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櫻紅色的對襟長袍,外套銀白色暗花外套,相同顏色的長靴和發(fā)帶,再于扇柄掛上個淡雅的流蘇。
莫初見拿著銅鏡照了半天,自覺得非常滿意。
他從前是不會穿這么打眼的衣服,總覺得有些輕浮,不過今天不就是沖著輕浮去的嗎?
仔細的梳好長發(fā),又把暗器掩藏的天衣無縫了,初見才走出門朝著王府進軍。
鬼知道秦江南是怎么想的,但是打不過就跑,大不了又多個仇家而已。
明月高懸,因著氣暖樹上不知名的花也漸漸開了。
隨著端莊侍女的侍女穿過長而曲折的廊亭,莫初見遠遠地就看到了秦江南的身影。
臉上扯出絲虛偽的微笑,狐貍迎上去說:“怎么這么好想起要請我來了?“
秦江南不動聲色:“莫公子遠道而來,小王盡地主之誼原本就是應該的,可惜一直忙沒顧得上,請坐。”
這是座建在湖邊的亭子,梁上雕刻著花鳥,又是流水潺潺的聲音,環(huán)境十分不錯。
初見不易察覺的打量了番逃跑線路,才入座笑道:“叫我初見就可以了,不用那么客氣。”
說著便歪著腦袋扇扇風,笑容很是明媚。
秦江南讓侍女給他倒了茶,便把下人都打發(fā)走了,他問道:“不知你準備何日離去?”
初見裝傻:“我要的東西你還沒送給我,我走得了嗎?”
秦江南只是笑,并沒有上他的套。
初見又滿不在乎的說:“大爺高興便來,不高興便走,哪有那么多計劃。”
露出若有所指的眼神,秦江南說:“家妹大婚在即,難道你不回京去湊個熱鬧?”
這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莫初見心里頓時又犯堵,氣的反倒笑起來:“朝廷的事我壓根管不著,索性圖個清靜為好,難不成又要回去自取其辱。”
秦江南給他倒了杯酒,微笑:“初見是個聰明人,我敬你。”
而后兩人便開始了對飲,話題越發(fā)走遠。
莫初見嗜酒,從小就是喝不醉的,可是三巡過后他發(fā)現(xiàn)想把這小王爺灌倒也是個體力活。
狐貍懶惰,索性開始不要臉。
手伸出去隨便那么一劃拉,就摔了好幾個碗碟。
因為干掉了整壺竹葉青他白凈的臉上難免泛起點紅暈,借著酒意故意結(jié)巴道:“對,對不起,我有點暈。”
秦江南愣了愣,連說沒事,趕快叫了人來打掃。
等到侍女換上新碗,卻發(fā)現(xiàn)初見已經(jīng)趴在桌邊閉了眼睛。
其實他哪敢睡,豎著耳朵聽了會,秦江南終于還是手癢癢,竟然很曖昧的用指尖初見的臉。
娘,謝謝你把我生成這樣~莫大爺默默地感激到痛苦流涕之時,便被一雙手臂抱了起來。
再等他回房就該露餡了,初見很討厭的躺在秦江南的肩上裝暈問:“怎么了…”
秦江南看著他水蒙蒙的眼睛有點走神,嗓音低沉的說:“你喝多了,今晚就在我這里休息吧。”
初見笑得和狐貍精沒有什么兩樣,側(cè)頭就輕咬了下他的脖頸,舌尖又慢慢的滑過自己留下的痕跡。
是個男人都受不了他這樣□,更何況秦江南自打第一次見到初見就動了心。
他不是小人,但也不做君子。
夜色朦朧中半推半就的便把初見放在亭子的石欄上吻在了一起。
潔白的衣服落在了腳下,櫻紅的的內(nèi)襯更顯得初見肌膚如雪,他被秦江南摸到了下身,沒忍住呻吟了兩聲,清清的,軟軟的,終于讓小王爺放下了最后的矜持。
秦江南一向冷靜的頭腦有些發(fā)熱,熟不知面前的美人卻已把劇毒的暗器換到了指尖。
從前不是沒有誰□過,他只是不相信像莫初見這樣的身份也能做這種事情。
初見被他吻得呼吸不暢,心里暗暗叫苦:不行了,再這么下去老子就不忍心啦。
正在走神的片刻,眼角忽然寒光一閃。
秦江南把他推倒邊上之后立刻掀了桌子擋住突然出現(xiàn)的刺客,很快便與從天而降的黑衣人殺的難舍難分。
莫大爺被摔得叫苦不迭,手忙腳亂的系好衣服,也不能袖手旁觀,只好硬著頭皮也打上去。
沒過片刻原本春意盎然的亭子就變得無比之狼藉。
剛剛守在不遠處的侍衛(wèi)慌忙的順著長廊沖過來,明顯的人多優(yōu)勢讓著位武藝卓絕的刺客占了下風。
但莫初見卻因那似乎有些熟悉的劍法而感到蹊蹺。
他在混亂之中于刺客對視片刻。
心立刻一沉。
刺客見護衛(wèi)幾乎近身,竟然翻身躍上亭子,手腳麻利的逃了。
莫初見裝模作樣的大喊了聲:“站住!“
便也緊隨其后,飛檐走壁中跟著那刺客跑出了秦王府。
西域多得是胡楊林,莫初見追著黑衣刺客一直跑出城外,眼看他就要消失在在層層枝葉中,便有些急了,竟然故意兩腳踏空摔到了地上,附帶慘叫數(shù)聲。
他疼的面目抽搐片刻,果然看到雙黑靴停到自己面前。
泉水似的干凈聲音:“你沒事吧?”
莫初見趕快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叫道:“藍澈,又是你壞我的好事!”
已經(jīng)摘下面巾的島主神色分外冷然的凝視他片刻,轉(zhuǎn)身就走。
生氣了。
狐貍只好追上去說訕訕的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嘛,小心眼個什么啊,你可別告訴我?guī)煾浮!?
藍澈聞言突然停步,搞得初見差點撞在他的身上。
線條流暢的俊臉隱隱的帶了點怒氣,藍澈側(cè)頭說道:“你愛和誰鬼混就和誰鬼混,我沒工夫四處說你的閑話。”
初見急的兩手撲閃撲閃的解釋:“我沒有嘛,我只是想勾搭這反賊然后”
話到半截他神經(jīng)質(zhì)的摸了摸自己的上身,慘叫道:“壞了,連雨青針也丟了,好多銀子做的啊。”
那是種極為昂貴的暗器,形似魚鉤便于發(fā)力,而且上粹毒藥觸者即亡,普天之下也沒幾個人能夠做得出來。
藍澈默默地看著初見猴子似的滿地跳,表情漸漸變得哭笑不得:“你不是想殺秦江南吧。”
惜財如命的狐貍氣惱道:“那又怎么了,我為民除害!”
“先不說他武功在你之上,即便是得了手,你又如何逃的掉秦王府的追殺,真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藍澈露出隱隱的嘲諷之色。
初見無所謂的說:“逃的掉就逃,不然就犧牲了唄,做事情都想那么多還不如找個山洞躲起來安全。”
藍澈凌利的眼神在他身上逡巡片刻,又抬手拉住他的胳膊道:“你受傷了。”
是剛才打斗時被藍澈的劍劃到的,破了櫻紅的長衫,已經(jīng)流出血來。
初見受驚似的縮回手:“沒事。”
藍澈沒再碰他,只是說:“你隨我來。”
而后便向密林深處走去。
初見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好顛顛的跟上,還不忘挑釁道:“你去秦王府干什么,不會是跟蹤我吧?”
“我沒有那么無聊。”
“暗戀我還不要承認,真是的。”
“閉嘴,再廢話我就告訴子夜你的做為。”
“”
竟然有個雅致的宅院藏在樓蘭不遠的地方,顯然周圍花樹都隨五行而建,即便初見略通一二,跟著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便也糊涂了,都說紅月島的秘術天下無雙,事實確實如此。
藍澈輕車熟路的推開遠門,有個姑娘立刻迎上來,是許久未見的美景。
她和莫初見相視片刻,都沒找到話說。
藍澈輕聲吩咐:“去打些干凈的水,還有傷藥。”
說完便進了東邊的廂房。
莫初見跟在后面說:“啊,你叫我來就是要治傷啊,我沒事的,早就習慣了。”
藍澈懶得理他,直接指指床榻說:“坐下。”
狐貍只得摸不到頭腦的照做。
美景很快端來溫水,倒是藍澈親自洗的手帕,走到初見面前遲疑了片刻才拉下他的衣服把流得到處都是的血擦下去。
他果真都習慣了,白皙的皮膚上橫著幾道疤痕,有深有淺,有長有短。
藍澈邊上藥邊淡淡的說:“你的身子從前干干凈凈,為什么弄成了這樣?”
初見被藥刺激的挑起眉毛,笑道:“這不是比較男人嘛,再說傷太多了,就懶得弄那些生肌養(yǎng)顏的東西,反正今天好了明天還是要有。”
藍澈動作溫柔的給他的胳膊纏上繃帶,修長的指尖點著初見鎖骨下的痕跡說:“這是怎么弄得?”
初見想了想,說道:“是被無生山的人圍攻,季云非要見我,好壞最后我是跑掉了。”
藍澈把手劃到他胸前:“這個呢?”
初見說:“去濟南的時候和東瀛人打架弄的。”
藍澈又摸到他的手臂:“這個呢?”
初見沉默了好半天,才道:“那次想殺秦煙水沒有殺成。”
藍澈帶著嘲弄笑出來,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對方:“難道肖巍都不會心疼的嗎?”
初見低頭片刻,簡單的說道:“這是我的自由。”
藍澈忽然摟著他的腰吻了上去,輕柔的吮咬,漸漸急促了呼吸。
莫初見沒有躲開,他被問得忽然泛起了些疲憊,而身體的溫度恰好足夠溫暖。
伴著情不自禁的愛撫兩個人倒在床上,記憶里,好像從沒有發(fā)生過你情我愿的過程。
所以,對方一時間變得即熟悉又陌生。
藍澈許久才抬起頭來,伸手拉下床上的紗帳,把初見囚居在這樣一個小小的空間之中。
黯淡的光,仿佛唯有眼眸是明亮的。
他們彼此凝視著,又自然而然的接吻,衣衫漸落。
升溫的空氣中只剩下曖昧的喘息。
藍澈抬起初見修長的腿,忽然說道:“為什么我不可以?”
初見知道他在說什么,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微微的笑,黑白分明的眼睛彎如弦月。
有些報復性的忽然挺身進入,因為狐貍許久沒有在下面,后庭變得非常窄了,最終也只能在疼痛中一點一點的完全。
令人窒息的痛讓初見皺著眉悶哼出來,他用失力的手打了下藍澈**的肩,慘兮兮的罵道:“你是不是縱欲過度,怎么又大了!”
藍澈深深的呼吸想讓彼此適應,冷笑道:“你這樣讓我懷疑你被那個將軍甩了。”
初見白凈的臉上全是細汗,連嘴唇都有些失血:“我我們都很忙,誰像你,再說是我在上面的時候比較多嘛,肖巍什么事都讓,讓著我”
藍澈不愿意聽到這個名字,忽然就狠狠的律動起來,總是惡毒的漂亮嘴巴還不忘了奚落他:“我看是人家不在乎你吧,喜歡一個人看到他就想和他上床,就是想看他臉紅看他流眼淚,做都做不膩,更不會去惦記別人,這有什么奇怪。”
初見哪還有說話的力氣,兩條腿都軟了下來,側(cè)頭把嘴唇咬得幾乎□。
藍澈輕輕的勾下他粘在臉上的濕發(fā),又俯身吻了上去。
他真的不明白這個男孩兒。
對誰都肯笑,對誰的色都好,對誰都是那么古靈精怪千嬌百媚。
為什么唯獨自己不可以。
為什么。
第二天初見醒的出奇的的早,外面天剛蒙蒙亮,還有些灰白的顏色。
藍澈依舊在淺睡,呼吸緩淡的樣子,長長的睫毛看起來比平日里要柔美安靜的許多。
不能不承認這張臉會讓人走神到忘卻自我,可莫初見從來就沒想過要從藍澈身上得到什么。
從小看慣兩位師父的恩愛,不是不愿意也找到個可以生死相許永不言棄的人。
可生活告訴他,現(xiàn)實并不是這個樣子的。
沒有更多的夏笙,也沒有更多的穆子夜了。
初見呆滯片刻,然后起身穿好了不知何時送來的新衣。
裁減很得體,說是給別人準備的傻瓜也不會相信。
因為昨日纏綿后泡過熱水澡,也不是很疲憊,初見系好腰帶拿著劍,又走到床邊看看藍澈。
他竟然醒了,一雙深不見底卻又純凈至極的眸子正無言的凝視著自己。
有些鬼使神差,初見伸手捏了下他的臉:“以后再勾引我我就上你,沒這么多便宜的事。”
說完便轉(zhuǎn)身出了門去。
藍澈沒有說話也沒有相送,反而像貪戀被子里的溫度似的,又倦倦的閉了眼眸。
根本沒辦法解釋為什么自己追個刺客能追整晚。
莫初見被美景帶出宅院后一路奔回樓蘭,猶豫了很久要不要回去找秦江南。
左思右想還是算了,昨天那么好的機會被打斷很難再有,何況小王爺生性多疑,太殷勤了容易偷雞不成蝕把米。
原本連客棧都不想回,可是很多寶貴的東西還留在房間里。
狐貍想起散財就心里哆嗦。
最后還是趁著早晨人少形跡可疑的進了客棧。
誰知剛推開屋子的門,他便悔不當初。
秦江南正帶著好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wèi)坐在正中間等他,衣冠楚楚面色冷峻,也沒了前不見那種□的德性。
初見心里抖了抖,決定靜觀其變,訕笑道:“你怎么在這里,我昨晚忽然有事情剛辦好回來。”
秦江南淡淡的打量他片刻,微笑:“害我還擔心了許久,初見應該報個平安才是。”
莫大爺見他無異,膽子就大了起來:“其實我們關系也沒那么好,沒必要吧。”
秦江南聞言還是微笑:“可是我們的關系似乎也沒有這么壞。”
說著一根魚鉤形的銀針就出現(xiàn)在他的指間。
原來是丟在王府了,初見叫苦不迭,干笑道:“我總是帶著,習慣了。”
“這樣啊。”秦江南做恍然狀,轉(zhuǎn)眼就變了臉色,手拍桌子道:“你當本王是白癡嗎,把他給我抓起來!”
能給這樣的貴胄當侍衛(wèi)的絕不是酒囊飯袋,從前屢屢逃脫并不因為他們武功不好,而是侍衛(wèi)的職責是保衛(wèi)王爺?shù)陌踩瑳]有命令是絕不會追殺出去的。
初見聞言幾乎是立刻抽出劍來抵擋,西域刀法奇快,有些像季藍所練的“十三冬至”,是最難對付的一種武功,從前也沒少在這方面吃虧。
穆子夜教他的方法就是索性放開自己的命門,攻其不備。
因為刀來的眼花繚亂,只要想防還想攻,必然被會打到措手不及,而只要你的手夠快,放棄防御而直取對方因過度忽略的要害,是很容易偷襲成功的。
能在江湖上獨自混出名堂自然會殺人無數(shù),莫初見在這方面是覺不手軟的。
他在須臾的功夫間便把劍插入個男人的腹部,借著他的力翻身上了房梁,手腕轉(zhuǎn)動的片刻,原本高大魁梧的身材竟然被卸成了兩半,弄弄的血腥氣在局限的空間里散了開來。
被他殘忍的劍法駭?shù)搅耍绦l(wèi)們遲疑片刻,初見趁著這功夫笑道:“不如不遇,野蠻人,沒見過嗎,老子不陪你們玩了。”
說話的功夫他就翻身從二樓的窗口直跳下去,還很小氣的竄到了馬房騎上雪驄才逃之夭夭。
就在這耽誤的功夫中,秦江南已經(jīng)帶著屬下騎上快馬緊隨其后。
初見是不擔心雪驄之速度的,邊逃竄還邊大叫道:“你們小王爺強搶民男了,有沒有人管啊啊啊啊——!”
幼稚的舉動差點把好面子的秦江南氣昏過去。
無奈事發(fā)突然也來不及關城門,只能奮力隨著死狐貍追出了樓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