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軒,你看那邊!”
雷執(zhí)事騎著馬,從后面跑上來,指著京城東面的夜空讓周懷軒看。
那邊的天空火箭翻飛來去,在夜空里劃出道道痕跡,如同煙花綻放。
周懷軒早就看見了,雖然覺得蹊蹺,但是他現(xiàn)在的目的是趕緊回家,有重要的事情跟周老爺子商議。
“別管那邊,我們趕緊走。”周懷軒狠狠抽了一下馬鞭,往京城的西門奔去。
“開門!”一行人來到西門底下,他們立即叫門。
看城門的人探頭出來,一看神將府的印信,二話不說,立馬放行。
一行人騎著馬,風(fēng)馳電掣般奔入城里,往神將府行去。
昭歷二年八月十五的夜晚,大夏京城的城門注定很不太平。
西城門的守軍被神將府的人叫醒放行。
東城門的守軍卻沒有這樣的運氣。
看守東城門的守軍直接被人殺死在城門口,不知道有誰鉆入城里。
……
八月十五是中秋節(jié)。
大夏京城的民眾都有吃螃蟹,喝桂花酒,賞月的習(xí)俗。
盛思顏晚上帶著阿寶和馮氏、周老爺子,還有周家二房的一大家子人一起在桂園賞月看桂花,當(dāng)然,也少不了吃螃蟹,喝桂花酒。
阿寶一晚上都坐在周老爺子懷里,不時咿咿呀呀拽著曾祖父的胡子說話,雖然誰都聽不懂他說的話,他卻依然樂此不疲。
對周老爺子來說。雖然最疼的大兒子周承宗和孫子周懷軒,都不在身邊,但是有阿寶,也可以稍解他的愁緒了。
大家都明白周老爺子的心思,也不好勸,只是閑扯些家長里短。
只有三房的人一個都沒有來。
因為三房的周三爺和吳三奶奶都過世了,三房的人要給他們守孝,過節(jié)就不出來了。
周三爺過世的消息,是今天早上才傳出來的。
而蔣四娘滿京城尋周懷禮的事。到晚上也傳遍了京城上下。
周家二房夾在大房和三房中間這么多年,到如今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他們對吳三奶奶和周三爺這么早就過世了還是很唏噓的。
因此這個中秋家宴,最后草草收場。
送走周家二房的人之后,盛思顏勸馮氏:“娘,您早些睡吧。這里我看著收拾就行了。”
馮氏今天一整天都覺得特別累,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懶懶地,打不起精神。
她實在是沒精力再做別的事了,便點點頭,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別累著了,這里給下人看著收拾就可以了。”
盛思顏道:“沒事,這里有我呢。”看著馮氏帶著下人走了。
周老爺子抱著已經(jīng)睡著的阿寶走過來。道:“思顏,聽你娘的話。也回去歇著吧。這些東西收不收拾有什么打緊?”
盛思顏忙伸手把阿寶接過來,道:“祖父您也累了吧?阿寶一晚上鬧騰,您也不生氣……”
“他還小呢,我生什么氣?”周老爺子莞爾,“軒兒小時候倒是不鬧騰,我可生氣了。”
盛思顏噗嗤一笑,抱著阿寶拍了拍。“祖父您就慣著阿寶吧。以后他要不聽話了,我不管他。交給您去管。”
周老爺子哈哈大笑,仰頭看著鏡子般晶瑩潔白的滿月,“能再活十年我就心滿意足了。”
“您當(dāng)然會長命百歲。”盛思顏笑道,“我看得出來,您的身子骨,再活五十年都沒事。”
“再活五十年?那我不成了老妖精了。”周老爺子呵呵直笑,揮了揮手,“你回去吧。這里風(fēng)大,又偏僻,你一個女人家在這里待著不好。”
盛思顏極是感動,輕輕應(yīng)了一聲,“那祖父跟我們一起走吧。”索性也不管了,把這里的杯盤狼藉都交給下人去收拾。
周老爺子想了想,點點頭,“也好,都回去吧。”說著,和周大管事、周顯白一起,送盛思顏和阿寶回清遠(yuǎn)堂。
范媽媽帶著一眾丫鬟婆子跟在他們后頭。
快到清遠(yuǎn)堂的時候,周老爺子對盛思顏道:“懷軒不在家,你也不好進(jìn)宮。等懷軒回來,你和他一起遞折子進(jìn)宮,給圣上請安吧。”
盛思顏點點頭,“聽我爹說,圣上已經(jīng)病了有一陣子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我爹頭發(fā)都愁白了。”
“盛七都沒有把握的病,也確實難得。”周老爺子笑了笑,“你有機(jī)會幫著看一看。我聽說,你的醫(yī)術(shù)也極高明?”
盛思顏紅了臉,訕訕地道:“……我那幾手三腳貓本事,會貽笑大方的。”
周老爺子仰頭大笑,道:“你下棋的本事極好,不知道和你的醫(yī)術(shù)比,哪一個更出眾?”
盛思顏只覺得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張口結(jié)舌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周顯白和周大管事都忍不住回頭,憋笑憋得肩膀一聳一聳的。
一行人走到清遠(yuǎn)堂門口站定,盛思顏對周老爺子行了禮,抱著阿寶進(jìn)去了。
周老爺子才帶著周大管事回自己的院子。
周顯白便回了外院。
神將府內(nèi)院、外院的燈漸漸暗了下來,只有大門上兩盞燈籠發(fā)出溫和的光,照著門口的一片空地,還有寫著“神將府”三個大字的黑底燙金紅字門匾。
時辰雖然還早,但是盛思顏已經(jīng)困了,她去浴房洗漱之后,便帶著阿寶一起睡了。
周懷軒走了之后,盛思顏就把阿寶帶到床上,跟她一起睡覺。
到了半夜時分,阿寶突然發(fā)出一聲尖利而高亢的哭聲,一下子把盛思顏吵醒了。
她嚇得一個激靈,忙坐起來將阿寶抱在懷里。輕輕拍哄:“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
以前只要念這首兒歌,阿寶就會凝神聽著,慢慢睡過去。
今天卻怎么哄也睡不著,就像那一夜,有那些“吸血怪物”攻進(jìn)神將府外院一樣的情形。
盛思顏心里一動,抱著阿寶從床上起身,在屋里走來走去。
阿寶的哭聲漸漸低了下來,但是卻沒有完全停息。
他緊緊抱著盛思顏的脖頸,不斷地抽泣。
盛思顏十分憐惜。將他胖胖的大頭靠在自己肩上,用自己的臉貼在他的額頭,安撫他不安的情緒。
沒過多久,門外傳來薏仁急促的聲音:“……大少奶奶,顯白有急事求見!”
盛思顏一愣,下意識看了看屋里的鐘漏。
已經(jīng)是子時了。
“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呢?”盛思顏心里一緊,“我這就出來。”
她披上一件碧色外袍,抱著阿寶一起走了出來。
周顯白的神色很是肅然。
“大少奶奶。”他躬了躬身,“咱們的人回報,東城門有異動。吳國公府邸那邊有人翻墻進(jìn)去。”
“哦?”盛思顏皺了皺眉,“翻墻就翻墻。你這么著急做什么?”
“但是翻墻進(jìn)去的那些人,都不像一般人。”周顯白猶豫著說道。“據(jù)我們的人回報,那些人有些像當(dāng)初夜闖過神將府的‘吸血怪物’。”
盛思顏一怔,“那他們是夜闖吳國公府?”難道她想錯了?
周顯白搖搖頭,“明顯不是。因為他們進(jìn)去后不久,就從吳國公府的角門出來,往東門去了。”
“東門?那邊是不是就是東山?”盛思顏看向了東面的方向,“好像不太平。”
“是不太平。如果我沒有看錯。那里有煙火氣,有殺氣……”周顯白輕聲說道。
盛思顏嘆口氣。看著天上的滿月,道:“不知道懷軒什么時候回來。他不在家,心里空蕩蕩的……”
她的話音剛落,外屋的門簾撂開,一個高大修長的男子走了進(jìn)來。
“大公子!”
“懷軒!”
“爹!!!”
周顯白、盛思顏和阿寶一起叫了起來。
周懷軒唇邊的微笑一閃而逝,他伸出手,從盛思顏手里抱過阿寶,“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
阿寶一聽,趕緊閉上眼睛,趴在周懷軒肩上,做熟睡狀。
盛思顏滿懷久別重逢的情緒都被阿寶這小子破壞了,她笑著嗔道:“明明是他半夜不睡,又把我吵醒了,現(xiàn)在他倒裝沒事人了。”
周懷軒微笑,看向周顯白:“這么晚了,是不是有急事?”
周顯白忙點頭,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盛思顏也道:“最近這些天確實有些怪怪。我們派了神將府的人微服在各府邸附近巡查,好及時掌握他們的動向,我覺得有些府邸確實有些可疑。”頓了頓,又道:“特別是吳國公府。”
“原來是他們?”周懷軒的神色漸漸肅然,將阿寶放回盛思顏懷里,“東山一定有事,我去看看。”
周顯白忙道:“大公子,帶我一起去!”
周懷軒搖搖頭,“你還是在家守著,我?guī)Я藟櫭襁^來。帶他們一起去就行了。”
阿寶這時候不裝睡了,從盛思顏懷里抬頭看著周懷軒,一個勁兒地點頭,恨不得讓周懷軒帶他一起去!
盛思顏看出了阿寶的心思,搖頭道:“這可不行。你在家可以耍耍你的小威風(fēng),出去誰理你?你給我好生老實待著,等長大了學(xué)好本事再出去吧。”
阿寶沒法子,只好眼巴巴地看著周懷軒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
盛思顏心里擔(dān)心得不得了,但是卻沒阻止周懷軒。
她抱著阿寶回房,默默地去東次間的香爐里上了一炷香。
……
周懷軒帶著墮民出了神將府,這一次,他們沒有騎馬。
以他們的身手,出城去東山,不騎馬還快一些。
他們展開墮民特有的身法,如同鬼魅般從城里消失,再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來到了城外東山腳下。
東山今晚的情形十分詭異。
這座山東面臨海,全是懸崖峭壁。
山頂不時有呼嘯的火箭放出,如同五彩的煙火綻放。
山腰中腹不時有火光迸出,如同裹著鐵皮的大火爐,看不見里面的情形,只能看見間或濺出來的火星。
而西面山坡卻窸窸窣窣,似乎有很多野獸正在穿梭來去。
“懷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懷軒一揮手,他們?nèi)M(jìn)了山道,埋伏在樹叢中。
他們剛躲起來,一行人又從山上沖了下來。
周懷軒右臂一揮,一根長索無聲無息地飛出,將那些從山上沖下來的人悄沒聲息地套了一個過來。
那人凌空飛過,還沒來得及叫喊,就已經(jīng)落入周懷軒手里。
雷執(zhí)事馬上上前,塞了那人的嘴。
等從山上沖下來的人跑得不見蹤影了,周懷軒才取出那人嘴里的布,沉聲問道:“山上是怎么回事?”
那人開始死咬著牙不說話,甚至打算咬舌自盡。
但是有雷執(zhí)事在,哪里輪到他主宰自己的生死?!
雷執(zhí)事也沒說話,順手從身后拉出一只剛剛逮到的野山羊,當(dāng)著那人的面,面無表情地一掌拍過去,將那野山羊的腦袋拍成了肉泥。
那人被嚇得跪了下來,再不敢起尋死的心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壯士別殺我!”
周懷軒淡淡地問:“你說實話,我就不殺你。——山上是怎么回事?”
那人閉著眼睛,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地道:“今晚有人攻擊山莊,大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剛才大統(tǒng)領(lǐng)才上去,說兵力還是不夠,讓我們下山再去搬救兵。”
“山莊在哪里?誰攻擊山莊?”
“山莊就在那邊的山腰處。攻擊我們山莊的人,有三個頭頭兒,帶著三個奇奇怪怪的面具,看著跟鬼似的……”
“什么?!”周懷軒面色一凝,揪住那人的衣襟,“你說什么?什么面具?什么樣子的面具?!”
“就是……就是臉上畫得都是道道兒……十分嚇人。”
“什么顏色的面具?!”
“一個赤色、一個黃色,還有一個紫色。”那人忙道,“這三個面具真是嚇?biāo)赖耍』y一模一樣,就是顏色不一樣。”
周懷軒神色大變,后退幾步,腳步踉蹌。
雷執(zhí)事忙抽了那人一個耳光,低斥道:“嚇?biāo)赖浚∧阏l的爹啊!”
那人哭喪著臉道:“小的說錯了,說錯了,您是爹,您才是爹!”
“呸!我沒你這樣的兒子!”雷執(zhí)事啐了他一口。
周懷軒手中長鞭一抖,往那人腦袋上抽了過去!
那人被抽得慘叫一聲,滾倒在地上,嚎叫道:“……你說了不殺我的!你騙人!”在地上抽搐兩下,便斷了氣。
“我對敵人從來說話不算話!”周懷軒冷冷地道,轉(zhuǎn)身往山腰閃著火光的地方飛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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