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自開車,將她送到了她的,家。
透過車窗,眼見著路邊的景致越來越熟悉,最后停頓在了自己從小就存在,這么多年已然刻骨的……庭院。
望著那鏤空雕花的大鐵門,顏色還是鮮亮的紅,看著嶄新無比,是她去年才跟父親一起漆的。
還有院墻底下那一排紫色的小花朵兒,為這夜幕更增添了一抹清新雅致,那是她差不多半年多前才種下的。
想起當時的場景,寧萌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
都不用等到厲少霆來問她,她自己主動就跟他說了起來,指了指那排小花,她整張臉上都注滿笑意:“看到?jīng)],那迎風排排站的,是我大概半年之前種下的,那個時候啊,我剛畢業(yè),正被我家老佛爺拿鞋底子趕著去物資局面試呢,你也知道,現(xiàn)在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走一條比較穩(wěn)當?shù)穆罚闯試绎垼淳褪侨ャy行了,只是這兩者都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一直都是拒絕的,那一次可能是恰逢我畢業(yè),我家老佛爺實在著急了,這才拿鞋底子嚇唬我。”
“只不過她還是沒能成功,我寧愿被她趕出家門,蹲墻角熬一晚上都不愿意走她安排好的道路,當時因為太無聊,我都忍不住要拔草了,我爸他懂我,讓我家檸小檬叼來了一小包家里剩下的種子,我就連玩帶耍的在墻角撒,當時只當是消遣,卻沒想到,沒多久竟然就真的開出花了。”
想起看到花朵的那一幕,寧萌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這是我第一次種花成功,我當時就在想,或許,這就是老天爺對我堅持自我的一種贊許,它在用它特有的方式告訴我——寧大萌,走你自己所想走的,做你自己想做的,我支持你。”
“或者你會說是我想太多了,可我還是愿意去這樣思考問題,嗯,也算是我的一種自我打氣吧,瞧,這不,我現(xiàn)在進厲氏了,也轉(zhuǎn)正了,關(guān)鍵是竟然還……”遇見了你。
最后四個字寧萌并沒有說出來。
其實她在開始這一段絮絮叨叨的時候,并沒有任何多余心思,只想著能夠跟他分享一下,可說到最后,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什么叫做關(guān)鍵還竟然的?
遇見他就怎么了?
她這樣語氣,簡直也把他捧得太高了點!
就好像他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神祗,而她寧萌,則是那個為了見他一面頭破血流的最為愚蠢人類。
可她才不是,她是頂聰明頂聰明的,而他,也并沒有那么遙不可及,她才不要這么給他面子嘞!
就知道欺負她的大壞蛋,魂淡惡魔!
“哼。”
“………”
說著說著她自己突然就哼哼唧唧了起來,那小小一聲哼里面的大大不滿,分明就是在罵他,這樣的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厲少霆簡直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了。
果然是腦回路不在同一檔次的,都沒得聊了。
“呸呸呸,明明是你自己話太少,你不要胡亂詛咒我和你自己!什么叫沒得聊,難道你以后跟我要成為那相對無言的陌生人?”
還陌生人?
額際上的青筋都是“突”的一下,對于寧萌這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角里面琢磨出來的怪想法,厲少霆越來越覺得,自己真的沒辦法搞懂她了。
指關(guān)節(jié)微微曲起,進而松開,復(fù)而再曲起,他還是沒能忍住,直接往她腦門上一敲!
“閉嘴,吵死了。”
嘰嘰呱呱,烏拉烏拉,幾百幾千只蜜蜂在他耳邊飛的感覺,太能鬧。
寧萌嘿嘿
一笑,也不怪厲少霆,湊了過去,她眨巴著一對大眼睛瞅著他,一臉賤兮兮的小表情:“吶,我跟你說了這么多,你是不是也應(yīng)該跟我說些什么?”
“你想聽什么?”厲少霆表示很好奇,難得的愿意陪她玩玩。
寧萌根本就沒想到他會有所回應(yīng),都愣住了:“你……咿呀姓厲的你竟然真的搭理我了?我想聽的話,你就真的會愿意跟我說……唔!”
又是一記栗暴過去,厲少霆才懶得聽寧萌在這里兜圈子:“問。”
捂住腦袋,一邊揉著,寧萌一邊問的直接:“那天晚上我到底是怎么遇到你的,我想聽。”
那天晚上,當然就是彼此第一次那一晚了。
這是橫亙在她心頭最迫切想要了解清楚的事情了,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覺得,這里面有文章。
她想知道,很想,超級想。
瞬間化身好奇寶寶,仰著腦袋,寧萌眼神都寫滿渴望,太晃眼了,直看的厲少霆心都……動了一下。
說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讓人心動!
——“自己想。”
“我如果能自己想起來的話,就不會來問你了,姓厲的,你就告訴我,那天晚上的具體經(jīng)過嗎,好不好?好不好?”
說著說著就又揪上了厲少霆的衣服袖子,輕輕扯了下,寧萌與他距離非常近。
聽著耳邊那近乎磨人的好不好,看著那純凈無暇的臉蛋,癱著英俊面孔,厲少霆突然勾起薄唇。
“你……”
寧萌猛然怔住!
嗷嗷嗷!
他這樣一下,好、好好好……帥啊!!!!
壞壞的,純爺們的感覺,簡直比惡魔還要更惡魔!!!
可就是這樣一個惡魔,竟然讓她看的眼睛都移不開了。
心跳更是瞬間爆表。
而更讓她心跳爆表的,是某厲大惡魔接下來的話——“真那么想知道?”
天使般的面孔,惡魔的心,他聲音更如魔音繞耳。
釋放著太過明顯的誘哄氣息,分明是在引她上鉤的。
寧萌不傻,她知道這是陷阱,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跳了進去。
“嗯。”微微頷首,寧萌何其坦率:“我確實很想知道,可以說,這是我這么多年來,最最想弄清楚的一件事情了,為這我近一個月都沒睡好過,每天晚上做夢都在夢那天。”
“既然如此,那我就……”
“告訴我?”
“帶你重溫一次。”
“什、什、什么意思?!”
重溫?
拜托,千萬別是她想的那樣!
寧萌都要在心里面燒香拜佛了,只奈何有厲少霆鎮(zhèn)場子,就連佛祖都不敢靠近,她再虔誠都是無用。
厲少霆非常,特別,格外直接殘忍的打破她祈禱,說:“就是你想的那樣。”
重溫,重來,把那一晚的一切都歸位,去重新體驗一次,他犧牲個人時間,勉強答應(yīng)出場。
“你怎么這么討厭?!”
犧牲個人時間?
還、還勉強?
寧萌直接炸毛了,攥住厲少霆就是一掐!
“姓厲的你實在太壞了!我真懷疑你心肝是不是都是黑的?”
掐,再掐,寧萌是真下了狠勁的,可就是這樣,她都還不解氣,被厲少霆那紋絲不動的冰山模樣刺激到了,瞪他一眼,她竟然向著他撲了過去,抱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拉,自己再湊過去,張嘴就是一口。
狠狠的
一口!
“良心長了毛的大灰狼!昨晚白出力了!”
真要說起來,她昨晚才是真真正正的犧牲個人時間,雖然沒有做到最后一步,可該看該摸該親的,都被他體驗了個遍。
更別提她還奉獻出了她珍貴的手手,接連幫他那什么了好幾次!
這犧牲可太大了!
她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那樣的事情,她也很勉強的呢。
……
紋絲不動,厲少霆由著寧萌在自己的脖子上造亂,這咬咬那啃啃的,小豬崽子拱他那般。
一直到寧萌自己松開了,他都還是沒動一下,頗有幾分——沒咬夠的話繼續(xù)來,隨你意的意思。
寧萌瞬間有些不好意思了。
“呃……”
撓了撓鼻尖,她眼睫毛眨一眨,眼睛轉(zhuǎn)兩圈,這里看看那里瞅瞅的,好一會兒過后才勉強鼓足勇氣去看他。
“我、我脾氣一上來就沒忍住,剛才好像有點太重了,是不是把你給……咬疼了?”
一邊說一邊去往剛下嘴的地方瞅,一眨也不眨的,寧萌觀察的很是認真。
其實都不用她這樣仔細,不過隨意的一眼,就能看出該有多疼了。
壓印自是不必說,甚至有一兩個地方,都冒出血尖子了,紅紅的,將他那如上天最精良雕琢的頸部都糟蹋了,晃的寧萌愈發(fā)的不好意思了。
“那個……”
再撓一撓小鼻尖,捏一下耳垂,她很是歉意:“那個,對不起啊,我……是我太沖動了。”
“我以后會改好的,我不這樣對你了,我,我?guī)湍愦荡怠!?
手忙腳亂的從包包里面掏出濕紙巾,小爪子探了過去,腦袋也是湊過去,寧萌一邊為厲少霆小心的擦拭著血珠子,一邊鼓起雙頰。
“呼---呼---呼---”
吹吹,吹吹,痛痛就都飛走了。
當哄小孩兒呢!!!
就這還不夠,怕他還是疼,眼睛一提溜,寧萌就要伸出舌頭舔上去了。
“行了。”
臂彎隔空環(huán)住寧萌,厲少霆在她背上拍了一拍。
輕輕的,也跟哄小孩兒似得。
冷冰冰的語氣更是難得帶著點溫度,說出了他人生的第一句安慰——“你那口小牙,還不到能傷到我的程度。”
槍傷他都經(jīng)受過太多,幾度踩進鬼門關(guān),那樣的疼都打不倒他,怎么可能會在意如此小小傷口?
完全就當做是狼崽子在拿自己磨牙,厲少霆看著寧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小孩兒,竟是帶上了不自知的……寵溺。
這寵溺,就像是一片汪洋,襯的他那深邃長眸,更是如大海一般了。
寧萌深深沉溺。
回望著他,她就連眼瞳,都變得有些許的迷離,倒映著里面的他,都是夢幻。
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過他看向更深度的什么。
或者,她想去打探他的……心?
這可當真是異想天開!!!
因為他沒有心。
至少暫時,還只是只零碎片的。
需要她一點一點的去喚醒,捂暖。
……
時間在對望之中,一點一點的流逝。
他和她誰都沒有再說話。
他倒是還算平常,寧萌的眼神,卻是愈發(fā)的迷離了,心,也跟著被迷住。
被他。
羽睫顫顫,緩緩的,她,湊了過去。
去,親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