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容越,真的對宋明依有些想法,她倒是愿意送宋明依如今的那位夫君上個西天什么的。
“你想什么呢?”忠靖侯太夫人就問道。
“沒什么,只是隨便想想。”
“今日這事兒,想想都覺得令人惱火。”忠靖侯太夫人就越發(fā)冷哼了一聲。
忠靖侯府百年世家,這一次算是把臉丟盡了,她真是從未想過自家還有這樣丟臉窘迫的時候。
宋明嵐就淡淡地笑了笑。
往后有李氏在,只怕忠靖侯府丟臉的時候多了去了。
大概是為了轉(zhuǎn)圜一下忠靖侯府的風水,也確實覺得大概是侯府染了什么邪氣了,因此過了些時候,當李氏恭恭敬敬地稟告要一同往白馬寺去之后,忠靖侯太夫人就沒有一點磕絆地答應了。
到底是去清幽肅穆的佛寺之中,因此幾個女孩兒都打扮得十分素凈安詳,宋明嵐依舊是一身青衣,清雅動人,她的目光掃過隱隱都壓制不住臉色喜色的宋明月,嘴角勾了勾,卻沒有多什么。
宋明依緊緊地跟著她。
“我怎么覺得心里突突直跳?”秦青今日也跟著幾個女孩兒一塊兒去,突然皺眉,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我也覺得慌慌的,不知是怎么了。”宋明依低聲道。
“白馬寺一向香火鼎盛,人流往來眾多,也不該有什么危險啊。”秦青此刻就避開了李氏那雙隱隱帶著幾分怨毒的眼。
她已經(jīng)躲著忠靖侯走了,李氏到底還想怎么樣呢?
最近忠靖侯忙著寵愛兩個新收的妾,因此顧不上秦青,秦青正恨不能阿彌陀佛呢,可看了李氏的那眼神兒,秦青是真覺得心里窩火兒。若不是她還要臉,回頭就勾引忠靖侯叫李氏吃不了兜著走!
“三姐姐,你去過白馬寺嗎?”宋明華就在一旁問道。
宋明嵐就搖了搖頭。
“我去過。”七姐宋明菲今日神清氣爽,乃是因她母親宋三太太了,宋明柔的事兒到此為止,不會連累到姐妹們的頭上,她心中稍稍放下了心事,只是想到母親又開始嘮叨自己的婚事,一時就覺得沒意思極了,對著手指輕聲哼道,“母親叫我求求神佛,求佛祖給我一個好親事呢。只是我想著白馬寺里每天上香祈福的人那么多,佛祖他老人家那樣忙,我這還為了個婚事都叫佛祖煩心,這也太過分了。”
“三嬸兒還不是為了你好。”宋明華的出身與宋明菲相似,因此很能理解宋三太太的心。
她與宋明菲都不是長房所出的姐,往后都要分家出去的,起來,婚事自然比不得長房所出的宋明嵐姐妹。
此刻,她一張漂亮的臉蛋兒就露出幾分惆悵。
她母親宋二太太,忠靖侯太夫人給她訂下了羅國公府的公,不知怎么,她心底就生出很奇妙的感覺來。
“我知道母親是為我好,只是母親也太嘮叨了。”宋明菲伏在宋明嵐的膝上,撇嘴道,“我就對母親,我我還呢,又不急著嫁人,你不知道,母親追著我罵了一晚上,困得我呀。”她打了一個的哈欠,蹭了蹭宋明嵐的腿迷迷糊糊地道,“我得先睡一會兒了,回頭還得求個桃花簽,不然母親斷然饒不了我。”她睡就睡,一張繡著大片的海棠花的帕就蓋在了臉上,偏頭睡了過去。
“大姐姐瞧瞧她,她也太快活了。”宋明華就指著嬌憨睡去的妹妹叫道。
“她累了,就叫她休息。你若累了,你也睡會兒。”宋明依很開心幾個妹妹之間的感情好。
她們幾個低聲笑,宋明月與宋明婉坐在一旁,宋明婉頗有大將之風,眼睛都不動,仿佛完全沒有將宋明嵐融入姐妹之中放在心上。倒是宋明月,一張精致柔美的臉都扭曲了,看著宋明嵐的方向用力擰了許久的帕,方才憤憤回頭。這車中的氣氛就多少不對,幾個女孩兒的丫鬟都在別的車上,因此倒是并沒有看出什么,只覺得車輪滾滾而行,一路穿過了熙熙攘攘的鬧市,穿過了一處高大的城門,就往京郊的高山中去了。
宋明嵐見沿途果然有許多的車與自己同行,就知道白馬寺香火鼎盛,并不是虛言。
她精通佛理,可是卻并不愿賣弄什么,因此看起來對禮佛并無興趣。
托腮看著沿途的風景,直到同行的許多的車架都開始慢慢地聚集,她隱隱地聽到了那遠處傳來的悠揚的鐘聲,只覺得精神一震,將膝上的宋明菲推醒,就挑了簾往外看去,就見一座青山扶搖直上,直入云端,那云端之間隱隱有幾道寶光流轉(zhuǎn),仿佛鐘聲就是自那云端而生,一座香煙繚繞的大寺坐落在山腰的位置,莊嚴肅穆,帶著沉積了的歷史的塵埃,叫宋明嵐的神色都不由自主地莊重了起來。
她們上了轎,叫人抬著上了山腰,到了寺門前。
“這是取巧了。”宋明嵐看了看自山腳蜿蜒而上的一道道石階,搖頭道。
“取巧了?”宋明華不是一個喜歡禮佛的人,因此不大明白。
“莫非是應該我們親自走上來?”
“若論虔誠,本應該一個頭一個頭地磕上來。”宋明嵐目中流光瀲滟,掃過宋明華笑著道。
“……騙人的吧?”宋明菲都覺得不可思議了。
宋明嵐就搖了搖頭。
真正的苦行苦修,真的有大宏遠的禮佛之人,本就應該虔誠地一步一磕頭地走到佛前。
只是那都是舊日的經(jīng)書上的典故了,她只是笑了笑,并不與兩個妹妹這樣多,清媚多情的眼睛就落在了白馬寺中。此刻不知多少的世家豪族眾人行走,李氏帶著宋明月姐妹寒暄了片刻,就滿面春風地走到了宋明嵐的面前。沒有了在忠靖侯府的抑郁之氣,李氏此刻臉上笑靨如花,生出了與眾不同的美麗容光,她笑著擰著腰肢招呼余下的幾個女孩兒,目光閃爍地道,“咱們先去禪房歇一歇,回頭再一一參拜這寺中的神佛吧?”
“可是我不累啊。”宋明菲才睡飽了,就偏頭道。
“你不累,我還累呢。”宋明月就臉色不善地道。
“四姐姐紅光滿面的,我瞧著不像是累了。”
“歇歇也是為你好,你怎么這么多話?”宋明月覺得堂妹真是凡人得厲害,見宋明嵐并沒有什么,就閃了閃眼睛,嬌笑道,“你知道白馬寺有多大的,到時候別像是從前一般走到一半兒就累得不行,坐在地上起不來。”她們姐妹從前也來過這里,只是才拜了一半兒的佛就把宋明菲給累的要回家了。這可是宋明菲的黑歷史,她哼了一聲,倔強地轉(zhuǎn)頭不話了。
見她不話,李氏這才帶著幾分得意地帶著女孩兒們穿過了大殿,往后頭禪房去休息。
宋明嵐就見大殿之中金碧輝煌,巨大的佛像金身投下了巨大的暗影,香火繚繞之中,那一瞬間叫她生出了幾分虔誠。
她心中對神佛賠罪,這才跟著李氏去了禪房。
禪院不大,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禪房,可是專心獨一個人休息,禮佛。
李氏將宋明嵐姐妹都各自安排在各自的房間,這才帶著宋明月姐妹們一同走了。
的禪房并不大,除了一處跪經(jīng)之地,有一處休息的床榻之外,簡陋得厲害。
宋明嵐本還聽見不遠處的隔壁有宋明華與宋明菲的打鬧,可是不知什么時候,這打鬧聲就不見了。她心中微微一動,柔軟的皓腕微微一動,就有一把的袖刀落進了掌中,隱在了長長的水袖之中。她并不在意自己,反而有些在意宋明華與宋明菲被人謀害,舉步就走到禪房的門口,推門而出。就見此刻寂靜的禪院之中僧人都已經(jīng)退了出去,連忠靖侯府的守衛(wèi)都不知被李氏給支使到了哪里去。
夏日炎炎,可是青山之中卻透著淡淡的涼意,一株巨大的青木拔地而起,撐開巨大的傘冠,將陰影投在了青石地面上。
不知何處而來的蟬鳴清脆,寂靜之中,令人心曠神怡。
宋明嵐一雙幽深的眼慢慢地瞇了起來。
她的目光落在了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禪院門口,正用驚艷與貪婪的目光看來的一個中年錦衣肥胖的男人身上。
他癡呆地看著容顏絕世,氣質(zhì)出塵的宋明嵐許久,急忙轉(zhuǎn)身將禪院的大門緊緊關死,仿佛是唯恐宋明嵐跑了。
這人身形癡肥,臉帶戾氣,形容丑陋,可是身上卻穿著一件十分華貴的錦衣,頭上腰上都是最精美的配飾,看起來奢侈又貴重,襯托著他周身的一種不出的色瞇瞇的氣息,簡直叫人作嘔。可只看這人的那些穿戴,卻叫宋明嵐多少明白,原來李氏不僅是給她安排了一個惡心的男人,甚至還是安排了一個位高權重,日后會凌辱她卻能令忠靖侯因?qū)彆r度勢而不會為她做主的惡心男人。
這真是繼母的心了。
宋明嵐破顏兒笑,一笑傾城。
李氏對她這樣用心,她一定不能辜負繼母的這一片疼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