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shù)。
吉祥走在去往太醫(yī)院的路上,今日主子說身體有些乏累,吉祥思慮著去太醫(yī)院請個太醫(yī)來給自家主子瞧一瞧。
去了太醫(yī)院,以前才得知原來那個張?zhí)t(yī)今日不在。
吉祥有些懊惱,張?zhí)t(yī)是主子之前一直用著的太醫(yī)。
張?zhí)t(yī)醫(yī)術(shù)精湛,且為人隨和,是主子用慣了的人。
見著張?zhí)t(yī)一時半刻也不會回來。吉祥只好走出了太醫(yī)院。
故事的開始,總是這樣,適逢其會,猝不及防。
吉祥也不知會為何好端端的會與迎面而來的人相撞。
本身心情就有些煩躁,這一撞,吉祥火氣便蹭了上來。
但是吉祥努力壓了下去,因為主子說過。
“喜怒不形于色。”
吉祥斂了斂情緒,而后才抬起頭。
顯然對面的人也沒想到會撞到人。一時還有些怔愣。
而后趕緊開口說道:
“姑娘無事吧?在下實在是有愧,還望姑娘見諒。”
吉祥聽著這聲音,好聽是好聽,但是卻帶著些輕佻,一下又來了火。
“你……”
抬起頭正欲說道幾句,然而卻在看清對方的一瞬間,怔住了。
對方許是感受到了吉祥一瞬間的怔愣,輕聲笑了出來。
“姑娘……”
“你笑什么?”
同時開口。兩人都微微滯了滯。
“我在笑姑娘你……很是美麗。”
對面的人顯然是停頓了一下才這般說出來,吉祥的臉“唰”一下便紅透了,什么也顧不上說,便匆匆跑開了。
回到青雨閣中。吉祥很久都沒有緩過來。
腦海之中揮之不去的竟然是那個男子嘴角含笑,對自己說著“姑娘你……很是美麗的”樣子。
吉祥想著想著,竟然隱隱的覺得有些后悔了。
也未曾看清楚那人是作何的,也不曾多看上一眼,多問上一句。
若是日后……再也見不著了該如何?
被自己突然跳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吉祥感覺搖了搖頭,告誡自己莫要胡思亂想。
然而故事的延續(xù),也總是那般,命中注定,出人意外。
再一次見到那人竟然是在娘娘搬至雍華宮以后。
吉祥看見了那個人,被喚作“李太醫(yī)”。
吉祥私下里偷偷去打探了他的名字,李書玄……
吉祥開始主動攬在了所有需要去太醫(yī)院的事情。
一邊心里有些期待和雀躍,一邊還有裝作若無其事的怕自家娘娘和如意喜貴他們發(fā)覺。
就這樣,懷揣著自己的小心思,吉祥時常穿梭在雍華宮與太醫(yī)院之間。
是什么時候有了別的心思的呢。
許是那一次,突然下起大雨。李書玄護著自己一句回到了雍華宮,兩人緊貼著的體溫;
許是那一次,自己在太醫(yī)院內(nèi)手足無措,他挺身而出;
亦或許是那一次的無意,他抓住了自己的手,將自己攬了過來,無意中跌進了他的懷里,兩個人的呼吸都交纏在一起;
也許在他頭一次輕笑著喚出“吉祥姑娘”四個字時,一切都已經(jīng)注定了。
李書玄是什么時候注意到那個姑娘的呢。
應(yīng)該是自己頭一次見著她莽莽撞撞沖進來,險些撲到自己身上卻毫無察覺。
想到這,李書玄微微笑了笑。
那是他第一次遇見吉祥,他從未說過。以至于到了現(xiàn)在吉祥也毫不知情。
后來李書玄就總是能看到吉祥出現(xiàn)在太醫(yī)院內(nèi)。
向旁人打聽了一番,就知曉了她原來是青雨閣的宮女。
青雨閣……是那位失而復(fù)寵的熙淑儀娘娘。
李書玄突然有些想要認識這位姑娘。
上蒼總是眷顧著有情的人,不過第二日,李書玄便又瞧見了吉祥。
她一個人兀自低著頭從太醫(yī)院走了出來。
李書玄不知自己是如何想的,便就那般直直的沖撞了過去。
與她相撞后,李書玄故意裝作驚訝的樣子,沒有先開口。
明顯感受到了對面女子的怒意,李書玄心里略微笑了笑。
但是令他意外地,沉默了片刻后,女子竟然沒有發(fā)火,而是抬起了頭,看向了自己。
李書玄被她突然的目光注視的有些……不知所措。真真兒的呆愣在了原地。
片刻后才發(fā)覺吉祥也有些呆滯住了,李書玄突然有些想笑,這般想著,便也就笑出了聲兒。
本欲開口問一句“姑娘想說什么”,結(jié)果四目相對的一瞬間,脫口而出的就變成了:
“姑娘,你很是美麗。”
李書玄又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從那一刻開始,自己仿佛就沒有再忘掉過那個叫做吉祥的姑娘。
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shù)。
想來說的便是自己同吉祥吧……
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躺在身側(cè)的女子,李書玄輕輕靠近了過去,在她的額頭上一吻。
看著那副熟睡的面容,仿佛是將全世界都裝進了自己的眼睛里。
二、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
新帝登基五年過后,除了太后娘娘無故不見以外,同樣消失的,還有九王爺蕭瑾玧。
沒有人知曉他去了何處,為何離開,就像沒有人知曉太后為何不見了一般。
直到許多年后,蕭瑾玧偶爾還會憶起那個女子。
那個讓自己……無法形容的女子。
第一次與紀(jì)巧顏相見時的場景,蕭瑾玧已經(jīng)記得有些不真切了。
仿佛是自己為了接近熙淑儀而有意幫了她一把。
那時蕭瑾玧的目的很單純,他不過是為了能與當(dāng)時的熙淑儀有些交集。
知曉她在假山后面瞧著,自己才會那般做。
孰不知,這一次的作為,竟成了他這一輩子的一個羈絆。
什么時候開始注意到紀(jì)巧顏此人的呢。
蕭瑾玧開始漸漸的感覺到,她仿佛總是能與自己在各個地方“偶遇”。
且每次相遇她所說的話幾乎都是一般。
“九王爺,竟這般巧,與九王爺在此處相遇了。”
起初。蕭瑾玧還并未感覺到有什么。
左右在一個皇宮里,偶遇也是在所難免的。
直到那一次,自己不過是隨意開口關(guān)切了一句讓她當(dāng)心著些身子罷了,就瞧見了她羞紅的臉頰。對自己喏喏的說著“多謝九王爺掛念。”
一直到那一刻,蕭瑾玧才有些明白過來,這一次又一次的偶遇,怕是并非那般簡單。
蕭瑾玧的心里有些嘲諷,這個女人,可知自己是什么身份?
作為當(dāng)朝帝王的嬪妃,竟然會對王爺動了心思,呵。
不過既然有這般的一個人可以利用。那又何苦白白浪費呢。
所以,蕭瑾玧借著紀(jì)巧顏對于自己的那一些心思,旁敲側(cè)擊的打探不少消息,也利用了不少次這個……傻女人。
是什么時候開始沒了那份嘲諷呢。
蕭瑾玧靜靜地想著,可能就是那一次她滿臉心疼與擔(dān)憂的看著自己的手臂,遞出了那一小包藥粉。
像母妃曾經(jīng)對自己一般,每次溫柔的將藥包打開,一邊心疼的落著淚,一邊替自己處理著傷口。
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開始多了一份心思呢?
許是那一次母妃的忌日,她靜靜地陪著自己許久許久,最后那一眼,仿佛看進了自己的心里。
然而蕭瑾玧卻并不知曉這意味著什么。
因為他從未曾想過,自己會為一個女人有些動心。
還有大仇未報,心里的恨還未了結(jié),蕭瑾玧告誡著自己。
看著紀(jì)巧顏又一次一次的同自己偶遇。低著頭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睛。
饒是蕭瑾玧心里對母妃殯天的恨意再濃,也忍不住柔軟了一些。
終于那一次,蕭瑾玧沒有忍住,開了口:
“本王。為紀(jì)婉儀吹奏一曲可好?”
蕭瑾玧如今是無比的慶幸,自己當(dāng)時脫口而出了這一句話。
那……許是自己與她之間最美好的一段回憶了吧……
新仇加舊恨,蕭瑾玧只有那一次,有些失控的流露出了自己的情緒來。
一直到蕭瑾玧得知了母妃殯天的真相,以及當(dāng)年爭奪皇位時的種種,蕭瑾玧才明白了從前自己所謂的那些恨,有多么可笑。
從天牢出來待在王爺府里的那些日子,蕭瑾玧想了很多。
然而總是出現(xiàn)在自己腦海里的,就是紀(jì)巧顏。
仿佛從前故意被自己遺忘的種種,都變得清晰了起來。
然而蕭瑾玧知曉,一切都有些來不及了。
她已經(jīng)知曉了自己曾經(jīng)那些的所作所為。
想了許久,蕭瑾玧終究是沒有勇氣再去面對那個女子。
那個曾經(jīng)一片真心托付于自己的女子。
將自己這一生最重要的紫竹洞簫給她送了去。
蕭瑾玧在心里想著,故事到此,便是最好的結(jié)束。
直到得知了她就快要撐不下去的消息,蕭瑾玧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到展瀾樓內(nèi)的。
蕭瑾玧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方才趕到展瀾樓門口時,宮里傳出的一聲痛哭。
“主子,主子……”
終究還是沒有趕上,沒有親口對她說出那句話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
若是還能回到那一日,蕭瑾玧在想著,自己定然不會再走上前,不會替她解了那圍,此生,都不與她有任何的交集。
故事的結(jié)束,總是這樣,花開兩朵,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