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我媽……沒死?”
“我不知道這中間究竟有什麼誤會讓你以爲她死了,而且看來因爲這個誤會,你還疏遠了這個家。但是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媽沒死。”
他媽沒死,也就是說他當年在醫院裡看見的那個女人,她根本就沒有死,只是離開了自己而已。李子忱這麼多年來所堅持的一切,原來都只是一個誤會造成的,原來都只是泡影,他自己幻想出來的泡影。
可當時保姆的議論不是假的,李文誠閉口不談的態度也是真實的。這可以怪他嗎?
“那你爲什麼不肯和我解釋?我問你我媽去哪裡的時候,你爲什麼總是躲躲閃閃的?你是她的丈夫,你爲什麼連一句話都不敢提起你的妻子?”
“我不提起,是因爲不想傷害你!”李文誠皺著眉頭,那面上泛起的悲傷一點兒都不比眼前這個即將要崩潰的兒子少,“這其中的事情太複雜了,我不希望你……”
“可是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我的媽媽爲什麼離開了,我爲什麼會有一個後媽,然後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李文誠望著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吧,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其實我和你媽結婚後八年才生下你,我那時候剛剛進入銘耀打拼,忙於工作,所以在生活上有些忽略了她。可當我穩固自己的地位之後……”
當李文誠穩固自己在銘耀的地位之後,他開始想要把時間放在妻子與剛出生的兒子身上,沒想到這八年來,他的妻子早就在外面有了別的男人,並且還和對方有了一個孩子。
人們常說事業與家庭很難兼顧,李文誠到現在算是信了。他趁著妻子生病住院的時候和她攤牌,並且要求擁有李子忱的撫養權。所以這纔有了李子忱記憶中,他在醫院見他生母最後一面的場景。
雖然妻子很愛李子忱這個兒子,但面對李文誠的要求,她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如此他也不可能告訴李子忱真相,因爲那意味著他的生母爲了另外一個家庭而放棄了他。
“可是我……我以前聽家裡的保姆說,是你先出軌,我媽纔會……”
“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從來都沒有跟家裡提起過,包括你爺爺奶奶。可能是因爲之後你雯姨嫁過來,纔會起這樣的風言風語吧。”
所以除了現在的妻子陳雯婷與當事人,這件事情真的是沒有其他人知道。難怪保姆會因爲李家女主人的變更而開始在背後議論,所以就讓李子忱給聽見了。
但就是因爲沒人知道,李子忱纔不太敢相信,“這都是你一面之辭,我怎麼信你?”
李文誠嘆了一口氣,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以前因爲母親的離開還曾經在他懷裡大哭大鬧的兒子,現在已經長這麼大了。
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沒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自己所說的一切,轉而問道:“你知道爲什麼我要指名你帶我們過來旅行嗎?”
“不是因爲你要我陪你們慶祝嗎?”
“當然不是,要慶祝我們自己就可以慶祝。”李文誠搖搖頭,說道:“你媽聯繫我了,她說她年前搬回這個城市住了,想和你見面。你還不知道這件事,我怕他們自己去找你,所以才找藉口把你帶出來。”
“不……這一切,怎麼回事?我有點亂……”
“我是不想讓你見,但你現在知道了,見或不見,你來決定。如果你和她見了面,你就可以問問她,關於二十年前的事情,看看我究竟是不是在騙你。”
李文誠的話題轉的太快了,快到令李子忱無所適從。而且這一切都讓他心亂如麻,腦袋暈眩得都快聽不清楚李文誠的聲音了。
“我想自己待會兒,你去休息吧。”他堪堪扶住門把,沒等李文誠回話就把門給關上了,整個人滑倒倚靠在門上,彷彿脫力。
今晚李文誠所說的一切就像一道閃電,在他防不勝防的時候就當頭劈下,一點讓他喘息的餘地都沒有。
先是他的生母因爲出軌離開了,後是她又回到了這個城市,並自作主張想要和他見面。然而李文誠不僅沒有告訴他事實真相,就連現在也都不問他的感受,將他帶出來不讓生母來找自己。
雖說當年的自己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李文誠想要保護他
很正常。但這麼多年來他就是因爲這個誤會而與李家保持著僵化的關係,甚至錯過了這十多年間可以和家人相親相愛的機會。
現在李文誠選擇把一切都說出來,是因爲不想看他再這樣疏遠自己,卻適得其反。李子忱非但沒有釋懷,反而因此開始懷疑自己,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開始懷疑自己這十多年來因爲這個誤會而做的每一件事。
僅僅是簡單的幾句話道出一個事實,就全盤否定了他。發生這種事情任誰都會崩潰,就像自己因爲一個小小的、主觀方面的誤會,浪費了十多年,浪費了全部來自親人的感情,浪費了自己的心。
他很亂,非常的亂,他不知道自己過去在幹什麼,現在要幹什麼,將來該幹什麼。就像一條剛剛度過頭七秒的金魚,只能任自己在水裡漂浮,傻傻地憑本能行事。
當李子忱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拿著手機已經撥通了周揚的電話,他的手在顫抖,而周揚也因爲沒有得到他的迴應而焦急。
“子忱,怎麼了?”
“沒……沒什麼,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他的手捂上了額頭,彷彿今晚聽到的這些話全部塞進腦子裡,沉重得令他無法擡起頭。
“你感冒了嗎?聲音有點不對。”
“沒有啊,我……”他迷茫地透過對面的落地窗望著那被欄桿切割的美景,慢慢地、斷斷續續地說著一些無所謂的話,“周揚,我覺得……我有點……周揚……周揚……”
“怎麼了?我在這兒呢!”
“周揚……我……”他的眼淚留了出來,李子忱崩潰了。他的過去,他十多年來的所作所爲,原來全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的結果。出軌的不是他爸,該恨的不是他爸,他一瞬間失去了堅強心靈的支撐,變成了一個沒有靈魂的玩偶。
他好想放聲大哭,可是卻使不出力氣,只能一邊淚如雨下,一邊喊著周揚的名字。
“乖,發生什麼事了?”
“周揚……周揚……”
作者有話說:
劇情需要,我就煽情狗血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