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購買的機票是頭等艙,所以冉習習拉著戰睿玨向貴賓通道走,她從來都不是八卦的人,尤其現在還帶著孩子,對她來說,外面的騷動和自己完全無關。
倒是戰睿玨一手抓著玩具,還不停地向後張望著。
母子二人順利登機,幾個空姐一見到帥氣可愛的戰睿玨,忍不住連連誇他。
雖然人小,可也有虛榮心,第一次被這麼多的漂亮大姐姐誇讚,戰睿玨的心裡頓時美滋滋的。他紅著小臉,輕聲道謝,然後忍不住回頭,抱住冉習習的腿。
“等一下給你拿遊戲機。”
她摸摸兒子的頭,放好隨身的手袋,示意他儘快坐下來。
戰睿玨點頭,因爲第一次坐飛機,所以難免對周圍感到好奇,但他沒有跑來跑去,也沒有伸手亂摸,只是瞪大雙眼,認真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把每一個細節都記在心裡。
冉習習放下心來,她轉過身,正彎腰拿東西的時候,忽然聽見站在不遠處的乘務長用流利的外語說道:“克爾斯先生,歡迎您乘坐本次航班!我和我的同事會爲您提供最優質的服務,祝您旅途愉快!”
她渾身一震,第一反應是,自己不會是聽錯了吧?
緊接著,原本安安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的戰睿玨忽然大喊一聲:“藍藍!”
冉習習還來不及去抓住他,他已經跳下座位,一溜煙兒跑走了,直直地撲向那個高大的男人,甚至手腳並用,一下子竄到了他的懷中。
一大一小雖然很久沒見,卻配合默契,動作嫺熟。
波尼·克爾斯用一隻手託著戰睿玨的小屁股,讓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隻手將隨身的公文包放好,然後這才瞇眼看向一臉錯愕的冉習習。
多日未見,這女人的氣色看起來還算不錯。
“又一次灰溜溜地出國了?”
他一開口,就令冉習習心生不悅。
什麼叫“又一次”,她可是去進修的,不是無處可走。
“你怎麼在這裡?”
按理來說,除非情況特殊,否則波尼·克爾斯是不會乘坐普通民航客機的,他擁有自己的私人飛機,偶爾遇到飛機檢修,他纔會難得的紆尊降貴一次。
“飛機檢修?”
冉習習想到這一點,立即明瞭地點了點頭。
“你怎麼在中海?”
她的問題好像特別多,波尼·克爾斯瞥了一眼,一副懶得開口的樣子:“轉機。”
“哦。”
冉習習雖然應了一聲,可她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對,在中海轉機?不過,一看到波尼·克爾斯那張臉,她覺得自己還是閉嘴比較好。
“睿睿,快坐過來,飛機要起飛了,需要繫好安全帶。”
她朝兒子招招手,示意他馬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來。
戰睿玨明明聽到了,可仍舊一頭紮在波尼·克爾斯的懷裡,而且還一直試圖把手指戳到他的眼睛裡去,看那樣子,這小子仍是對那一雙漂亮至極的藍色眼珠賊心不死。
冉習習不禁抽了抽眼角,心想著如果兒子真的在太歲頭上動土,那個喜怒不定的男人會不會把它直接丟出飛機外。
“睿睿!”
見兒子不理會自己,她只好提高聲音,又喊了一句。
哪知道,波尼·克爾斯直接轉過頭,向她這邊看了一眼,口中說道:“讓他挨著我坐,你可以睡覺。你的黑眼圈很重,看起來既蒼老又醜陋。”
他故意在這兩個形容詞上加重了語氣,成功地看見冉習習的臉色跟著白了一白。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默默地從手袋裡掏出來了一張面膜。
被前任上司如此奚落,冉習習覺得,自己也算是古今中外第一人了。一想到波尼·克爾斯這麼多年對自己的毒舌,她無奈地往耳朵裡塞上耳機,不想理會他。
至於戰睿玨……反正他很乖,既然不肯過來,那就坐在那邊好了。反正頭等艙的位置大多都空著,看樣子也不會有其他乘客再登機了。
“Ray,送你的。”
飛機在跑道上開始緩緩滑行起來,波尼·克爾斯從懷中掏出來一個小巧的胸章,攤在手心上,示意戰睿玨自己伸手來拿。
可惜,他說的話,戰睿玨完全聽不懂,只能從對方的眼神、語氣和動作裡來揣測。
“給我的嗎?”
戰睿玨看著那枚胸章,有些怯怯地問道。
同樣可惜的是,波尼·克爾斯也聽不懂他的話。
兩個人雞同鴨講,全靠比劃。
“媽媽說,不能隨便要別人的禮物。”
戰睿玨擺擺小手,但目光卻忍不住被那枚精緻的眼神所吸引,他好奇地歪過頭,看了又看,只覺得它閃閃發亮,上面繪製的圖案栩栩如生,連頭髮絲都根根可見。
“送給你的啊,拿著。”
波尼·克爾斯不由分說地把胸章放到他的小手上,懶得再廢話。
戰睿玨忽然得了這麼一個寶貝,自然要拿給冉習習看。
冉習習的座位就在隔壁,他吃力地把手臂越過格擋,嘴裡小聲喊著:“媽媽,藍藍送我的,我可以收下嗎?”
她聽見聲音,急忙讓他坐好,然後自己解開安全帶,走過去問道:“什麼?”
見狀,空姐急忙讓她坐下。
冉習習無奈,只好重新坐下,主動向波尼·克爾斯問道:“你剛纔把什麼東西給他了?睿睿還小,不懂得輕重,如果是他問你要的,我一定會批評他。”
不過,她很清楚,戰睿玨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等看到那枚胸章,冉習習頭皮一麻,忍不住脫口道:“這可是協會頒發的紀念胸章,意義重大,你居然隨手就給人了?”
旁邊的男人一臉倨傲:“我還用得著讓他們給我什麼肯定嗎?別來煩我就行了,我討厭開會。”
冉習習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是因公外出,順便在中海轉機……不對!
她一下子睜大雙眼,這架飛機的目的地並不是巴黎,波尼·克爾斯怎麼會坐在這裡?!自己明顯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真蠢,原來你才反應過來。”
波尼·克爾斯撇撇嘴,順便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頗有幾分愉快地說道:“十分鐘以後,我贏了!克雷格輸了,他輸給我兩張球票,還得是最好的觀看位置。”
說完,他還怕冉習習聽不懂似的,耐著性子解釋道:“我和克雷格打賭,看你見到我之後,要多久才能意識到我也去美國,而不是回巴黎。”
頓了頓,他帶著一臉嘲諷的笑容,繼續揭秘:“你不會以爲,那麼難得的進修機會,單憑克雷格就能拿到手吧?那封推薦信,我可是親手寫的,還逐字逐句改了好幾遍呢。”
冉習習這下更震驚得連嘴都合不上了。
她早就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再加上克雷格這麼多年來一直很照顧自己,所以冉習習也就沒有懷疑他。
“反正你現在失業在家,多學習也是沒錯的,免得腦子空空。”
波尼·克爾斯本來想說幾句鼓勵她的話,可一張嘴就帶著明顯的鄙視味道,連他自己都覺得很無奈,但又改不掉。因爲,他太想看到她流露出那種既氣憤又隱忍的表情了,暌違許久,甚是想念。
果不其然,她瞪著他,不僅生氣,還有些窘。
“好吧,謝謝你。”
當著孩子的面,冉習習還是忍住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波尼·克爾斯說到做到,一直在照看著戰睿玨,還陪他玩了一會兒遊戲機。
不過,當他看見冉習習手裡的雜誌順著毛毯滑下去,而她本人已經靠著椅背睡著了的時候,他馬上衝著一旁的戰睿玨比了個手勢,示意他保持安靜,然後幫她調整了適宜的高度,讓她能夠睡得更舒服一些。
做完這一切以後,波尼·克爾斯一回頭,發現戰睿玨居然若有所思地在看著自己。
他一直覺得,這麼小的小孩不可能露出這種表情,但他又確確實實地看見,戰睿玨的確是在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在盯著他看。
這令波尼·克爾斯不禁產生了一絲心虛,畢竟,自己對人家的媽的確藏著那麼一丟丟的心思,動機不純,否則也不會千里迢迢地趕來,只爲了能夠親眼看見他們母子平安地抵達目的地。
可惜,二人語言不通,要不然的話,他還真想問問這個小不點兒到底在看什麼。
而且,波尼·克爾斯還發現,自從冉習習睡著以後,戰睿玨就格外防備自己似的,他一動,他就死死地盯著他,害得他都不敢去洗手間了。
“喂,你爲什麼一直盯著我?”
雖然明知道他聽不懂,但波尼·克爾斯還是決定試一試,弄清楚原因。
戰睿玨一臉認真地看著他,還歪了歪頭,好像是在猜測著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就在波尼·克爾斯幾乎已經不抱什麼希望的時候,戰睿玨卻忽然開口了:“你別想趁我媽媽睡覺的時候再去偷親她。我爸爸說了,只有我和爸爸能親媽媽,現在爸爸不在,只有我可以親媽媽。”
說完,他還挑釁似的,把脖子伸得老長,在冉習習的臉頰上“啾”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