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還是休息一會兒吧,您已經好幾日沒有閤眼了,在這樣下去,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禁不住啊!”李安一邊試著眼淚,一邊婉言相勸,可是,軒轅澤陽毫不理會,呆呆的望著遠方,雙目無神,俊逸的臉上,瘦的連顴骨都突了出來,寒風,鼓起他碩大的披風,越發顯得他的清瘦,在這冰天雪地之間,本就吃不好睡不好,如今,穆降雪出事,於他而言,無非是雪上加霜,哎,人說帝王好,可是對李安而言,他卻一點也不覺得當皇帝有什麼好的。
“小安子,你說,她還活著嗎?”
整整十日了,如果她還活著,怎麼會不來找他呢?隨著時間的流逝,連軒轅澤陽自己都感覺極度的不自信,感覺穆降雪活著的可能性越來越渺茫,一想到她與他已經生死兩相隔,他就覺得胸內的空氣全部被抽離,呼吸,都十分的困難。
“降雪,我說過,我的天下,就是你的天下,可是,沒有了你,這天下,於我而言,又有什麼意義呢?”
落寞的神情,悲慼的眼神,濃的化不開的憂傷,將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男人折磨的身心俱疲,遙望著蒼茫大地,白色,是這個世界唯一的色彩,對他而言,也是他往後生活,唯一的色彩。
“去把李校尉叫過來!”
同樣一臉憔悴的李校尉走到了軒轅澤陽的面前,一見他,立即雙膝跪地:“皇上,臣求你賜臣一死吧!”
“你帶朕去她出事的地方!”
呃?
李校尉茫然,皇上要去那裡幹什麼
身側的李安連忙說道:“皇上,不能啊,那裡,可是北齊的領土,您過去,若是被北齊的探子發現了可怎好?”
銳利的鷹眸從他的身上不悅一掃,軒轅澤陽已經打定主意,“任何阻攔者,朕就要了他的腦袋!”
一小隊喬裝成普通民衆的人馬悄悄的趁著月色走出了西楚大營,漫天雪地,軒轅澤陽久久凝視腳下的一片白雪,這幾日,大雪不斷,早已經掩蓋了這裡曾經發生的血腥一幕,萬頭狼羣,他只要一想到,心就似被利刃猛刺的疼痛,鷹眸睜大,望著黑沉沉的天,雪花落進他的眼裡,冰冷冰冷的感覺,從頭一直蔓延到腳底,隨即,他一個人開始緩緩的朝前走去,隆冬深夜,鵝毛般的大雪翻飛不止,軒轅澤陽抽出腰間配著的長劍,雙膝猛的一下跪地。
“皇上”
後面跟著的隨從驚呼一聲,隨即齊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別過來!”軒轅澤陽冷漠開口,低沉沙啞的聲音彷彿不是他的,身後正欲走上前攙扶他的李安眼光暗淡,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與冰冷地面觸及的膝蓋處傳出刺骨的涼意,寒風呼呼的灌進他的衣服裡面,凍的身體一陣陣的打鬥,他用劍挖開雪地,心頭酸澀,痛楚難言。
“降雪!”他叫了一聲,冰冷的土地並沒有任何的會用,繼續刨土,彷彿,非要在這方圓百里,刨出穆降雪,哪怕,是一根頭髮也好。
雪,落了他一身,身後被刨開的雪被風吹的又重新覆蓋上,冰冷的雪花打在他的臉上,他視若未見,固執的重複著手中的動作,一下,一下,又一下……
“皇上,求求你,不要在挖了!”
身後的李安終於忍不
住,帶著濃濃的哭腔,顧不得尊卑有別,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和勇氣,一把抱住了軒轅澤陽的身體,一邊哭著一邊說道:“皇上,你這樣,若是穆姑娘沒死,看到,該多傷心??!”
軒轅澤陽僵在半空的手冷冷的推開了李安,輕聲說道:“如果她傷心,就應該早點回來!”
北齊皇宮內,一名將領正神色恭敬的跪在齊宇軒的面前說道:“啓稟陛下,有一羣神秘男子突然出現在我們郊外的狩獵場,其中一個男人跪在雪地上,拿著劍,不知道在挖些什麼?”
齊宇軒濃密的劍眉一挑,漆黑的雙目閃過一絲狡詐的精光,十日前的狩獵場,不正是發現穆降雪的地方嗎?用劍挖什麼?不會是在挖她的骨骸吧?
想不到軒轅澤陽,倒還是一個癡情種子,有意思,有意思!
狐貍一般狡詐的男人,在心裡謀劃起某個伎倆,既然你把清秋藏起來不見我,那麼,我也該好好的教訓教訓你!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齊宇軒起身,朝著穆降雪的房中走去。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
這個該死的男人,這一大早的,就拉著她去哪裡?穆降雪睜著一雙杏目,憤怒的看著齊宇軒,該死,這個男人就是是鬼魅,總是能輕易的化解她精心策劃的逃跑計劃,一想到軒轅澤陽會因爲失去他的消息而整日擔心,她都煩透了,而且,這雪災這般厲害,若是能在他的身邊,也能幫著出謀劃策,減輕他的負擔,而現在,卻被困在這裡,想到此,她真是毫不怨恨。
“上車!”
齊宇軒毫不客氣的將穆降雪扔上了馬車,車輪滾動,載著穆降雪朝著狩獵場的方向走去。
除了皇宮,行駛了約莫兩個時辰,便到了狩獵場,萬里蒼茫大地,是一個打白狼和白狐的上好地方,齊宇軒掀起轎簾,如妖媚一般的聲音緩緩在穆降雪的耳側響起:“快看看,那是誰呢?”
目光放遠,嘴巴驟然張開想要大呼,就在那個瞬間,突然覺得喉嚨之中竟然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她焦急的轉過頭望著齊宇軒,他笑的邪惡無比,“對不起,馬車內的香爐裡被我放了軟骨散,現在,你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了!”
這樣相見,到還不如不見……
望著雪地之中男子單薄瘦削的脊背,在狂風暴雪之中因他手中的動作起伏顫抖,她無力的雙手艱難的扶著馬車的門框,指甲深深的摳了進去,心中不停的吶喊著軒轅澤陽的名字,可是,總是卡在喉嚨之中,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軒轅澤陽,你轉身啊,我就在不遠處……
軒轅澤陽,難道,你感覺不到我的氣息嗎?
軒轅澤陽,我還活著,我還活著的啊……
軒轅澤陽,軒轅澤陽……
“怎麼樣?這樣的感覺是不是很好受?只要你現在告訴我軒轅清秋的下落,我立即就送你過去和他相見!”
邪惡的齊宇軒此刻已經成爲穆降雪心中的魔鬼,他竟然用如此殘忍的方式來懲罰她嗎?
“別,做夢!”
一聲低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從她的嗓子裡睜著著冒了出來,雙目燃燒著熊熊的火苗,如果手上有把刀,她真恨不能立刻殺了這個魔鬼。
無力的坐在馬車內,穆降雪除了靜靜凝視著那個渾身散發著悲傷和絕望氣息的男子,她的心也隨著他的絕望而一片死寂。
軒轅澤陽不停的挖,不停的挖,冰冷的風如同刀刃一般割在他的臉上,雙手麻木,連續十幾日的操心勞肺,身心雙重摺磨下,挖到晌午時分,他終於沒能支撐下去,衆人奮勇而上,看到他被擡回了軟轎之中,穆降雪的眼淚,終於忍不住的潸然而下。
“喲,還哭了啊?朕還以爲,你是鐵打的了!”
撇過頭,閉上眼睛,穆降雪將所有的苦水都咽回到了肚子裡,齊宇軒,這樑子,姑奶奶是和你結大了。
又一個黑夜來臨,軒轅澤陽掙扎在半醒半夢之間,一直低語叫喚著穆降雪的名字,想要睜開眼簾,卻發現整個身體都已經不像是他自己的了,擡一下眼簾都感覺是那麼的困難,雙手的指尖,更是傳來一陣陣錐心的刺痛,可是,這所有的痛,都比不上他心口的這抹痛苦。
屋外,所有的大臣士兵們都是面露憂色,眼看著這冰雪天氣再次加劇,這,可如何是好呢?
“太醫,皇上的病如何?”
“病,是不要緊,只是皇上這腿?”
“皇上的腿怎麼了?”
“皇上跪在雪地之中時間太長,寒氣入骨,若是不能及時驅寒,估計,會落下病根,嚴重的話,以後走路都會困難!”
天啦!李安頓時覺得有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太醫,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得要治好皇上的腿?。 ?
“我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老太醫的無奈的搖了搖頭,這裡條件太多惡虐,空氣中寒氣又太重,根本就不適合療傷治病,但若是拖延下去,只怕是會越來越嚴重,現在,只能祈禱,這冰雪天氣,能夠快些過去,他們也能夠快些回到西楚。
在回去的路上,穆降雪將頭伸在馬車的外面,寒冽的冷風拍打著她的臉龐,喚醒她的思緒,悲涼的仰望著蒼茫天空,天空浮雲朵朵,漫天飛雪,她無力的閉上眼睛,被風吹乾的嘴脣在寒風之中微微顫動。
回去這一路上,齊宇軒倒是沒有在出言譏諷,這個有著狐貍一般狡詐心理的男人,到底在謀劃些什麼呢?
當穆降雪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躺在大牀上,依舊覺得渾身無力,迷迷糊糊之中,似乎聽到齊宇軒的聲音在吩咐手下:“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看好她!”
“是!”
齊刷刷的聲音,想必齊宇軒又再次增派了人手,穆降雪乾脆閉上了眼睛,再次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次,在夢裡,清晰的出現了軒轅澤陽的臉龐,她顫抖著雙手,心疼的撫摸上他瘦削的臉龐,從他的弄濃密的劍眉,到他閃爍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脣,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她都細心撫摸,將他的每一個表情都鐫刻在她的腦海之中,鑽進他溫暖而寬厚的懷抱,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熟悉味道,眷戀,深深的眷戀,時光錯回,她又回到二人出相識的那段日子,可是,當夢境醒來,才恍然大悟,竟然是南柯一夢,睜著清澈的眼眸,一直呆呆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直到天空微微泛白,穆降雪決定不能在坐以待斃,她,一定要走出齊宇軒爲她畫的這個牢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