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傳來噩耗
突然間,身後的甲板發出沙沙的聲音,一股陰冷的風裹著水汽從我的脖根處吹過,感覺不對勁,我急忙扭頭往後看,感覺眼前亮了一下,一張白色的臉就迎了過來。
剛纔看到的就是那張臉,忽然放大了好幾倍,整張面孔一覽無餘,活脫脫扎紙店裡跳出來的紙糊人,白晃晃的一閃,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窩烏黑或者乾脆就是兩個黑窟窿,沒有嘴脣,只有一排密密麻麻的黑線,此時正半低著頭,紅色的斗篷被風撐的像個大簸箕,沒頭沒腦的向我罩了下來,瞬間就讓我感到手足無措了。
跳海,腦袋裡猛的蹦出兩個字,雙腿用力一蹬甲板,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往前傾倒,迷迷糊糊的腦袋就朝下栽了出去,好在身體落空的瞬間,顫抖著拇指把手裡的雷摳開了,慌慌張張的向身後拋飛了出去。
緊接著,眼前一黑再分不出東南西北,我只知道脖子上掛的那幾個蛋蛋要護的嚴嚴實實的,隨著“噗通”一聲,整個人像被剝了皮後活埋了,一股腦的向海底沉去。
水面之下像條黑洞洞的衚衕,伸手不見五指,剛纔那東西到底是人是鬼,還是其他我沒有接觸過的另類生物,直到我被海水灌的暈頭轉向鼻子裡都冒煙了,我還沒有緩過那個勁,身體更是保持著落水時的姿勢僵硬的伸不開,眼看就要直沉海底,心裡越來越急,突然的,胳膊肘被人抓住了。
瞬間,我滿腦子裡全是那張白色的臉,感覺一下子就被逼到了絕路上,本來在水下翻滾的時候手裡又捏了一顆雷,打算萬一那個東西追來時好同歸於盡,剛想用拇指彈開,似乎被對方感覺到了,感覺胳膊肘一疼,整條胳膊都麻了,緊接著手掌軟綿綿的就伸開了,手雷一咕嚕就沒了影子,我知道這是尺神經被拿了,心裡再沒了僥倖,整個人被一股狠勁拖著走。
剛開始還能閉住呼吸,只是感覺水壓大了一些,但很快就不是這個情況了,連喝水帶嗆水被折騰了好一會,忽然感覺有點困,眼皮一個勁的想合上。
“剛纔還生猛的像個英雄,現在連狗熊都不如了吧,讓你牛逼哄哄的。”
“你們幾個大男人還有沒有個正行了,還不過來搭把手?”
“好吧,真捨不得把他肚子裡的那些海鮮倒出來,吐出來容易吃進去難啊。”
迷迷糊糊間,感覺耳邊吵的很厲害,好像還圍了很多人,甚至還有人對我動手動腳的,剛一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己被一個五大三粗的人攔腰抱了起來,有些像大嘴,聽說話聲音也有幾分像,剛想擠開眼確認一下,就感覺肚子裡翻江倒海了起來,嘴一張就像打開了一道閘門狂吐了起來,差不多過了四五分的樣子,這才被人面皮朝下放了下來。
我記得好像剛纔有人談論什麼海鮮了,真就感覺餓了,餓的潛心貼後背的,慢慢的睜開眼睛感覺眼前有亮光,猛的瞪大眼睛看向嘴邊,暗黑色的船板上四散開一大灘黑乎乎的水,說不清水裡半埋著一些什麼東西還活蹦亂跳的,大嘴見我看的入神,突然伸出一隻腳,踩在一隻像屍蟞的肚子上,“嘎嘣”一聲就冒了泡了,隨著這個聲音,我猛的站起了身。
感覺嗓子眼裡有東西在來回的蠕動,趕緊將眼睛移到別處想轉移一下注意力,忽然發現自己被外三層裡三層的人羣圍的水泄不通,最近處是幾張熟悉的面孔,大嘴,小野,老餘頭,阮波濤,阡陌,甚至還有掌燈人也在,並且他們都換了行頭,我剛想問大嘴怎麼回事,忽然想到這裡還缺少古弈,正要急得打問,大嘴和小野不情願的退向兩旁,似乎有點逼不得已的意思。
我心裡一急馬上走過去一看,只見明晃晃的船板上平放著一個黑色的皮囊,皮囊鼓鼓囊囊的裡面裹著一個人,正好腦袋露在外面,臉斜在一側,臉色發青皮膚有些乾癟,但也不像是脫水的癥狀,再看眼睛,烏黑的眼窩已經深陷了回去,如果不是那頭熟悉的頭髮,我很難再認出眼前這個人就是古弈,纔多少時間就能瘦到這個程度,難道真的像阡陌說的是被詛咒了?
頓時心裡一陣揪扯的痛,從未有過的無力感。
外圍幾圈全是清一色的人影,穿著黑色的皮質水衣,個個顯得萎靡不振的,甚至很多人身上都帶著傷,嚴重的幾人四肢殘缺不全,處處可見被撕咬的傷,幾十支火把照的周圍燈火通天,地上血腥味十足。
此情此景看的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顯然就在我去偷襲樓船的時候,這邊發生了一場慘烈的大戰,難怪海面上顯的這麼安靜,我上前一把抓住大嘴的手腕,著急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些海冥族人是哪裡冒出來的。”
“你問我我問誰呢,總之人家又救了咱們,應該沒什麼壞心眼,而且……”大嘴臉色有點茫然。
憑我對大嘴的瞭解,人世間有什麼事還能讓他抹不下嘴的,我真還沒見過。本來我就有點著急上火,一看大嘴那吞吞吐吐的表情,馬上氣就不打一處來了,指著大嘴的鼻子罵道:“而且你孃的頭,你什麼時候變的像個娘們似的了?”
大嘴一跳老高,看樣子還行和我動手似得,氣沖沖的說道:“我操,還是你自己看吧。”
按照大嘴指的方向,我繞過人羣,向外圍走了過去,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們還在船上,一艘不亞於樓船的大型帆船,這應該是一艘平板船,類似於現代正在中移動堡壘航母,可以跨地域作戰,只是這艘平板船年代久遠的沒法算了,甲板老的的都開始掉渣,很可能就是擔當個運輸任務罷了。
水漲船高,船頭一揚一揚的,船下不是的有風浪咆哮,甲板上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斑斑血跡,三根粗大的桅桿已經至底部斷了兩根,一根倒在甲板上,另一跟一頭插在了海水裡,唯一一根完好的,帆布上也已經千瘡百孔。
這倒地是怎麼回事,我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看來只能問大嘴他們了。
突然有些好奇這個世界,還有這些海冥族人,大夥非親非故的,他們爲什麼三番五次的要幫助我們,我真想不到這樣子他們能得到什麼好處,但應該絕不是同情這麼簡單的原因。
這艘船比我想象的還要高大,造型也很奇怪,甲板不是直線型的狹長,在甲板的中央處出現了分叉,看甲板的走向很可能是個“人”字形的,可能爲了抗風浪吧,這事我也沒多想,匆匆向船頭走去。
沿路上沒少碰到屍體,多數被焚燒過,到處散發著焦糊的味道,屍體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很難辨認出是什麼東西,但根據那塊頭我還是第一時間想到了蛾人,約莫著走了五六十米的樣子,甲板再往前出現了大小不等的裂紋,裂紋最寬出足能擠進去一個成年人,幾步之後,甲板徹底的消失了。
不用想,這肯定是剛纔和樓船碰撞的結果,只是我就搞不清了,這些海冥族人腦袋是不是長病了,爲了我們這些小角色,值嗎?還是背後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崔大哥。”遠遠的聽到有人喊我名字,扭頭一看是阡陌,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摁著傷口,一路小跑著,似乎有什麼急事,阡陌快到我跟前的時候,身體前傾了一下險些摔倒,我剛把她拉扯的站穩身子,就聽阡陌焦急的說道:“古弈可能不行了,你快過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