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鞭影,劈頭蓋臉地劈了下來。
“啊!”那男人發(fā)出了慘叫,想要掙扎,卻被死死地捆在地上。
趙同趙將軍已經(jīng)嚇得腿,看著臉上還帶著淡淡笑意,可是一雙美麗的眼睛里戾氣深重的宋家三姐,后背都是冷汗。
這回他知道了。
宋三姐這八年修的肯定不是什么地藏王菩薩,這修的是金剛羅剎啊!
“三姐息怒,這個……您身弱,要不,末將代您打?”見宋明嵐額頭帶著細密的汗珠兒,香汗淋漓卻臉頰紅潤,仿佛那蒼白的虛影化作了鮮活的生命,趙同在這一刻卻不可否認,當看到這眼睛里閃動著明亮璀璨光彩的少女的時候,自己的心也輕輕地跳動了一下,無法將自己的眼睛從這位宋三姐的身上轉(zhuǎn)移開來。
不過比起對美人兒心動,趙將軍正在意的是自己的命兒。
這若是晉王殿下知道自己動了心,還不扒了他的皮?
更何況瞧著宋明嵐纖弱的樣,趙同就覺得,自己很應(yīng)該在這個時候而出,幫三姐抽這畜生。
沒錯兒,雖然自己也是一個男人,可是趙同依然覺得,會往自己妻身上,往一個無助的女身上揮拳頭的男人,那就是一個畜生。
他見到了宋明依手腕兒上的傷痕,也看到了她蒼老恐慌的樣,他不能想象一個美好的女,究竟遇到了什么,會變成如今的模樣兒。宋明依雖然是侯府庶女,可也是在錦繡世家之中嬌養(yǎng)長大,那曾經(jīng)艷質(zhì)嬌弱的女孩兒,卻不過幾年的功夫就被磋磨成了這個樣,做這樣的事情的時候,趙同都不能想象那到底是什么樣的場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快步走到宋明嵐的身邊。
如果方才還對宋明嵐帶了幾分輕慢,看重她不過是因為晉王對她青睞有加,那么趙同此刻,卻終于看到了宋明嵐的不同。
這樣眼里不揉沙的女,或許會有人嫌棄她剛烈太過,不肯給人留一點余地,可是趙同卻看到她眼底那明亮的火焰,叫一切的丑惡都燒掉。
宋明嵐卻對趙同的殷勤置之不理。
她手里提著漆黑的鞭,左右那混賬男人已經(jīng)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因此越發(fā)地抽在他的身上。她雖然看似柔弱,可是養(yǎng)在山中八年,除了誦經(jīng)祈福,就是在山中亂逛,自然遇到過許多的野獸,也自然練就了自己的一點身手和力氣。這樣的身手對上趙同這樣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軍純屬白給,可遇到一個被捆成粽的廢物點心還是很有用的。更何況這漆黑的長鞭是她的宋明河命人給她的特別打造的鞭。
看似樸實無華,其實上頭都是密密麻麻的倒刺兒,宋明嵐一鞭抽下去,就將那男人身上帶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幾鞭下來,那頗帶了幾分英俊的男人已經(jīng)皮開肉綻。
一滴滴的鮮血從這低低嘶吼中翻滾,最后沒有了力氣趴在了地上動彈不得的男人的身上流淌下來,在丫鬟們的尖叫與恐懼之中在上房的地面上流淌,血光刺目。那個妾早就嚇得暈過去了,她看到宋明嵐連宋明依丈夫的面都不給,就知道自己以后只有依附宋明依的命了。倒是那男人已經(jīng)低低地央求慘叫,加上臉上流下的鼻涕眼淚,混成一團看起來狼狽極了。
他也沒有了方才闖入門中的猖狂,虛弱無力,用央求示弱的目光看著宋明嵐。
宋明嵐看著他流淚,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身體上都是血痕,突然笑了笑,收起了手中的鞭。
她俯身,那鞭柄了男人的下顎,迎著他恐懼怨恨痛苦慌張的目光,笑得無比甜蜜,柔聲道,“知道我是誰嗎?”
◆ TтkΛ n◆ ¢ 〇
那錦衣男人用力地搖頭。
他迎娶宋明依的時候,宋明嵐早就被李氏給擠兌到廟里去了,當然沒有見過這個便宜妻妹。
“我是宋三,宋大姐的妹妹。”見那男人望著她絕美的臉仿佛怔忡了一下,之后露出一個模模糊糊恍然的表情,宋明嵐只當做沒有看見這個帶著幾分異樣,仿佛多了幾分看不起的目光繼續(xù)和聲道,“知道為什么我沒有多打你的臉嗎?”在這男人迷茫的目光里,她用力挑起了鞭柄,聽到男人因窒息發(fā)出的一聲悶哼,溫煦地道,“因為你沒有多打我大姐姐的臉,是為了怕叫人看見,是不是?”
這畜生打在宋明依的身上,都是被衣裳包裹的地方,一般人看不見。
于是若宋明依不敢,誰又會為宋明依做主呢?
宋明依已經(jīng)在一旁案上哭了起來。
“別為了我,叫三妹妹你受連累。”她看到這個總是在自己身上施虐,叫自己生不如死的男人被打,心里不是不痛快。可是她同樣知道靖北侯與懷鄉(xiāng)伯之間交情十分要好,懷鄉(xiāng)伯心底那二房姨娘與正妻沒有不同,幾個庶自然也養(yǎng)得尊貴,除了一個嫡的名分,什么都是最好的。宋明依真的擔心事情鬧得不能收場,最后叫宋明嵐為了自己,被忠靖侯厭棄冷淡。
更何況宋明嵐打傷了懷鄉(xiāng)伯家中庶,又是自己的姐夫,那名聲只怕得跟狠毒掛鉤兒了。
“怕什么,就是因為有這樣那樣的害怕與顧忌,才會叫畜生有恃無恐。”
宋明嵐嗤笑了一聲,目光轉(zhuǎn)向了側(cè)頭垂淚的宋明依。
她的眼底帶了幾分憐憫與傷感。
她也明白,若宋明依僅僅是一個庶女,并不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只不過是因她養(yǎng)在自己母親膝下幾年,又與自己姐妹情深,才會被李氏記恨,給她選了這樣混賬的人家。
“他傷了你,如今就叫他雙倍償還。”想到宋明依身上那些刺目的傷痕,宋明嵐就垂了垂眼睛,一睜眼,一切的軟弱都消散無形,只劈手就給了那掙扎的男人一鞭,漫不經(jīng)心地收攏著自己雪白的手指,仿佛在一件十分詩情畫意的事情,緩緩道,“我就打了他,怎么著吧?不過是一個庶,莫非還能這個侯府嫡女的強不成?”她銳利的眼睛看向那個男人,仿佛知道他在自卑什么。
“一個沒規(guī)矩的庶,從兒又不及大姐姐這般養(yǎng)在正統(tǒng)嫡母的身邊,自然少了規(guī)矩。”
聽到她輕慢自己的出聲,那男人的眼睛頓時就睜大了。
“你!”他好容易才從泛著腥甜味兒的嘴里叫了一聲。
“罵的就是你,有種,叫你姨娘來尋本姐的仇啊?”宋明嵐踢了這男人一腳,突然臉色一冷,見那男人眼睛通紅地看著自己,慢慢地道,“既然你不想要臉,那就鬧得帝都皆知好了!我倒是要問問懷鄉(xiāng)伯府,有沒有寵妾滅妻,鞭笞自己妻滿身都是傷的丈夫!為了幾個妾連正妻都不要了,你不愧是庶!”一句句的庶捅在人家的心窩窩上,宋三姐卻十分淡定地一笑。
“你給本公等著!”那男人氣得也只能吼出這句話了。
“我還真不想等著!”宋明嵐一笑之后,猛地臉色冷厲!
又來了又來了,這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節(jié)奏。
趙同不由自主地護在宋明嵐的身側(cè),唯恐這位懷鄉(xiāng)伯三公惱羞成怒跟宋三姐同歸于盡什么的。
不是趙將軍擔心,實在是這位三姐話太氣人了。
看出人家最不愛聽自己是個庶,這口口聲聲都是人家心里血淋淋的刺哇!
“我也告訴你,咱們都不必等著!”宋明嵐就覺得趙同十分狗腿,竟然還知道護著自己,心中感激了一番,便冷笑看向那錦衣玉冠,明明應(yīng)該是濁世佳公卻被自己抽得跟瘋一樣兒的男人,厲聲道,“本姐這就送你到衙門里去!”見那男人霍然驚訝地看著自己,她越發(fā)冷笑地道,“寵妾滅妻,我好好兒的大姐姐叫你作踐成這個樣,你以為天下沒王法了是吧?衙門里頭管不了你,我就去大理寺告你,總能有告得了你這個畜生的地方!你這賤人,我大姐姐身上的傷你賴不掉!”
當然,這家伙被宋明嵐也打得不成樣。
不過這算什么呢?
這就是娘家人發(fā)現(xiàn)自家千嬌萬寵的姑娘被人欺負,因此憤而出手,情有可原是不是?
最難看的,還得是只知道窩里橫,只知道打老婆在外頭什么用都沒有的這位二公呢。
“鬧得滿城風雨才好呢,鬧得人盡皆知,都知道你們懷鄉(xiāng)伯府不是個東西,你那親爹肯定得多謝你為他揚名。”宋明嵐就笑得花枝亂顫了。
那男人仰頭看著宋明嵐,哪里還咆哮得出來,整個人都傻了。
這真是太狠毒了。
這百年豪門世家,在意的不都是自己的名聲聲譽?對于勛貴來,最要緊的就是自己的臉皮,最要緊的就是把家中的丑事都趕緊捂好不要成為別人的笑柄,懷鄉(xiāng)伯既然是勛貴之一,自然也不例外,是非常看重自己的面問題的。可若是叫懷鄉(xiāng)伯知道自己這個兒因為打老婆被妻妹給告到衙門里,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呵斥告狀圍觀議論成為笑柄,那會是什么畫面?二公就覺得,這畫面太美……
他不敢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