秘書都是這樣工作的嗎？連個辦公室都沒有，把辦公桌擺在門口就可以做事啦？銘耀好小氣喔！
過了一會兒，女秘書微笑地打開門，示意他可以進去了，“副董事長請您進去。”
李子忱點點頭，越過他走進了那個辦公室，結果瞬間被眼前的一切所驚呆了。
WTF！爲什麼一間辦公室比他自己房子裡的客廳加廚房還大，請問這麼大爹您年紀大了腿腳不好走著不方便嗎？在這一刻，李子忱有種傻根進城的既視感，彷彿自己就是個農村小土子，跟眼前這個被稱爲副董事長的人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爸，我替你們做了份計劃書，你先看看吧。”李文誠正戴著老花鏡在看報紙，跟李子忱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日理萬機的董事長根本不一樣，就跟傻坐著享受就能拿好幾百萬似的。
“這麼快？不錯。”李文誠接過去，隨便翻了翻，簡直一目十行，就把計劃書給看完了，然後指著當中的某一頁說道:“16號那天你幫我在酒店附近訂一個高檔點的餐廳，最好是能請一支西洋樂隊，拉拉小提琴，彈彈鋼琴之類的。”
“就這樣，你不用再多看幾眼？”
“還要看什麼，我挺滿意的。”
“我還以爲你會對我的想法不屑一顧呢。”李子忱嘟噥道，但他也沒敢大聲說給李文誠聽。李文誠似乎非常信任他，所以重新戴上眼鏡，讓他可以走了。
exo me？我纔剛剛坐下五分鐘好嗎？這麼快就趕我走？雖然李子忱很想在這個富麗堂皇的辦公室裡再坐一下沾沾貴氣，但看到李文誠這個態度，而且他也不是很想對著他爹，所以微笑著起身，準備出去。
他的手剛剛觸碰到門把，背後就響起了李文誠略帶沙啞的聲音，那種暗藏著滄桑與無力的詢問，讓李子忱措不及防有點悲傷。
“你是不是很不願意當我們的導遊？”
“不是。”
“你長這麼大，我從來沒有和你一起去玩過，所以趁這個機會難得，想跟你一起去外面走走。”
“……”李子忱的喉頭有點苦澀，他握著門把的手收緊又放鬆，收緊又放鬆，最後憋出了一句話，“我都行。”
其實他也很不想跟李文誠的關係變得那麼僵，他們畢竟是兩父子，說到底身體裡還流著同樣的血。可一想到他那個死去的媽，他的心就感覺被緊緊揪住，透不過氣來。
李文誠的年紀大了，他的頭髮已經花白，每個月靠染髮膏來維持的青絲已經藏不住他的蒼老。李子忱也害怕過突然有一天自己的爸爸也會離開，到那時如果他們還解不開彼此的心結，那該怎麼辦？
他小的時候，李文誠很忙，所以從來沒有帶他們兩兄弟去旅行。他長大後因爲母親的關係開始疏遠所有人，彼此之間更是沒機會去親近。
也許這次對於他們父子來說真的是一個不錯的機會，但李子忱說到底還是有些抗拒，只是嘴上礙於情面答應了而已。
“唉！”
“又嘆氣？”周揚用腳踢了踢坐在牀角的他，問道:“你早上從銘耀回來之後心情就不太好，跟你爸吵架了？”
“不是。”
“那是什麼？”
“周揚，我是不是一個很不孝的人？”李子忱轉過身手腳並用爬到他的身旁，頭枕在對方的胸上，然後說道:“我一直因爲我媽的事情跟我爸作對，是不是很不好？”
“嗯……”周揚似乎有點遲疑，他看了看懷裡的人，說:“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些關於你媽 的事，你說你小時候在醫院看見你媽虛弱萎靡的樣子，但從那之後她就消失了，你又是怎麼確定她死了？”
“我也不是很確定，我問過我爸，但我爸不讓我問。可如果她不是死了，又怎麼會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消息呢？”
“說的也挺有道理，你後來沒有再問過這件事情了嗎？”
“問過一兩次，但我爸什麼都不肯說，而且有一次還說再提起的話就揍我，加上那些保姆阿姨背後八卦的那些事情，我敢肯定，他肯定是個渣男！”
“你都長這麼大了，不如趁這次旅行找機會向你爸問清楚，不然你倆肯定一輩子都沒辦法和好。”
“再說啦，我現在覺得好煩。”李子忱窩在他懷裡嘆了一口氣，突然身邊的手機響起了短信提示音，他拿起來一看，登時倒吸一口冷氣差點嚇尿，“臥槽！周揚你看！”
【我知道你媽在哪裡。】
“這……不會吧？”
“報警！周揚！快報警！一定是有人要來詐騙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