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來可好?
趙臻回視蘇陌,漆黑的眼瞳里盡是冷漠,他剛到半刻,而她渾然未覺,仍舊熟睡。
望著她卷縮在角落里的睡顏,趙臻有那么片刻的時間里愣了神,因看上去嬌瘦的女子極為虛弱,臉色蒼白,仿佛將要沉睡一生,永遠不會再醒來。
看上去,她就是一個在監(jiān)牢里無依無靠,任人欺凌的柔弱女子,五年的監(jiān)牢生活足以可將一個人的驕傲磨滅,將一個人的性格徹底改變,在盛京也有不少名門貴族的人流落到監(jiān)牢中,最后形如鬼魅,絕無當初的貴氣氣度,有的只是卑微乞憐。
但是!
眼前的蘇陌,從容不迫,即使一人獨在監(jiān)牢中,容顏被毀,沒有瘋癲,沒有無措,有的只是冷靜,特別此刻面對他時,冷靜的還能露出笑顏,仿佛他們之間沒有發(fā)生前幾日的逼迫事件,她的容貌也并非是因他而毀。
趙臻最為厭惡的就是慣用陰謀詭計的人,因鮮少有人能夠躲得過他的雙眼,只是,蘇陌是意外。
一個絕對的意外。
“蘇陌,很好。”趙臻突然開口,聲音里卷了幾分冷意。
那日,他前來監(jiān)牢打算帶出去的只有蘇媛和蘇晴,他需要此二人為他做一些事情。至于蘇陌?他最開始的打算是除去,否則日后的蘇家必定會將蘇陌為棋子來針對于他。
只是蘇陌的機智,為她換來了生的機會。
蘇陌眉梢挑起,臉頰酒窩又深了幾分,“謝五公子不吝嗇言辭的贊賞,我……的確很好。”
能活著,豈不很好?
“蘇家有你,不知是幸亦或不幸。”趙臻淡笑道。如今的蘇陌或許不甘為棋子?只是凡事有例外,她的選擇關(guān)乎她今后的路。
蘇陌輕笑出聲,“應該是蘇志東的幸或者不幸。”其實,趙臻真正忌憚的不是她,而是蘇志東,怕她淪為蘇志東的棋子?畢竟當年蘇陌與趙臻的事情傳遍了整個盛京,若非蘇家突然出事,此刻與趙臻即將成親的人就是她而非林夢音。蘇志東回盛京后,蘇家即使還是蘇家,又怎能與五年前相比?蘇陌的父親已死,雖然死的太巧,死的蹊蹺,可也說明,最后能夠在蘇家掌權(quán)的人會是蘇志東。蘇志東為了在盛京站穩(wěn)腳跟,又怎會毫無動作?
能與趙家扯上關(guān)系,自然要利用一些可利用的棋子。
而趙臻忌憚蘇志東,就足以說明蘇志東絕非好對付之人!
她,不做任何人的棋子。命運放在他人手中豈不是可笑?!
如今,趙臻想要做什么?
或許,蘇陌能夠想到,且也樂意與趙臻化敵為友。
她從來都是一個做事前提對自己有利便可,其他……不重要,重要的是結(jié)果。即使出去,前方的路也絕對不是光明大路!
只不過,她需要打消趙臻的顧慮。
“五公子顧慮甚多,對我更是懷疑頗深。放心,五公子,那日對你情深款款絕非我本意。五年前我年歲尚小,不懂男女情事,將五公子不過是當成了哥哥,五年后的如今,我早已沒了那份男女情愛的心。糾纏一男子的事兒,在我身上絕對不會發(fā)生。更何況,我知五公子對我無意。我也可對天發(fā)誓,我對五公子更無意。”
蘇陌輕聲對趙臻說道,每一句話發(fā)自肺腑。趙臻該是看得出她的真心。
趙臻黑眸閃動,一抹異樣的暗光眼底流轉(zhuǎn),他審視著蘇陌的神情,得到的答案是,她所言非虛。
如此。
甚好。
“聰明睿智的女子,不多見。”趙臻再次贊賞了她。
只不過趙臻眼底微弱的防備之色,令蘇陌準確撲捉。但蘇陌并不在意,一個謹慎的人是不會輕易相信他人。眼下的情況已經(jīng)夠了。
蘇陌挑著眉梢,眼中閃爍著笑意,“謝五公子的贊賞。”只不過趙臻恐怕想要夸獎她的話絕非聰明睿智,而是狡詐多端!相比較聰明睿智,她更喜歡的是狡詐多端,狡詐之人才可活的長長久久。
她是個有仇必報之人!寧可傷己幾分,也要仇人付出血的代價!林夢音害真正的蘇陌屈辱而死,有些事她必須為蘇陌去做。她不想欠真正的蘇陌!就算是報答蘇陌給予她生命的恩情吧。
“將藥膏每日分三次涂抹在傷口上,不出半月傷口就會恢復如初。”趙臻突然從廣袖中拿出一黑色的瓷瓶。
對于趙臻的舉動,蘇陌多少有些意外,不過轉(zhuǎn)而又笑了笑,趙臻有備而來。
這樣的人,真是可怕。
蘇陌接過瓷瓶。
打開瓷瓶后,陣陣淡淡的清香四溢。
蘇陌低首聞了一下,唇角的笑容更深了。與她前世所用的藥膏如出一轍,藥效甚好。她雖不是大夫,卻在閨房中閑來無事的時候與府中的醫(yī)女學過如何辨別毒藥。
那時候的她,現(xiàn)在想來怕死。
只不過……蘇陌自嘲冷笑,最后她還是死了!
趙臻給予的藥膏,無毒,且所用的草藥都是最為上等的,藥效更是非同一般,半個月足以令她的臉恢復如初。
“五公子有心了。”蘇陌低首相謝。
“無需言謝,記住你今日的承諾。”趙臻神色間有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云淡風輕的目光在看向眾人時,表明他置身事外。所有人的生死與他無關(guān)。
冷漠,無情,心狠,手辣。
“或許有朝一日,蘇陌,我對你會突然動了心。”趙臻突然話鋒一轉(zhuǎn),雙眸深深的望著蘇陌。
蘇陌忍不住笑出了聲,“五公子,莫開玩笑。”趙臻骨子里就是個冷血絕情的人,怎會輕易對一名女子動心?況且是對他打心眼里厭惡的女子動心?
此話,拿來偏偏無知少女尚可。
騙她?就是一場笑話。
“呦!趙臻什么時候?qū)W會了開玩笑?呵!學會開玩笑對你算是什么難事兒。爺意外的是,趙臻你的口味什么時候如此獨特了?喜歡在監(jiān)牢里與小囚犯茍且了?”
二人一同看向不遠處走來的男子。
祁墨。
無法無天,囂張跋扈的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