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儀又是驚訝又是想笑,同樣俯耳過去,低低道:“程家哥哥好久沒見你,見到你很高興,他最近很累?!?
“嗯。”李夏放重聲音嗯了一聲,他最近很累……
“我最近不累?!崩钕目粗θ轀睾涂粗年憙x,又多說了一句,她不但不累,而且心情還很不錯,她知道他的意思,她可以多忍耐多陪一陪那位王爺,爲(wèi)了她的陸將軍。
陸儀臉上的笑容濃的化不開,連連點(diǎn)頭,“阿夏真懂事……”
“阿夏跟鳳哥兒說什麼呢?”陸儀話沒說完,秦王湊過來,也蹲在李夏面前,衝李夏張開胳膊。
李夏胳膊搭在陸儀肩上,側(cè)頭看著秦王,陸儀一隻手在李夏背後輕輕拍了下,李夏挪過去,靠在秦王胳膊彎裡,輕聲細(xì)氣道:“說你累得很?!?
“嗯!”秦王看起來心情好極了,頗有幾分拿捏的攬著李夏,連連點(diǎn)頭,“當(dāng)了大人了,當(dāng)然很累,阿夏呢?你五哥說你現(xiàn)在天天跟著先生唸書,和嵐哥兒一樣,唸書累不累?”
“不累。”
李夏答了句,看著陸儀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
“真不累?那是因爲(wèi)你沒好好唸書吧?十年寒窗苦,唸書很累的。”秦王站起來,坐到剛纔李夏坐的矮凳上,將李夏抱到自己腿上坐著。
“什麼是寒窗?”李夏看著秦王,很認(rèn)真的問道。
“寒窗就是……”秦王卡了片刻,才接著解釋:“要是冬天裡,屋裡很暗,就得湊到窗戶邊上看書寫字,窗戶邊上肯定有風(fēng),就很冷,所以就叫寒窗了?!?
“屋裡有燈,”李夏一下接一下?lián)溟W著長長的眼睫,“有炭盆,不暗,也不冷?!?
他這解釋的都是什麼跟什麼啊,哄三歲小孩子也不能這麼說啊,再說,她從來沒覺得讀書苦,多數(shù)時候,她苦於不讓她跟著先生讀書……就算是讀書苦,他說的也是貧寒之家,象他,象金拙言這樣的人,讀書之苦,絕對不在寒窗上頭。
重新坐回去的金拙言還沒坐穩(wěn),就笑的肩膀聳動,“剛纔跟你說了,這小妮子鬼得很,看看,又被她堵的沒話說了吧?!?
秦王狠橫了金拙言一眼,乾脆的轉(zhuǎn)了話題,“阿夏喜歡盪鞦韆?你五哥說你鞦韆蕩的簡直要飛出去?!?
李夏點(diǎn)頭,又點(diǎn)頭,她喜歡簡直要飛出去的感覺。
“阿夏膽子真大,鞦韆蕩這麼高,還喜歡看錢塘潮,以後哥哥帶你去騎馬好不好?打獵?知道什麼是打獵嗎?還有演武,你今年看了錢塘潮,可惜沒看到錢塘潮演武,演武也很好看。”
“哥哥說話要算數(shù)的?!崩钕难鲱^看著秦王,一臉認(rèn)真,話說的很慢,頗有幾分你別騙我的意味。
秦王頓時張著嘴不敢往下接了。
金拙言笑的跺著腳,摺扇點(diǎn)著秦王,“跟你說了多少回,剛纔還提醒你,你當(dāng)她是李五???看看!又著了她的道兒了吧。”
秦王再次怒目金拙言。
李夏在根本不會抱孩子的秦王腿上坐的難受,乘著他怒目金拙言,一幅要吵一架的姿態(tài),忙從他腿上往下滑。
秦王一把抱回她,“阿夏生氣了?你放心,哥哥說話算數(shù),哥哥說話……肯定算數(shù)!不過,今年你太小了,你才六歲,騎馬打獵什麼的,都得等你再長大一點(diǎn)。
讓我想想,要不,明年秋天吧,明年你七歲,再長高一點(diǎn),我?guī)闳ヲT馬,然後去打獵,演武……看演武等你到京城再看好不好?
也用不了幾年,你肯定也得回京城家裡了,到時候,我接你去看金明池演武,怎麼樣?這兒演武不好看,都是趕著錢塘大潮來前,而且就是打仗,一點(diǎn)也不好看,船晃的又太厲害,你看看,你五哥都受了傷,傷的很重的,你看到了吧?你太小,不能去的,咱們就看金明池演武,行不行?”
秦王解釋的又多又仔細(xì),李夏看著他,他說一句,她點(diǎn)一下頭,笑容一點(diǎn)點(diǎn)綻放出來,他這麼說,不管以後能不能帶她去,至少這會兒,他是真心打算要帶她去的了,對一個小孩子能這樣,已經(jīng)十分難得了。
“讓人擺飯?”陸儀踱過來,看著秦王笑問道,秦王點(diǎn)頭,放下李夏,又伸手牽住她,“哥哥讓人做了好些你愛吃的菜?!?
“謝謝你?!崩钕闹x了秦王,又看向陸儀。
金拙言站過來,在李夏額頭上彈了下,“這小妮子,鬼靈精,你看陸將軍幹什麼?你知道是他安排的?你是謝王爺,還是謝陸將軍呢?”
“謝謝你?!崩钕难鲱^看著金拙言,也認(rèn)真的謝了句。
金拙言被李夏這一句想不到的謝,謝的兩根眉毛一起挑的高高的,“你謝我?guī)质颤N?”
“哥哥對我好?!崩钕目粗鹱狙?,彎著眼睛笑容甜甜,和從前相比,他現(xiàn)在對她,簡直太好了。
金拙言被她一句話說的竟然有幾分不好意思了,“你這個小妮子,你這話……哥哥不對你好都不行了。明年王爺帶你騎馬,我送匹小馬給你,外加一幅小弓一壺小箭,怎麼樣?”
陸儀失笑,“你送她馬……”後面的話陸儀沒說下去,也行,李家上半年開了兩家鋪?zhàn)?,到年底就該有不少進(jìn)帳,到明年,多幾匹馬,還是養(yǎng)得起的。
兩三隻小船靠過來,小廝們接過食盒,拎進(jìn)船艙,片刻間擺了滿桌。
秦王牽著李夏,自己坐了上首,李文山忙過去要去抱李夏,被秦王擺手制止,示意李夏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
李夏爬上坐好,小廝過來,將椅子往前推到正好。
金拙言在李夏下首坐下,一邊淨(jìng)手,一邊伸頭看著滿桌的菜,伸手端了碟看起來依舊完整如初的魚過來,放到李夏面前,“這是你最喜歡吃的細(xì)鱗魚,已經(jīng)抽乾淨(jìng)刺了,放心吃吧,別動魚頭,不能吃?!?
李夏看著那條看起來還是十分完整的細(xì)鱗魚,卻沒有了想吃的慾望,她就喜歡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挑乾淨(jìng)魚刺,辛辛苦苦吃到那一口淨(jìng)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