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居然有這回事?!”吳長閣先就怒了,“這個(gè)張氏真是不知好歹!我娘子的藥,外面的人萬金難求,她居然敢都給我倒了?!”言罷怒氣沖沖對吳興家的道:“您聽見了,不是我娘子不想幫她,那女人……實(shí)在是自作自受!”
吳興家的聽了也有些尷尬,她飛快地脧了吳嬋娟一眼,見她精致的小臉上蘊(yùn)滿了怒氣,這是做不了假的……
“……既然是這樣,那老身回去再跟老夫人說一說。”吳興家的嘆息道,又勸鄭素馨,“大奶奶,您是明白人,何必跟那種糊涂人一般見識(shí)?她這樣不識(shí)抬舉,所以她才是妾,您才是正妻!”
這話聽在鄭素馨耳朵里,簡直比不勸她還讓她難堪。她氣得額角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張氏是庶出!她做妾,不是因?yàn)樗龥]有見識(shí),而是因?yàn)樗錾聿粔蜃鰠羌业淖趮D!
這吳興家的,把一個(gè)庶女跟她鄭素馨這樣堂堂正正神筆鄭家的嫡長女相提并論,到底是何居心?!
可是這一番心思,也只有鄭素馨一個(gè)人想到了。
吳嬋娟才七歲,還小,恐怕還不懂這些事情,沒法幫鄭素馨說話。
吳長閣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吳興家的話里的不對之處。他兀自在氣哼哼地道:“等我回去好好教訓(xùn)她!”
吳興家的嚇得一激靈。——那張氏可是快臨盆了,還怎么教訓(xùn)?打一頓?
鄭素馨忙拉了拉吳長閣,勸道:“你別亂來。張姨娘快要臨盆了,你就算有天大的氣,也該好好忍著。不管什么事,都等她生完孩子在說。這可是你第一個(gè)……兒子。”
吳興家的松了一口氣,在心里暗暗贊嘆鄭素馨,不愧是正妻,這氣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吳長閣拉住鄭素馨的手,皺眉道:“素馨,你太心善了。你這樣,以后下人都能騎到你脖子上,你還怎么管家?”
鄭素馨笑了笑,“有爹娘給我撐腰,我怎會(huì)管不了家呢?長閣,你多慮了。”
吳興家的忙笑道:“大奶奶說得是。只要老爺和老夫人都站在大奶奶這邊,哪里有下人敢不聽話?若是有,大奶奶您跟我說,我去教訓(xùn)他們!”
“吳大娘,我這人實(shí)誠。您既然這么說了,以后家里要有煩難事,我可就去找您幫忙了。到時(shí)候,您可不能推脫……”鄭素馨柔聲說道。
吳興家的滿臉笑容,連聲道:“一定不會(huì)!一定不會(huì)!”
鄭素馨跟著笑了一回,就推吳長閣回家,“你跟吳大娘回去,好好安慰娘,讓娘別擔(dān)心。張姨娘這一胎一直是我照料的,我知道得最清楚。張姨娘身子健壯,這一胎懷得極穩(wěn)。家里的穩(wěn)婆、大夫都備著呢,就張姨娘娘家也給她送了幾個(gè)穩(wěn)婆和奶娘過來了。你好生看著就是了,不用擔(dān)心我和娟兒。我們在這里住一陣子,等張姨娘的孩子滿月之后再回去也不遲。”
吳長閣想了想,覺得鄭素馨說得甚是有道理,也很周到。再說,娘對素馨生氣,還要他回去周旋呢。
“那好,我跟吳大娘回去了。你在這里好生住著,我過兩天再來陪你。”吳長閣小聲叮囑一番,就跟吳興家的離開了吳家莊。
鄭素馨一直送他們送到村口,才帶著吳嬋娟回來收拾東西,打算過一會(huì)就去附近王家村的想容女學(xué)瞧一瞧。
吳嬋娟嘟著嘴道:“這吳大娘真是,說的都是什么話?把娘和那個(gè)女人相提并論,簡直是打娘的臉。”
鄭素馨有些意外地看了吳嬋娟一眼。她還以為,這孩子還小,聽不懂吳興家的那些話呢。原來她還是小瞧了這孩子……
“娟兒,你說,吳興家的說錯(cuò)了哪些地方?”鄭素馨索性開始教導(dǎo)女兒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
吳嬋娟眨了眨她的重瞳大眼,開始說話。
鄭素馨看著女兒的重瞳,只覺得那眼里似乎另有天地,層層疊疊,如星云浩蕩,漾起一陣陣漣漪,看得鄭素馨心動(dòng)神馳。
鄭素馨半晌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沒有聽清楚女兒剛才說的話,不由悚然而驚:這重瞳的威力,果然厲害。居然能不知不覺間讓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娘,你怎么啦?”吳嬋娟仰頭看了看鄭素馨。
鄭素馨搖了搖頭,笑道:“沒事,你剛才說什么?”
吳嬋娟白了鄭素馨一眼,“娘,我說,吳興家的能當(dāng)?shù)锏拿鎸⒛擎腋锵嗵岵⒄摚隙ㄊ歉婺赣嘘P(guān)的。若不是祖母流露過這樣的心思,她一個(gè)奴婢,也不至于……”
鄭素馨摸了摸吳嬋娟的頭,極是憐惜地道:“這些話,你跟娘說說就行了。別在別人面前說,就連你爹也不能說,知道嗎?”
“哦。”吳嬋娟悶悶地道,仰頭再看著鄭素馨,“娘,您是不是希望,我是個(gè)男孩?”她知道,作為原配嫡妻,如果生不出兒子,是很慘的,特別是在吳家這樣四大家族之一的大家族。
鄭素馨有些心酸,她彎下腰,和吳嬋娟額頭抵著額頭,低聲道:“不,娘不希望你是男孩。娘很慶幸,你是個(gè)女兒。”頓了頓,鄭素馨又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是個(gè)男孩,又有重瞳,你早就不能活在這個(gè)世上了。”
一個(gè)有重瞳的男孩,還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吳家嫡長子,這樣的風(fēng)光,卻是催命符。——吳嬋娟若是男孩,從大家發(fā)現(xiàn)他是重瞳開始,一年之內(nèi),他必會(huì)身亡。不管是自然死,還是意外死,有些人都不會(huì)允許他活在這個(gè)世上……
鄭素馨沒有再多說,一路沉默地跟吳嬋娟回到內(nèi)院,換了身衣裳,然后拿出一個(gè)織錦緞的小書包,給她斜挎在身上,笑著道:“咱們?nèi)ジ舯谕跫掖宓南肴菖畬W(xué)。”
吳嬋娟使勁兒點(diǎn)頭,跟著鄭素馨上了吳家的大車,往王家村行去。
來到想容女學(xué)門口,鄭素馨和吳嬋娟得到想容女學(xué)先生和學(xué)生們的熱烈歡迎。
鄭素馨微微含笑,對著前來迎接她的人群揮手致意,輕聲細(xì)語地道:“大家太客氣了,快回去上課吧,我就帶我女兒四處看一看。”
這間想容女學(xué)的女山長忙陪著鄭素馨和吳嬋娟一間校舍、一間校舍地看。校舍里面女先生已經(jīng)開始講課,女學(xué)生坐在下面聽得聚精會(huì)神。
待來到盛思顏所在的那間校舍,吳嬋娟一眼就看見坐在最前排的盛思顏,正手撐著頭,半閉著眼睛打瞌睡,忍不住悄悄笑了,推了推她娘鄭素馨,道:“娘,您看,那個(gè)小姑娘上課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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