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顏抱膝坐在床上,順著打開的帳簾,看著在床邊蜷成一團的阿財,笑著道:“咦,你怎么待在這里?”又問阿財:“你是住在這里的?難道我們占了你的屋子?”
周懷軒端了一銅盆水過來,將帕子放在里面浸濕,絞了絞,過來要給她擦臉。
盛思顏忙接了過來,嗔道:“我自己來。”不要把她當小孩子一樣哄……
周懷軒往后退了一步,看著盛思顏神采奕奕地起身,走到桌旁,就著銅盆里面的水擦臉擦手。
“你不累了?”周懷軒淡淡地問道。
盛思顏搖搖頭,想了想,道:“昨天挺累,但是今兒一醒,就覺得精力充沛得不得了。”
她也覺得有一點點怪異。她知道自己昨天失血過多,一般來說,像她昨天這樣的狀況,起碼得要十天半個月才能休養(yǎng)過來。
可是她只用了一天一夜就完全恢復了。
沒有頭暈腦脹,更沒有耳鳴眼花。
阿財窸窸窣窣從小石屋爬了出去。
等盛思顏都收拾好了,阿財又給她帶回了墮民之地特有的漿果。
盛思顏不由苦著臉舔了舔唇瓣,道:“又吃漿果?有別的東西可以吃嗎?”
“你餓?”周懷軒抬眸問道,冷淡的眸光一到她面上,就不由自主變得溫潤和煦。
盛思顏搖搖頭,笑嘻嘻地道:“不餓,一點都不餓。只是這漿果吃多也不好。”
周懷軒沒有再說話,拿出小石碗和石杵,再次將漿果搗成果漿,遞到盛思顏面前。
盛思顏一見,就乖乖接過來,一口氣喝了下去,喝完笑道:“這樣還不錯,不過好像沒有我昨天吃過的味道好。”
周懷軒默默地轉(zhuǎn)過身,看著窗外,道:“出去走走?”
盛思顏對著阿財做了個鬼臉,道:“阿財,要不你帶我們出去逛逛?”
阿財看了看她,爬過來用小鼻子頂了頂她的腳尖,轉(zhuǎn)身往外爬。
周懷軒挽起盛思顏的手,十指緊扣,一起往外走去。
在這墮民之地,盛思顏發(fā)現(xiàn)跟周懷軒在大白天里十指緊扣也沒有關系。
因為他們走了一圈,這里根本一個人影都沒看見。
盛思顏眉間微蹙,想起了以前周懷軒跟她說過的墮民的事,好奇地輕聲道:“墮民真的不能在陽光下行走?”
“嗯。”周懷軒淡淡地道,“除了極少數(shù)人。”
“比如?”
“三大長老,四大執(zhí)事。”
“哦。”盛思顏明白過來,同情地道:“怎么會這樣呢?”
不能在陽光下行走,簡直像一群被詛咒的人……
“那他們吃什么?靠什么過活?”盛思顏好奇地問道。
周懷軒沒有回答,帶著她默默地在墮民之地最中心的地帶逛了一圈,然后帶她回到神殿。
“周懷軒,我有些話要跟你說。”雷執(zhí)事在神殿門口等著他,臉色嚴肅地說道。
周懷軒指了指小石屋的方向,“去那邊說。”轉(zhuǎn)頭看了看盛思顏。
盛思顏忙道:“有阿財陪我,沒事的。”
周懷軒也知道墮民的神殿對于墮民來說,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不可能有人在這里做壞事,便點點頭,“在這里等我,不要亂跑。”
盛思顏笑著應了,好奇地在神殿里走來走去。
周懷軒和雷執(zhí)事進了小石屋,關上門,盛思顏已經(jīng)走到神殿里面,站在祭壇前面。
她怔怔地看著這個地方,這里有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覺,讓她一點都不覺得陌生,好像這里就是她的家一樣。
大長老身形一閃,出現(xiàn)在神殿深處,對著盛思顏的背影深深行了一個墮民的大禮。
盛思顏聽見動靜,轉(zhuǎn)頭看著他,挑了挑眉,“大長老有何貴干?”
站在空曠幽深的神殿里,大長老輕聲問她:“我們墮民就快活不下去了,你愿意幫助我們嗎?”
“啊?怎么會這樣?是沒有東西吃嗎?”盛思顏有些不解,她想起她剛才問過周懷軒的話,周懷軒并沒有回答她。
“……不僅僅是沒有東西吃。”大長老抬頭看向新搭建起來的祭壇,想起了曾經(jīng)在這里血祭的大祭司。
“這樣啊。”盛思顏偏頭想了想,“如果我能幫,我想我會幫吧。”
大長老定定地看著她,面色激動,眼里漸漸有了淚光閃耀。——這就是他們墮民等待了千年的救贖?
他心里有一絲不確定,但是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別無選擇。
“可是,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本事,怎么幫啊?您也不想想,你們每個人都能輕輕松松將我掐死……”盛思顏笑著道。論武力,她是完全不能跟任何人對抗。
沒有特別的本事?
大長老不置可否,他想了想,躬身道:“那就在我們這里多住幾天,讓我們想個法子好不好?”
“我覺得你們找錯人了。”盛思顏正色說道。
大長老正要說話,卻聽見周懷軒的腳步聲已經(jīng)往這邊來了,便住了嘴,身形一晃,從盛思顏面前消失了。
周懷軒走了進來。
盛思顏忙迎了上去,問他:“雷執(zhí)事跟你說什么事呢?”
雷執(zhí)事跟他說的是有關“守護者”的事。
周懷軒不便告訴盛思顏,淡淡地道:“一些小事。”
盛思顏也不再追問,悄聲道:“你剛才走了之后,大長老突然來了,還跟我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說著,把大長老說的話告訴周懷軒。
周懷軒聽見盛思顏說她“沒有什么特別的本事”,心里卻想起了那一股救了他性命的甜香,眸光黯了黯。
如果幫助墮民的代價,是要她的命,那么他寧愿墮民滅亡,也不愿讓她損傷一分一毫!
哪怕墮民的滅亡,意味著神將府的末路……
哪怕他曾經(jīng)把神將府的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同她相比,那些都可以放棄。
他要她活著,哪怕他不在這個世上了,他也要她快快樂樂地活著!
周懷軒眸色轉(zhuǎn)冷,轉(zhuǎn)身看著窗外,淡淡地道:“今兒歇一晚上,明天啟程回家。”
盛思顏一愣,“我們才來兩天……”
“你不想回家?”周懷軒反問,看了看盛思顏腳邊同樣抬著頭,眼巴巴看著他的阿財,頓了頓,道:“阿財可以跟我們回去。”
話音剛落,周懷軒看見盛思顏和阿財?shù)难劬缀跏峭瑫r迸發(fā)出喜悅的光芒,他用手揉了揉眉心,淡淡地道:“我們就是來接阿財?shù)摹!卑凳臼⑺碱伈灰沐e了目的。
盛思顏猛地點頭,心花怒放地道:“沒問題,咱們明天就走!”
不過第二天要走的時候,這里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
已經(jīng)是十一月底,要進臘月了。
雷執(zhí)事笑瞇瞇地道:“這么大雪,你們也要走嗎?”
周懷軒點點頭,淡淡地道:“雪還不大。”
盛思顏笑著道:“真是叨擾了。我們是來接阿財?shù)摹,F(xiàn)下已經(jīng)快過年了,我們要在年前回京城去。”
雷執(zhí)事看了大長老一眼。
大長老笑著道:“也好,我們送你們出去吧。”說著,叫了另外三個執(zhí)事過來,四個人幾乎是閃電般將路上的積雪清掃干凈了。
盛思顏披著大氅坐在車里,手上捧著一個手爐。
阿財幾乎是將整個身子貼在手爐上,才沒有凍得瑟瑟發(fā)抖。
周懷軒披著貂皮大氅,跳上車轅,對大長老和雷執(zhí)事點了點頭,便趕著車揚長而去。
大長老突然在后面大聲道:“明年我們?nèi)ゾ┏强茨銈儯 ?
周懷軒沒有說話,只是狠狠地拿鞭子抽著拉車的馬,風馳電掣般往前奔去。
……
京城的冬天還沒有下雪,但是已經(jīng)開始變得寒冷。
王毅興披著雪貂皮大氅,帶著四五個手下,騎著馬來到文家三爺?shù)恼忧懊妗?
“去敲門。”他對自己的小廝說道。
他的小廝趕緊去叩門。
門子將角門拉開,覷著眼睛問道:“你們找誰?”
“我們王毅興王大人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前來拜訪。”王毅興的小廝笑著說道。
那門子一聽是太皇太后派來的,忙打開門,恭恭敬敬請王毅興進去,然后飛跑去內(nèi)院報信。
文三爺幾個月前死在去藥王廟上香的路上,現(xiàn)在家里主事的,是文家的大姑娘文宜室。
“姑祖母派王毅興過來?”文宜室聽了婆子的回報沉吟道。
“王大人已經(jīng)到了二門上了。”那婆子著急地道。
“那就請進來吧。”文宜室微微一笑,坐回堂上。
王毅興被婆子領了進來。
“王大人許久不見。——坐。”文宜室優(yōu)雅地一揮手,命下人上茶。
王毅興淡笑著坐了下來,伸手接過茶盞,客氣地掀開看了看,便放到一旁的桌上,溫言道:“文大姑娘別來無恙。”
“托福。”文宜室笑著點點頭,“你呢?過得怎樣?”
王毅興笑容和煦,如坐春風,“還行。”然后咳嗽一聲,拱手道:“我奉太皇太后懿旨,前來取樣東西。”
“哦?”文宜室笑著站了起來,“你有太皇太后的懿旨?能不能給我看看?”
王毅興也跟著站了起來,看著她,笑著搖搖頭,“不能。”
“那是為何?你說奉了太皇太后懿旨來我家,為何又不給我看?”文宜室故作詫異說道。
王毅興笑得更加和煦,語氣輕柔地道:“這是你家?呵呵,你不要給臉不要臉……”轉(zhuǎn)身看著門外,笑容一斂,已經(jīng)換了厲色:“去文三爺內(nèi)書房,給我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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