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名年輕女子從拐角走了出來,溫婉美麗的容顏,真誠清亮的眼睛,玲瓏有致的身形,赫然是將軍府蘇碧瑩。
沐雨棠眼瞳里浮上一抹驚訝:“表姐,你怎么會在這里?”
蘇碧瑩微微笑道:“我路過這里,聽說莊子上出了事,宋夫人,如煙都來了,我就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
沐雨棠抬頭一望,門外果然聚集著不少看熱鬧的百姓,宋府主人前來莊子,乘車,騎馬,帶丫鬟,帶隨從,長長的隊伍浩浩蕩蕩,驚動了附近的百姓。
“雨棠,究竟出什么事了?”蘇碧瑩款款走上前來,疑惑不解的詢問。
沐雨棠瞟一眼傷心痛哭的宋氏母女,低低的道:“找到宋書的尸體了。”
蘇碧瑩怔了怔,輕輕一嘆:“這么說,宋老爺是真的死了。”沒見到宋書的尸體,還可以心存僥幸的說他活著,見到了尸首,就無法再自欺欺人了。
“是啊,宋夫人親自確認了尸體,宋書是真真正正的遇害了。”沐雨棠找到了宋書的尸體,完成了對宋夫人的一半承諾,至于另一半承諾,她要立刻開始調查:“表姐,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這里距離京城有些遠,你也別留太晚。”
“我知道。”蘇碧瑩點點頭,小心的囑咐:“路上小心。”
沐雨棠淡淡嗯了一聲,和宋府的人道了別,挽著蕭清宇的胳膊走出了莊子,坐著紫檀木馬車,緩緩趕回京城。
沐雨棠坐在車窗前,輕品著裊裊清茶,喃喃自語:“宋書胸口那支箭直沖心脈,若無意外,他就是死在那支箭下,這是仇殺,還是另外的故意謀害?”
蕭清宇淡淡道:“想查明宋書死亡的真相,必須先查查宋書的為人處事,有無仇家……”
沐雨棠點點頭:“我知道,但事隔十六年,這些事情不太好查,需要問問宋夫人,現在的她痛失夫君,傷心又痛苦,估計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線索,咱們還是先查查與宋家來往的有無可疑人,等宋夫人心情平靜了,再具體問她吧。”
蕭清宇淡淡嗯了一聲,伸手輕攬了沐雨棠的小腰,下巴輕擱在她肩膀上,輕聲道:“剛才雪衣衛查到,宋家祖籍在洛陽,宋氏先祖世代經商,宋府有一套祖傳的紅嫁衣,紅嫁鞋,只要嫡長子用那套紅嫁衣,紅嫁鞋為聘,讓新娘子穿著它嫁入宋家,宋家就可富貴榮華。”
“真的假的?”沐雨棠挑眉看著蕭清宇,穿著那套鮮紅色的紅嫁衣,紅嫁鞋出嫁,就能為宋家帶來好運,聽起來很是匪夷所思。
“宋氏弟子們一開始也不相信這句傳言,宋府無人用那套紅嫁衣,紅嫁鞋為聘,嫁衣,嫁鞋被束之高閣,宋家漸漸的開始敗落,二十年前,宋書以那套紅嫁衣為聘,迎娶了現在的宋夫人,婚后,宋家的生意扭虧為盈,一個月后,盈利萬兩白銀,三個月后,盈利百萬兩百銀……”
“這么厲害!”沐雨棠雪眸微瞇,盈利的銀子飛著往上漲,真是不可思議:“真的都是那套紅嫁衣,紅嫁鞋的功勞嗎?”
“世人都覺得是。”蕭清宇抱緊了沐雨棠,悠悠的道:“宋府很講誠信,提供的物品物美價廉,童叟無欺,先皇賞識宋書的聰明、真誠與謙和,欽點宋府為皇商。”
沐雨棠微笑,宋書聰明,極檀經營,成親后定下了心,努力發展宋家的產業,將宋家的生意做大,做好,成為皇商,讓宋府享受富貴榮華,而人們最喜歡神乎其神的東西,于是,將所有的功勞都安到了那套紅嫁衣,紅嫁鞋上……
“蕭清宇!”溫和中透著冷冽的呼喚傳入耳中,沐雨棠挑開簾子一望,只見馬車已經停在了祁王府門口,三皇子蕭天凌站在門口的臺階上,淡淡看著兩人,眼瞳里閃爍著點點暗芒。
“有事?”蕭清宇不咸不淡的詢問著,半抱著沐雨棠下了馬車,自然而然的輕攬了她在懷。
看著沐雨棠腰間的大手,蕭天凌只覺格外刺眼,冷冷的道:“蕭清宇,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把冷絕情,蕭清憲怎么樣了?”
沐雨棠眨眨眼睛,蕭天凌的消息倒是很靈通,他們剛綁著蕭清憲,冷絕情回京,他就找上門來了。
蕭清宇斜睨著蕭天凌,淡淡道:“他們放毒謀害我和雨棠,三皇子覺得,我應該把他們怎么樣?”
蕭天凌面色陰黑,冷絕情明知蕭清宇腹黑狡詐,竟然還敢冒冒失失的去招惹他,不自量力,如果他不是有要事交待冷絕情去辦,才懶得理會他們的死活:“冷絕情謀害你們,是他不對,我替他向你們道歉,并保證再不找你們麻煩如何?”
“我們殺了冷絕情,向三皇子道個歉,并保證再不殺三皇子的人如何?”沐雨棠笑的明媚璀璨,眼瞳里冷芒閃掠,冷絕情,蕭清憲先是用毒,再是用內力,招招式式都準備置他們于死地,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想脫罪,哪有那么容易。
蕭天凌面色陰沉,冷絕情醫毒雙修,他要做的那件事情,只有冷絕情能勝任,他一定要救下冷絕情:“你們要怎樣才肯放人?”
沐雨棠目光閃了閃,嘴角彎起一抹高深莫測:“三皇子知道我們在找一夢千年的碎片吧。”
“當然知道。”蕭天凌半年前就知道蕭清宇在收集碎片了。
“那就請三皇子拿碎片來換人吧,一片碎片換一個人。”沐雨棠微微一笑,如百花開放。
蕭天凌的面色瞬間黑的能滴出墨汁來:“碎片已經被你們收集的七七八八了,流落在外的那幾片根本都沒什么下落,你讓我到哪里去找碎片換人?”
“這我們就管不著了,我們只看碎片放人!”沐雨棠說的云淡風輕,眼瞳里浮上一抹冷然,她當然知道蕭天凌找不到碎片,正因為知道,她才提了這個條件,冷絕情,蕭清憲是他們的死敵,她怎么能放虎歸山,給自己留下禍患。
蕭天凌看著沐雨棠,眼瞳里閃著別人看不懂的神色:“就不能再通融通融?”
“冷絕情,蕭清憲以卑鄙無恥的手段謀害祁王世子,世子妃,犯了死罪,將他們斬首,凌遲都不為過,我們答應三皇子換人,已經是通融了。”沐雨棠輕輕說著,眼瞳里閃著少有的冷冽與堅定。
蕭天凌犀利眼睛猛的瞇了起來,袖袍一揮,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告辭!”他放低了姿態,請他們放人,他們居然故意刁難,好,很好,既然他們敬酒不吃吃罰酒,休怪他不客氣!
“慢走,不送!”沐雨棠漫不經心的說著,悠悠的走進了祁王府,一陣清風吹過,帶來淡淡的糕點香,香氣入鼻,沐雨棠的胃不知怎的突然傳來一陣鈍痛,就像是吃多了東西不消化那樣,堵堵的,很不舒服,她不由得輕輕皺了皺眉!
“怎么了?不舒服嗎?”蕭清宇攬著沐雨棠進了慶云殿,伸手摸摸她的額頭,溫度適中,沒有感染風寒。
沐雨棠輕輕笑笑:“可能是剛才吹了風,有些著涼,沒什么大礙的!”
看著她有些疲憊的眼瞳,蕭清宇目光閃了閃,小心翼翼的扶她躺到雕花大床上,輕聲道:“現在天冷,容易得病,身體不適絕不能馬虎。”
“我不喝藥!”沐雨棠揚聲說道,眸子里滿是堅定。
蕭清宇看著她小刺猬一般的眼神,不由好笑:“你沒有感染風寒,只是面色不太好,喝碗姜湯驅驅寒即可,不必喝藥。”
“我睡一覺就沒事,不必喝姜湯了。”沐雨棠不自然的笑了笑,天知道她最討厭吃的東西,除了苦藥外,就是姜了。
蕭清宇褪下外袍躺在了沐雨棠身側,伸臂將她緊緊抱在了懷里,白玉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細膩如瓷的小臉,低低的道:“你在外面走了一天,又累又冷,喝碗姜湯對身體好。”
室內溫暖如春,全身都暖洋洋的,可胃里依舊冷冷的,堵堵的,沐雨棠苦下了小臉,寒氣真的吸到身體里去了:“好吧,我喝姜湯。”如果她今晚不喝姜湯,明天就要喝苦藥了。
蕭清宇看著她郁悶的小臉,眼瞳里浮上一抹清笑,薄唇蜻蜓點水般吻了吻她的粉色唇瓣。
“清宇,你覺得,蕭天凌會去找碎片嗎?”沐雨棠頭枕著蕭清宇的胳膊,睜大眼睛看著他。
“不會!”蕭清宇搖搖頭,目光幽深:“碎片完全沒下落,如果蕭天凌真拿碎片換人,還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他可沒那么久的耐心。”
沐雨棠目光沉了沉,低低的道:“蕭天凌找冷絕情似乎有急事,如果他不拿碎片換人,一定會想其他辦法救人……他會用什么辦法呢?”
“暫時還不知道!”蕭清宇輕輕說著,扯開了沐雨棠腰間的絲帶,輕巧的解著她外裙的玉色衣扣。
淡淡冷意吹到肌膚,沐雨棠驀然驚醒,緊緊抓住了蕭清宇做怪的手,睜大眼睛的看著他:“你干嘛?”
“穿著外裙睡覺,你不覺得很不舒服?”蕭清宇輕輕說著,手指越過沐雨棠的攔截,巧妙的挑開了她最后兩顆衣扣。
內室溫暖如春,沐雨棠穿著衣服蓋錦被確實不怎么舒服,但是:“外裙已經脫掉了,你解我里衣扣子干什么?”
“你著了寒,必須好好睡一覺,捂捂汗,外裙里衣都染了外面的寒氣,不能再穿了。”蕭清宇淡淡說著,將她的白色里衣褪了下來。
沐雨棠抓起里衣披在身上,狠瞪著蕭清宇道:“我現在還不困,等用過晚膳,喝了姜湯再捂汗吧。”
看著她氣鼓鼓的小臉,蕭清宇眼瞳里笑意漸濃,翻身將沐雨棠壓在錦褥上,聲音低啞:“廚房剛開始做晚膳,熬姜湯,最少也要一個時辰左右才能做好晚膳,如果你不困,咱們做點別的事情。”
“我在想蕭天凌的陰謀詭計呢,你別打攪。”沐雨棠瞪著蕭清宇,伸手想要推開他。
“冷絕情,蕭清憲都關在祁王府地牢里,雪衣衛親自把守,蕭天凌一時半會兒想不出辦法救他們的,你不必擔心,明天再猜測他的詭計不遲。”蕭清宇輕握著沐雨棠的手腕壓在錦褥上,薄唇落在她唇瓣上輕品淺啄,淡淡青蓮氣息輕掃過她唇瓣的每一處,熱情如火,溫柔蝕骨。
沐雨棠睜大眼睛看向蕭清宇,只見他也正看著她,漆黑眼瞳里清晰的映出她的身影,她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斷斷續續的道:“你不怕……我將風寒過給你?”
“你還沒染上風寒,只是有些想染的征兆,不會過給我的。”蕭清宇輕輕說著,輕巧的啟開她唇齒的牢籠,在那魅惑的清新氣息里追追逐逐。
沐雨棠肺里的空氣越來越少,輕淺的喘息變為急促的喘息,水眸迷離的道:“萬一……”
“不會有萬一的,別擔心!”蕭清宇看著她煙霧朦朧的美眸,眸色深沉如墨,雙臂箍緊了沐雨棠,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
雪青色的帳幔徐徐落下,遮去了滿床的旖旎春色……
沐雨棠醒來時,淡金色的陽光灑滿了整個房間,身旁空蕩蕩,冷冰冰的,蕭清宇已經離開很久了。
沐雨棠恨恨的瞪了幾眼蕭清宇睡過的地方,揉著酸疼不已的小腰,慢悠悠的坐了起來,昨晚她被蕭清宇折騰到大半夜,迷迷糊糊的沐了浴,簡單喝了幾口熱粥就睡著了,直到現在才醒,餓的前胸貼后背。
“來人!”清冷的聲音有氣無力。
守在門外的林婉筠聽的一清二楚,推開房門走了進來:“世子妃,您醒了!”
沐雨棠淡淡嗯了一聲:“世子呢?”
林婉筠輕聲道:“回世子妃,世子一大早就去了夢遙書院。”
沐雨棠了解的點了點頭,最近夢遙書院的事情有些多,清宇白天基本都在雪塵樓處理事情。
“世子妃,您表姐蘇碧瑩早晨來過,說是想問你去不去宋府吊唁,見您在睡,她就獨自前往宋府了。”林婉筠輕聲說道。
沐雨棠目光一凜,宋書過世,與宋家交好的人都會前往宋府吊唁,她何不趁此機會前去宋府,看看能不能找到蛛絲馬跡:“吩咐人備車,我要去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