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直沒有表態的陳浩揚忽然插口道:“虞小姐,你冷靜一下。你剛纔說的第二條嘛,勉強還有一些道理,第一條就完全是蠻不講理了,戰先生執掌戰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公司的業績有目共睹,難道他至今還要承受來自外界的質疑嗎?”
此話一出,陳浩揚等於是把虞幼薇的話給略微曲解了一番,將她的不滿直接給解釋爲了對戰行川的不服,算是將了她一軍。
果然,虞幼薇當時就氣得一張俏臉變了顏色,低聲斥責道:“陳浩揚!我和你往日無仇近日無冤,你憑什麼故意向我潑髒水?”
說完,她頓了頓,看向坐在陳浩揚對面的賀佳雯,不由得嘴角上揚,故意譏諷道:“怎麼,你自己後院起火了,所以就把這股氣撒到我的頭上來嗎?”
虞幼薇坐下來,直直地看向陳浩揚,顯然是把心中的不滿全都發泄到了他的身上。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陳浩揚自然不可能真的和她吵起來,他笑了笑,滿不在乎地回答道:“虞小姐,一碼歸一碼,這裡是公司,自然要說公事。如果你想像那些長舌婦一樣,四處嚼舌根,不如就徹底放下手上的工作,回家去說個夠,我想戰先生應該也會批準你離職的,如何?”
他和虞幼薇的年紀相仿,說起話來不用顧忌太多,再加上身後有整個陳氏撐腰,陳浩揚的確也有狂妄的資本。
在場有人實在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正是賀佳雯。
這兩個人,一唱一和,倒是配合默契,冉習習不禁有些頭痛,心想真是一對活寶,看來他們今天是一定要和虞幼薇唱反調了。
不過,眼看著陳浩揚和賀佳雯這麼放肆,但戰行川卻一聲未吭,沒有進行任何阻止,說明他們也是在他的授意之下才敢如此,甚至三個人早有約定,已經達成了共識。
這麼一想,冉習習就明白了,看來戰行川其實也是不同意“health care”這個項目,只不過是不想落一個反對的名聲而已,所以今天才在這裡走一遍過場,令虞幼薇輸得心服口服,抓不到他的把柄。
“呵,陳先生不是藝術家麼,怎麼也捨得下海,染上一身銅臭,真是令人感到惋惜。不說這個了,戰總,您最後一個投了反對票,難道是針對我嗎?”
虞幼薇放過了陳浩揚,轉頭看向戰行川,當面向他求證,語氣裡已經多了一絲火藥味,而且沒有任何避諱的意思。
見她點名自己,戰行川索性也直接反問道:“那你以爲,假如我第一個投了反對票,你還會有那麼多的贊成票嗎?”
她一怔,顯然被問住了。
的確,假如戰行川第一個表態,直接說他反對,那麼,其他那些人就算是受了再大的利益驅使,想必也不敢當著他的面前來故意對著幹。
一句話,就堵死了其他的任何可能。
虞幼薇面如土色,她冷靜了幾秒鐘,收緊雙手,依舊不願意接手這一事實。
“既然戰氏不同意這個項目,那我將會以信虹地產總經理的身份,讓信虹去參與競標,將來的一切風險,有我們自己承擔!”
這是虞幼薇之前所能想到的最壞的可能,本以爲不會走到這一步,哪知道,戰行川比她想得還要難對付。
張振生的出局,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張家的財力遠在賀家和陳家之上,假如他現在還在這裡,豈能有賀佳雯和陳浩揚這種小輩胡亂多嘴的餘地。
雖然不知道警察突然找上張振生這件事,究竟是巧合還是有意,可虞幼薇總覺得,戰行川對這件事似乎是早有預料。
“信虹怎麼可能獨自吃下這麼大的項目?”
“就是,風險太大了。”
“虞經理,三思而後行,萬一資金全部套牢,對信虹來說也是一種危險……”
虞幼薇的話,不啻於是平地裡炸出來的一聲雷,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甚至覺得這女人一定是瘋了,竟然固執到了這種地步!
就連戰行川都微微側目,不明白她怎麼會瘋狂至此。
“信虹才發展了幾年,論資歷,論實力,都難以勝任這種大型工程。”
他客觀地分析著信虹的情況,並不是爲了打擊誰,也不是爲了抹殺誰,但這樣的話聽在虞幼薇的耳中,無異於是一種嘲諷。
“是,信虹比起戰氏,差得遠了。可那又怎麼樣?戰氏再強,不是也不肯出面嗎?你總不能自己不吃,也不許別人不吃吧?戰行川,做人也好,做生意也罷,你不能怎麼霸道!”
頓了頓,虞幼薇又冷笑道:“你放心,將來就算是我借錢,也不會借到你的門上!”
衆人面面相覷,一時間四下無聲。
最後,還是戰行川率先出聲:“好了,這件事到此爲止,我希望以後不要再聽見相關的議論,各位都是和戰氏榮辱與共的家人,我希望大家都能多一些理解。假如,我本人有什麼做得不妥當的地方,歡迎大家隨時來找我。散會。”
說完,他直接起身,坐在戰行川斜後方的孔妙妙立即將他的東西整理好,快速跟著戰行川一起走出會議室。
見狀,其他人也紛紛起身,小聲地交頭接耳著,相互道別。
虞幼薇依舊坐在原位上,恍若未聞,一動不動地靠在椅背上,臉色難看得厲害。
她的目光落在賀佳雯陳浩揚和冉習習的臉上,終於一頓,似乎明白了什麼。一時間,虞幼薇心中的戾氣無處發泄,她騰地站起來,低聲質問道:“你們三個人聯起手來,就爲了把我趕出這裡,是不是?”
正在輕聲交談的陳浩揚和賀佳雯齊齊扭過頭來,皺眉看向她。
“不敢,你可是戰氏裡不一樣的人物,我們怎麼能夠趕得走你呢?你是有王牌在身的,不像我們,說滾蛋就滾蛋。”
賀佳雯略略揚起下巴,似笑非笑地說道,別有所指的眼神裡滿是不屑。
她是在暗示,虞幼薇生下了一個私生女,只要那孩子未滿十八歲,她就能夠以監護人的身份繼續留在戰氏。
“呵,有王牌的人,也不只是我一個人吧。”
虞幼薇的臉色微微一白,很快將戰火引到了許久沒有開口的冉習習身上。
她回頭,輕聲回答道:“我從來沒有把一條生命當成一件籌碼的習慣,這是我和你的最大不同。孩子是無辜的,你別讓她將來以你爲恥。”
這句話狠狠地砸在了虞幼薇的心頭,她的身體甚至輕微地搖晃了一下。
冉習習的話非常精準地刺痛了她,瑤瑤因爲從小在紅姐的身邊長大,和她這個親生母親一點兒都不親熱,甚至有些反感她,這些天裡一直吵鬧著要去找媽媽。爲此,虞幼薇鬱悶得厲害,只能讓保姆牢牢地看住瑤瑤,以免她跑丟,同時儘量滿足她的一切要求。
可她自己也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
紅姐行蹤不定,似乎是認識了一羣新朋友,總是出門遊玩,一走就是三五天。她之前還央求著虞幼薇把孩子還給她,最近也不大提起這件事,反而自得其樂。
虞幼薇深感不安,但苦於和劉文劉武兩兄弟周旋,也顧不上其他。
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走出會議室,虞幼薇憤恨異常,她抄起桌上的那摞文件,狠狠地向投影屏幕上摔去,恨不得將他們全都撕碎!
正想著,桌上的手機響起,看了一眼來電號碼,虞幼薇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接了起來。
“對不起,我失敗了,戰行川不同意。”
那邊的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透著一股狂妄的味道,虞幼薇聽得暗暗皺眉,卻不敢表現出來一絲的厭惡。
“那有什麼?不是他更好,以免他壞了我的大事。放心吧,不會影響我們賺錢,你在我的身邊,想賺錢還不容易?即便是一張白紙,只要從我的手上過一遍,也能變成鈔票!”
劉武滿不在乎地安慰著她,同時也是在炫耀著自己。
“你只要把戰氏的那幾個下屬公司搞定就好,反正戰行川不可能管得那麼細,你有信虹作爲資本,再加上在戰氏的股份,底下人不敢不給你面子,走上面走不通,咱們就從下面慢慢挖,還怕沒有錢賺嗎?到時候,就算真的出事,也有那些人給我們頂著,錢早就洗了八百遍,上哪兒找去?”
聽著他冷靜的分析,虞幼薇的一顆心漸漸地安定了下來,眼神也變得銳利。
她終究還是商場上的嫩手,不如劉武那麼老道,此刻有他坐鎮指揮,自然跟著有了方向,不像之前那麼慌亂。
“信虹還是太弱小了,資歷尚淺,我沒什麼信心……”
虞幼薇故意示弱,咬脣說道。
劉武笑得更狂:“就算是空殼公司,我也照樣能夠擺平一切!那塊地我還不是用低價吃下來了?哼,我劉武這輩子就是屬螃蟹的,別的地方我不知道,在中海,我活著一天就要橫著走一天!誰敢攔著我賺錢,誰就是一個字,死!”
聽了這話,虞幼薇輕扯嘴角,壓低聲音:“本來一切順利,誰知道戰行川的前妻多管閒事,哎,要不是她,結果一定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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