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去,把這些飯給傻子送去。對了,你一定要看著他吃完再回來,可別讓人再把這點飯給搶了。”
“知道了,媽,就你好心,現(xiàn)在誰還管他,就算是明天就餓死,也不會有人多看他一眼。”
“你個小兔崽子說什么?要不是老爺心好,讓我們照顧少爺,你能有機會在拳場里面練武?做人要知恩圖報,不要
??”
“行了、行了,可別說了,我知道了,這就把東西給他送去,做人不能忘恩負(fù)義,不能和他們家人一樣,就知道霸占財產(chǎn),不知道管他,是吧?我都知道了,放心吧啊,我一定看著他吃完了再回來。”
一個普通的農(nóng)家院落里面,傳出來一陣母子的對話聲。
沒過多久,就看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小男孩,手里面提著一格食盒,快步向外面走去。
“哎呦,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我們急公好義的鐵柱子,怎么?又去給那個傻子送吃的?我說你們一家子是不是有病呀?我們都不管那傻子,你還天天給他送飯,你們圖什么呀?!”
“我們能圖什么呀,有什么可圖的?人家父母就給留下了那點靈田,不都是讓你們給霸占了嗎?我們要圖的話,也就是圖個心安。我媽說了,做人不能忘恩負(fù)義,一定要知恩圖報,千萬不能學(xué)別人,狼心狗肺的,那樣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艸,趙鐵柱,你他.媽.的罵誰呢?別以為你拜了拳場的師父,就不把我們放在眼里,別忘了你的身份,就是一個癟三!”
“張峰,你自己撒泡尿好好看看你自己,就憑你那熊樣,我就是罵你都嫌自己掉價,怎么的?能做不能說?你們一家子看人家沒爹沒媽的,就霸占人家的東西,這事誰不知道?怎么?說到你們痛處了?要我說你們也是缺德到家了,也不想一想,你們張家能有今天這地位,靠的還不是人家少爺他爹?現(xiàn)在看他爹死了,就管都不管,真是不知丟人多少錢一斤!”
“你、你、你,你給我等著,你會為今天說的話,付出代價!”
“呸!瞧你那熊樣,看著都惡心,我還就等著你,我看你敢把我怎么樣!”
雙方對罵了幾句,趙鐵柱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就走,作為拳場的首席弟子,他有足夠驕傲的資本,像張峰這種貨色,根本就沒有放在眼中,如果不是不想惹事的話,早就一拳呼上去了。
三轉(zhuǎn)兩轉(zhuǎn),來到了拳場的藏經(jīng)閣附近,直接走向藏經(jīng)閣旁邊的一個小房子,小房子很小,也很破,勉強能夠遮風(fēng)擋雨罷了,房頂上面還有些翻新、修補的痕跡,那些都是趙鐵柱親自做的。
“小少爺,出來吃飯了,我媽今天給你燉了肉,趕緊來吃肉!”
雖然有這樣或那樣的不滿,但是趙鐵柱在外人面前,一直都非常注重維護少爺?shù)捏w面,就像母親說的那樣:別管別人怎么對他,自己是因為有了他,才能到拳場練武的,這份恩情,得記住。
話音落,在房間里面走出一個人,瘦小的身形、破舊的衣服,看上去就顯得非常落魄,穿著甚至還不如趙鐵柱得體。
但是,如果仔細(xì)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此人穿著非常干凈,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干練的味道,眼睛炯炯有神,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個傻子應(yīng)有的狀態(tài)。
可惜,趙鐵柱已經(jīng)習(xí)慣不看少爺?shù)臉幼恿耍皇菍埻厣弦环牛烷_始站在旁邊,利用這個時間練起拳架來。
練拳是要長久堅持的事情,他能成為拳場的首席弟子,并且被師父收為弟子,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這股子堅持不懈的勁頭。
走出來的少爺,將這份飯拿在手中,默默地吃著,但是眼睛卻是一刻也不眨的看著趙鐵柱,盯著他的拳架。
趙鐵柱的動作流暢至極,一看就知道是他常練的功夫,運起勁來身體連成一線,骨節(jié)轉(zhuǎn)動之間聲音咔嚓、咔嚓的傳出來,細(xì)微的聲音連成一片,聽起來并沒有多么悅耳,反倒是有一種毛骨悚然的味道。
再仔細(xì)看他的身體,仿佛總有一塊看不見的石頭,在隨著他的動作不停的滾動,手臂、頭顱、肩背、胸腹、下肢,這塊看不見的石頭來回游動,在淬煉他的身體,打熬他的筋骨、血脈、內(nèi)臟。
滾石拳,這是一種非常難練的拳術(shù),練法打法融于一體,發(fā)力剛猛、迅捷如雷,練至精深處,真如巨石從高山滾落,力量極強、沖擊力極大,堪稱勢不可擋。
趙鐵柱從頭到尾打了三遍,才收住拳架,緩緩平息了沸騰的氣血,轉(zhuǎn)身走向吃飯的這個傻少爺:這是他多年送飯總結(jié)的經(jīng)驗,拳打三遍,對方剛好能把飯吃完,時間不早不晚。
他卻是不知道,在他第一遍打拳的時候,對方就一邊吃飯、一邊看他打拳,等到打完飯也就吃完了,到后來他在打拳的時候,對方根本就是在那里無所事事的盯著,眼睛卻仿佛沒有聚焦一樣。
“行啦,吃完飯你就自己呆著吧,千萬不要往外面亂跑知道嗎?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十五歲了,那三畝靈田馬上就歸你所有,可是你這樣子,怎么能把靈田要回來呀。估計,還是你那兩個叔叔經(jīng)營。”
“算了,和你說這些有什么用,你什么都不懂,真是可惜了張叔叔的苦心,碰上這么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不過,你放心吧,我媽說了,哪怕你過了十五歲,我們還會養(yǎng)著你的,總不會讓你餓死。”
一邊說著,趙鐵柱一邊把食盒收拾好,拎起來就要走。
一個有些澀澀的聲音響起,但是吐字卻非常清晰道:“謝謝!”
“沒事,客氣什么,我都已經(jīng)
??”
趙鐵柱習(xí)慣性的回答了一句,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已經(jīng)轉(zhuǎn)過去的身子忽的一下再次轉(zhuǎn)了過來,眼睛和嘴都張得大大的,不可思議望著對方,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樣。
看到他這番表現(xiàn),張默笑了,繼續(xù)說道:“不論怎樣,這些年來,都謝謝你們對我的照顧,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是、不是,你,你能說話了?難道你已經(jīng)
??”
“沒錯,鐵柱哥,我已經(jīng)不傻了,這些年我雖然不能說話,但是發(fā)生的事情我心里面都清楚,今天總算是恢復(fù)神智,就和做了一場大夢一樣!”
“這、這,哈哈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醒過來的一天,這個消息我要立刻告訴我媽,她一定會高興壞了的。不行、不行,張默,你要和我一起走,一起走,我們一起回家,去我家!”
“好,我和你一起走,一起回家!”
看著趙鐵柱喜不自勝的樣子,張默的心里面暖洋洋的,父親的死亡、母親的舍棄、親人的無情,在這一刻都放到一邊,唯有眼前的這份真情,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兩個人一路暢通無阻,沒有碰到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順利的回到了趙鐵柱的家里面。
一進院子,趙鐵柱就大聲的喊道:“媽、媽,你快出來,你看是誰來了?你快出來呀!”
“喊什么喊?大白天的瞎嚷嚷什么?我看看是誰來了?”
一個張默熟記于心的聲音,在屋子里面響起來,隨后就看到在稍顯昏暗的屋子中,一個身影慢慢清晰起來。
這個人身形不高,目測也就在一米六左右,頭發(fā)用一塊布隨意的包著,臉上有幾條不太明顯的皺紋,穿著一身樸素的農(nóng)家布衫,雖然有幾處明顯的補丁,但是漿洗的非常干凈。
她的手中,還拎著一塊抹布,看樣子正在干活,等到出來看到張默的時候,整個人一下子就愣住了,趕緊揉了揉眼睛,仿佛沒有看清楚一樣。
看到這個老婦人,張默咧嘴一笑,二話不說跪倒在地,咣咣咣就磕了三個頭,速度快的對方根本就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哎哎哎,小少爺你這是干什么,鐵柱,你還不趕緊把少爺扶起來,你是個死人嗎?快點啊!”
“哎,少爺,快起來,你這是干什么?”
趙鐵柱也沒有料到張默會跪拜自己的母親,一時間還真沒有反應(yīng)過來,聽到母親這么一喊,才趕緊把張默扶起來。
“伯母,這一跪拜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要是沒有你們的照顧,我早就被那兩個叔叔給害死了,怎么還能有命活到現(xiàn)在。”
“不是,少爺,你現(xiàn)在難道好了?”
“嘿,媽,你又不是不知道,少爺可是從來都不離開他那個地方的,要不是少爺好了自己離開,誰能把他帶走?我跟你說,今天我去給少爺送飯,吃完飯之后,少爺跟我說話,哎呦,差點沒把我給嚇?biāo)溃髞砩贍敳耪f,他已經(jīng)完全好了,我這就帶他直接回咱們家了!”
趙鐵柱滔滔不絕,將前后的事情說得清清楚楚,他母親一邊聽著一邊點頭一邊不自覺的笑著,眼淚卻在不知不覺中噼里啪啦的掉下來,看得出來是非常高興的。
平復(fù)了一下心情,趙鐵柱的母親拉著張默的手,仔仔細(xì)細(xì)的看著,欣慰的說道:“真是老天有眼,我就說,張大哥那樣的人物,怎么會連個像樣的后人都沒有。好孩子,你真是好樣的!”
抹了抹臉上的眼淚,趙鐵柱的母親說道:“鐵柱,今天這是大喜事,你趕緊去買點靈獸肉,再買點靈酒,咱們今天好好地慶祝慶祝。”
“哇,靈獸肉、靈酒?這一說我都怪饞的,不過,那得多少錢呀?媽?你不過日子了?”
“臭小子,說什么呢?這日子還就不過了,還不趕緊去買去?!”
“哎哎哎,別打我腦袋,我這就去,我去還不行嗎?真是的,連親小子都不要了!我以前想吃點那么摳門,這回這真是大方!”
張默沒想到,伯母在知道自己的狀況后,反應(yīng)竟然會這么大,不禁感到心中暖暖的,但是他知道靈獸肉與靈酒都非常昂貴,如果趙鐵柱真的去買的話,恐怕買不了多少,就得讓這個家庭破產(chǎn)。
于是,他伸手阻攔到:“鐵柱大哥,你先別走。伯母,買東西不著急,我想先讓鐵柱大哥跟我出去一趟,我這么多年,雖然精神始終被壓制,但是外面發(fā)生的事情,我全都知道。那些屬于我的東西,現(xiàn)在也到了該拿回來的時候了!”
“孩子,你要去哪兒?要干什么?!”
“伯母,我去找我那兩個好叔叔,我父親當(dāng)年修煉有成,對他們可謂是仁至義盡,不但指點我那些兄弟修煉,而且還為他們置辦產(chǎn)業(yè),可是我父親死后,他們竟然霸占了父親留給我的三畝靈田,如果不是有伯母照顧,我早就已經(jīng)死了,這筆賬,總要算一算。”
“沒錯,不能輕易饒了他們。我跟你說張默,我早就想揍他們了,要不是我媽不讓動手,就憑他們那幾個人,早就讓我修理不知多少回了。”
“鐵柱,你給我閉嘴,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
訓(xùn)斥了趙鐵柱一頓后,這個穿著樸素的女人轉(zhuǎn)過頭來,對著張默到:“默兒啊,伯母不知道原來這么多年,你對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全都清楚,否則的話,伯母說什么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那里生活。伯母知道,你這么多年一定受了很多欺負(fù),心里面對你那兩個叔叔,也一定沒有好感。本來,憑著他們那么對你,你怎么對他們都沒有錯,但是伯母還是想多說兩句,希望你能聽進去。”
張默眉頭一皺,這些年來,這兩個叔叔對自己不聞不問,任由自己自生自滅,而他們的孩子還經(jīng)常過去戲弄自己,并且視為樂事,可謂是自私自利、無情無義到極點,可是聽伯母的意思,似乎是想要為他們求情。
雖然看到了張默在皺眉頭,但是趙鐵柱的母親仍舊繼續(xù)說道:“你父親最看中親情,你當(dāng)憑你父親的見識,難道看不出來他那兩個弟弟,到底是什么貨色嗎?但是他仍舊選擇幫他們。他么雖然自私了些、貪婪了些,但畢竟還是做到了該做的事情,并沒有把事情做絕。否則的話,你認(rèn)為憑借伯母一個人,能這么多年一直照顧你,還有余力供鐵柱學(xué)拳嗎?”
“說到底,你們畢竟還是最親的人,血濃如水的親情總也割不斷。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們肯把靈田還給你的話,你不要太難為他們了,就讓以前的事情過去吧,以后不交往就是了。我想,如果你父親活著來處理,也會這樣的,你總不能讓你父親失望吧?!”
看著這個女人眼中的期盼,知道她全部都是在為自己考慮,總不忍拂了她的一番好意,仔細(xì)想了想,覺得她說的話,也有那么幾分道理,心里面想到:“罷了、罷了,就當(dāng)是報答伯母吧,總有些事情要放下。”
想到這里,開口承諾到:“好吧,伯母,我向你保證,只要他們將靈田交給我,我就不去找他們的麻煩,但是,以后也不會和他們有任何來往,指望我像父親那樣對他們,那是絕不可能的了!”
“這就好,這就好,鐵柱呀,你就跟著默兒去走一趟,記住了,不能讓別人欺負(fù)了默兒,否則的話,我回來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