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的話一落,山洞里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安靜的甚至是有些詭異。
魏觀止始終低著頭,許久之后,他才低沉的道:“那你能不能快些回來。”
這是他對她僅有的要求,若是她還不答應的話,相信他不介意再霸道的讓她明白他的堅持。
悠然笑了,知道能夠讓他讓步是多么的難,不由含笑,輕快的道:
“我知道了,肯定會早些回來。”
魏觀止看著悠然走出去,苦澀一笑,再也堅持不住,渾身無力的躺在了松軟的枯樹葉上。
而悠然這一走,就是半個時辰,當魏觀止忍不住擔心時,卻看到悠然竟然同一個男子一起進來的身影,這讓他不由沉下臉,瞇眼看過去。
“是你?”魏觀止口氣十分的不好。
此刻同悠然站在一起的江清逸盯著魏觀止,聲音沒有起伏的道:
“是的,是我。”
悠然已經走進去,手里拿著藥草,對魏觀止道:“抱歉,因為想要找些吃的,所以來晚了一些,你擔心了吧。”說著她就打算處理藥草,準備給魏觀止包扎傷口。
魏觀止依然盯著站在山洞口的江清逸,嘴里卻問悠然道:“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其實他更想問的卻是江清逸到底是不是悠然找過來的,可是他卻不想往那樣的方面去想,于是也只能問江清逸是怎么出現在這里的。
其實魏觀止并非是一個很小心眼的人,可是在愛情面前,他卻變得會胡思亂想,會小心眼到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地步。
悠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手上處理藥草的動作沒有停頓半分,又轉而看了江清逸一眼,清冷的道:
“若是你千辛萬苦的找過來,只是為了站在那里看我們兩個人有多狼狽的話,現在你看到了,那么請你趕緊的走吧。”
魏觀止知道了,是江清逸自己找來的,這讓他心里好受了很多,最起碼不在醋江倒海了。
“哦,不……我并不是來看你們的狼狽的,我是想要找到你們,看看有沒有什么地方能夠幫助到你們的。”江清逸有些急切的走進來,可是當遇到狹小的山洞,感覺容下三個人有些狹小時,他卻愣住了。
這個狹小的山洞,他站在外面往里看,卻并不覺得魏觀止和悠然在里面有多么的狹小。可是當他站進來了,卻突然覺得空間狹小的讓他無法暢快的呼吸。
“幫我們?哼。”魏觀止冷哼,態度很是不友好,甚至是在悠然已經幫他包扎傷口時,傷口有些疼痛都忽略了,只是盯著江清逸,冷酷的道:“你權當沒有見過我們,這便是幫到我們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最好是滾的越遠越好,對于一個喜歡悠然的男子,他覺得自己并沒有大度到不去在意。
這也幸虧悠然從頭到尾都不沒有在意江清逸,若不然相信魏觀止會更加的冷酷無情。
江清逸眼簾低垂,不去與魏觀止敏銳的眼神對視,喃喃道:“我并沒有惡意,是真心的想要幫助你們,并且我是我爹讓我過來找你們的。”
提到了江浩東,魏觀止才正視的看了他一眼,神情不是很好的道:
“你爹讓你來的,那他是如何知道我們會在這里的?”
這是一個很敏感的問題,最起碼江清逸若是回答不好的話,就會造成一定程度的誤會,最起碼就會失去魏觀止的信任。
而江清逸卻并沒有立刻就回答,而是眷戀的看著悠然,道:“我早就說過了,我帶了藥來,你何必如此費事呢,直接用我帶來的藥不行嗎。”
悠然看了他一眼,感覺到魏觀止敏銳的目光,不過她卻并沒有理會魏觀止,只是淡然道:
“不需要。”既然她都已經采集了藥草,何必費事的再用江清逸帶來的藥草。
江清逸遞藥瓶的手慢慢的垂下,手握成了拳狀,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卻堅定的直視著悠然,咄咄逼人的道:
“你這是不信任我了?!”
千萬不要說不信任他,他會承受不了的。
可惜,悠然很坦然的看著他,誠實沒有任何委婉的道:“是。”
簡短的一個字,讓江清逸白了臉,甚至是差點站立不住,若不然魏觀止目光敏銳的看著他,恐怕他真的會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
“為什么?到了如今這個時候,為什么你還要說不信任我?難道我爹帶著花谷眾人投靠你們,我還得不到你的信任嗎?”江清逸覺得他在咆哮,其實他的聲音很低很低,若不是魏觀止和悠然都有武功的話,估計會聽不到他說了些什么。
“哼。”魏觀止冷哼,轉而給了悠然一個夸贊的眼神,似乎在說她做才不錯,沒有惹他生氣。
悠然卻懶得理會魏觀止這會兒的發神經,而是邊給魏觀止包扎傷口,邊冷然道:
“相信你?先且不說你是善意還是假意,就單單你爹讓你來的,這就足以讓我們不相信你們。”
“為什么?”江清逸不明白,這前前后后有什么差別,“我爹是因為擔心你們,所以讓他唯一的兒子,也就是我江清逸來幫助你們,難道這還不足夠證明我爹的誠意嗎?”
在江清逸看來,他是他爹唯一的兒子,而這趟卻只有他過來,這足夠證明他爹對魏觀止是充滿了誠意的,甚至是在表明忠心。要知道他這趟過來,其實冒著很大的危險,花谷內的混亂先且不說,就單單魏觀止若是不滿意他爹對花谷叛逆的處置,拿他來處罰的話,這都意味著他很危險。
而換句話來說,就是魏觀止沒有誠意,最終只不過在利用花谷人的話,那么他將會成為人質。
然而他自認為的想法,在魏觀止和悠然看來,卻全然不是這樣的。
只見悠然已經給魏觀止包扎好傷口,站起身,冷然的看著江清逸,道:
“一切也只不過是你自認為的,在我們看來,你父親讓你來,其實也只不過是探路,當然,說的再好聽一點,也只不過是無奈之舉,你父親顯然沒有收拾好殘局對不對?他也只不過是送你過來,作為給我們賠禮道歉的一種方式而已。”
“不,不是這樣的。”江清逸臉色十分的不好看,他不認為自己的父親再利用他,畢竟他是他父親唯一的兒子。
“幼稚。”魏觀止嗤之以鼻,如此智商,到也讓他不再針對他,反倒是冷靜的提點道:“是不是,你不如現在回去問問你父親,相信他定然會給你很好的答案的。”
說完,他似乎覺得還不夠,譏諷一笑,道:“當然,若是你父親不想再繼續騙你的話。”
江浩東的這一做法,讓魏觀止和悠然十分的惱火。江清逸的猜測是不假,可是這同樣也意味著,江浩東對兩個人不信任,竟然派了江清逸過來,難道僅僅只是表忠心嗎?其實這是試探。
面對這樣的試探,魏觀止如何能夠高興的起來,若不是顧忌著兩家祖輩的恩怨,他定然直接要了江清逸的小命,江浩東后悔對他的這次試探。
的確,兩個人都沒有猜錯,江浩東不忍心處決林向東,無奈之下,他也只能夠派江清逸過來尋找魏觀止和悠然,目的就是為了表明忠心的前提下試探魏觀止和悠然,就是想要知道兩個人會對花谷眾人容忍的程度。
江清逸其實并不笨,當時知道能夠出來找魏觀止和悠然,其實他就覺出不對勁來,只是太想看到悠然的心,讓他根本就不去理會心里的那絲疑慮,如今被魏觀止和悠然這般無情的點出來,他再也無法說服自己。
當啷--
散落一地的東西,魏觀止看了一眼,譏諷一笑,卻是無情的道:“現在不想惹我不高興的話,趕緊的收拾了你帶的東西滾蛋。”
悠然臉上顯露出來的倦容讓魏觀止十分的心疼,自然也十分的厭惡江清逸打擾悠然休息。
“不會的,你們騙我的,你們說的話我一句也不相信。”江清逸企圖還做最后的掙扎,對于魏觀止如此厭惡他的表情,他甚至是都不在意了。
他這十幾年來,一直都過著很幸福的生活,沒有管束,任由他自由自在的成長。而倘若他知道有一天他的父親會如此騙他,他真的無法接受。
盡管江清逸心里其實是相信的,因為他想起來了,他來之前,他的父親其實是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是臉上的表情也是愧疚的。而只怪他當時太想快些見到悠然,而沒有去多想。
如今他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騙了,甚至是被自己親生的父親當成了人質一樣的主動讓他送上門來,這樣的事實,對他來說是沉重的打擊。
面對魏觀止的驅趕,他沒有動,反倒是無力的跌坐在地上,低垂著頭,灰暗的道:
“既然你們看穿了我父親的意圖,那么我就在你們面前,你們想要對我做什么,我都認了。”
總之他現在不想離開,不想回去質問他的父親,更不想聽到他父親誠實的答案。
魏觀止微微皺眉,與悠然對視一眼,盡管他很厭煩,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樣的江清逸,卻讓他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讓他無法再說出口無情的話,最后只能暗自生悶氣,沒好氣的道:
“說起來,你爹倒是和你們祖上一樣的大義,為了花谷眾人,倒是肯舍棄你這個唯一的兒子,讓我不由心生佩服。”
“呵呵--”江清逸笑了,整個人沒有一點精氣神,喃喃道:“是啊,我爹向來對我們花谷的人有情有義。”
想起小時候,他眼中的父親,除了對他們兄妹的寵愛之外,就是對花谷眾人的責任,為了花谷眾人,他的父親可以什么也不顧,就如同現在一樣,他與花谷眾人比起來,也不就讓他父親給拋棄了嗎。
魏觀止瞇眼,最是看不慣有人這個樣子,不由冷哼道:“窩囊的樣子,真是沒出息,趕緊的走,別在這里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