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律擎宇這個“狗頭軍師”在一旁的指點和勸告,律擎寰似乎又重新燃起了鬥志,兄弟兩個人在公寓裡喝光了冰箱裡的啤酒,然後東倒西歪地在沙發(fā)和地板上各自睡了。
等律擎寰睡醒一覺,才發(fā)現(xiàn)律擎宇抱著一個空酒瓶躺在地板上,毫無形象可言,而且居然還在微微打鼾。
他無奈,先把睡得死死的律擎宇拖到沙發(fā)上,抽走他懷裡的酒瓶,又去臥室取了一牀被子給他蓋上,然後自己去洗了把臉,這才離開。
一路上,律擎寰都在猶豫,要不要再給冉習習打個電話,約她一起吃晚飯。
可她的態(tài)度,又令他有些膽怯,一個在異性身上從未被拒絕過的男人,卻因爲她的頻頻拒絕而對自我產(chǎn)生了深深的懷疑,不得不說,冉習習的功力還是太強,強到令律擎寰都沒了自信。
即便是這樣,但律擎寰還是撥通了冉習習的手機號碼,一邊開車,一邊塞好耳機。
等待接聽的時間裡,他的手指輕輕叩著方向盤,竟然像個毛頭小夥一樣緊張,既想馬上就聽見她的聲音,又怕她接起之後自己應(yīng)該說些什麼。
正躊躇著,冉習習的聲音已經(jīng)從手機裡傳了過來:“怎麼了?”
律擎寰穩(wěn)了穩(wěn)神,這纔開口:“沒怎麼了,就想問問你吃飯了沒有。”
冉習習看著自己面前冒著熱氣的泡麪,笑道:“嗯,吃了啊,我正在和朋友一起吃飯呢。”
這個謊撒得有些心酸,但她確實不想出門,就連酒店樓下的餐廳都懶得去,寧可窩在房間裡吃泡麪。而且,對於一個不經(jīng)常吃泡麪的人來說,一碗噴香的泡麪有時候也不吝爲一種難得的美味。
對於冉習習,正是這樣,酸辣牛肉味兒,她的最愛。
“這樣啊,那你們吃,我先掛了。”
雖然律擎寰有些好奇她口中說的“朋友”是誰,但他終於還是沒有刨根問底,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冉習習鬆了一口氣,放下手機,用叉子挑起泡麪,沒想到,纔剛吃了兩口,她的手機又響起來。
她無奈地拿起來,一看是個座機號碼,本地的區(qū)號,她有點兒遲疑,忍不住又看了幾眼,總覺得這個號碼似乎有些眼熟。
鈴聲不停,她只好接聽。
“喂。”
沒人回答她。
可能是惡作劇吧,有些小孩兒在家無聊,就會用家裡的電話胡亂撥號,要麼不說話,要麼大喊大叫,更有甚者,還會撥打120、110之類的電話。
“你不說話我掛了啊。”
冉習習說完這句話,低頭吸溜一口泡麪,朝天翻了個白眼。
還是沒聲音,看來還真的是遇到惡作劇了。
“真無聊,我掛了。”
她說完就要掛斷,不料,就在這時,從手機裡傳來了一聲細細的聲音——“嘻嘻,嘻嘻……”
冉習習渾身猛地一震,立即又把手機貼近手機,確定自己不是出現(xiàn)了幻覺。
果然,那一端的確有人在說話,只不過聲音很小罷了。
“嘻嘻,嘻嘻!”
見她不說話,聲音似乎大了一些,也急了一些,似乎在害怕她真的要掛斷電話一樣。
“是不是……是不是睿睿?”
冉習習隱約猜到,這個聲音應(yīng)該是屬於戰(zhàn)睿玨的,她驚訝地把手機又拿到眼前,重新看了看來電號碼,這纔想起來,怪不得她剛纔覺得有幾分眼熟,此刻她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座機號碼分明就是戰(zhàn)行川家裡的號碼!
只不過,現(xiàn)在人人都有手機,座機幾乎就成了雞肋,大多數(shù)家庭都是用來辦理網(wǎng)絡(luò)的,很少有人再去用座機打電話了。所以,她結(jié)婚以後,壓根就沒有費心去記家裡的電話號碼,也從來沒有用過它。
一聽見冉習習真的認出來了自己的聲音,戰(zhàn)睿玨似乎很高興,他抓著話筒,大聲地喊著:“嘻嘻,嘻嘻!”
反正,翻來覆去就是這兩個字。
冉習習把泡麪推到一旁,急忙問道:“你找我做什麼啊?”
想了想,她才意識到,戰(zhàn)睿玨根本不可能和自己說什麼,於是,她又改口道:“你的旁邊現(xiàn)在都有誰啊?你要是不想說,就讓他和我說。”
這一招果然有效。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傳來了李姐的聲音,她似乎很驚訝似的,拿起話筒,試探地問道:“喂,請問是哪位啊?”
很明顯,戰(zhàn)睿玨給冉習習打電話這件事,是偷偷摸摸進行的,就連李姐都不知道。
冉習習也遲疑了一下,同樣試探地問道:“是、是李姐嗎?我們之前在醫(yī)院裡見過的,我是那個……那個女的……”
她尷尬極了,不知道該怎麼自我介紹。
李姐頓時反應(yīng)過來,驚喜道:“啊,你是那個……那個……就是……”
她大概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冉習習了,結(jié)巴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冉習習反應(yīng)過來,很快問道:“睿睿爲什麼會給我打電話呢?”
李姐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戰(zhàn)睿玨,他正昂著頭,朝她擠擠眼睛,一臉的乞求表情,見她不說話,他居然還雙手合十,拱了拱手。
“啊,那個,是這樣的。”
李姐爲難地在心頭編織著謊言,思來想去,她把心一橫,開口道:“是這樣,戰(zhàn)先生和虞小姐的手機都打不通,我的腿也有些疼,出不了門,可睿睿非要吃蛋糕,那家店的生意好,人家不給外送。這不,他跟我鬧了一下午了,現(xiàn)在還在發(fā)脾氣呢,晚飯也不肯吃了。真沒想到,他居然給你打了電話,依我看,這孩子肯定很喜歡你……”
聽她說完這一大堆,旁邊的小傢伙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李姐假裝生氣,瞪他一眼。
戰(zhàn)睿玨立即把臉貼在她的腿上,還吹了幾口氣,伸手摩挲了幾下,意思是在討好她,希望她的腿快一點兒好。
見狀,李姐的心頓時都軟了,一點兒也不後悔幫他撒謊了。
不僅如此,見冉習習沒有馬上說話,她還小心翼翼地追問著:“能不能麻煩你幫個忙?我知道,這有點兒強人所難了,可睿睿不吃飯,空腹不能吃藥啊,那燙過的小腦袋還沒好呢……”
這句話算是殺手鐗了,威力十足。
果然,一聽這話,冉習習微微皺著眉頭,輕聲問道:“是什麼蛋糕啊?”
李姐眼看有戲,馬上把店名和地址,以及戰(zhàn)睿玨愛吃的是哪一種奶酪蛋糕等等的相關(guān)信息,一股腦兒地全都告訴給她。
戰(zhàn)睿玨爬上沙發(fā),歪著頭,豎直耳朵聽。
冉習習聽她說了這麼多,雖然關(guān)心戰(zhàn)睿玨,可她還是有些遲疑。
她的遲疑就是,不想見到戰(zhàn)行川。
“那個,你是不是怕戰(zhàn)先生回來啊?不會的,他一般很少回來住的,有時候回來也是三更半夜了,再說了,他和虞小姐的手機都打不通,說不定他們兩個在一起呢,更不會早早回來了。你來家裡玩嘛,我煲湯給你喝,很補的!”
李姐睜眼說瞎話的功力又長了一分,越說越流利。她根本就沒有給戰(zhàn)行川和虞幼薇打電話,更不知道他們兩個現(xiàn)在在哪裡。不過,按照平常的慣例,他們的確是不會過來的,這一點,她倒是真的沒有撒謊。
“這樣啊,那好,我去看看。”
冉習習站起來,收拾了那一碗冷掉的泡麪,然後拿起錢包和外套,飛快地出門。
她打車到了蛋糕店,店鋪的位置很好找,生意也的確很好,冉習習排了半天的隊伍,纔買到一份新出的奶酪蛋糕。
奇怪,戰(zhàn)睿玨居然也喜歡吃奶酪蛋糕,可能是受她的影響吧。當年,她懷孕的時候,最喜歡吃零食,經(jīng)常讓戰(zhàn)行川回家的路上給她買蛋糕吃,吃的最多的正是這一種。
這麼一想,她不禁有些惆悵,坐在出租車上發(fā)呆。
一發(fā)呆,時間飛快,很快就到了那棟熟悉的別墅前。暌違三年多,再一次站在這裡,冉習習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正站在臺階上猶豫,李姐已經(jīng)在樓上看見了門前剛開走的那輛出租車,趕快下來開門。
“你來了?太好了,你一來,睿睿就肯聽話吃飯了,這小東西就聽你的話!”
李姐親親熱熱地招呼著,一邊接過去蛋糕盒子,一邊拿出一雙新的拖鞋。
冉習習急忙道謝,換了鞋子,跟她走進去。
忍不住四下打量著,她發(fā)現(xiàn)這裡幾乎沒有怎麼變,格局和擺設(shè)都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原本,她還以爲,自己一走,虞幼薇就會迫不及待地把這裡的東西全都丟了,重新裝修,把她的痕跡全部清理乾淨。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沒有這麼做。
一見到她,戰(zhàn)睿玨立即丟下玩具,向她跑來,一把抱住她的腿——他現(xiàn)在無論抱誰都只能抱腿,因爲身高就這麼高,也抱不到別的地方。
“聽說你在家裡發(fā)脾氣,不肯好好吃飯,真是不聽話。”
冉習習見他沒有大礙,放下一顆擔憂的心,但還是假裝板起臉來,開始批評戰(zhàn)睿玨。
見她不高興,戰(zhàn)睿玨只好放開手,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就往餐廳跑去。
“一聽你說他,看,主動去餐廳了。快,去洗洗手,你們一起吃,我剛把菜重新熱了一遍,你嚐嚐我的手藝!”
李姐滿臉喜色地說道,只要戰(zhàn)睿玨肯好好吃飯,別說撒一個謊,天天撒謊,她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