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夫人嘆息一聲,女兒大了,倒是與她這個親娘之間的話題越發(fā)的少了。
一旁的崔氏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的開口:“姐姐怎么了,看上去憂心忡忡的,不知道能否告訴妹妹呢?”
郁夫人蹙眉道:“最近珍珍總是愁眉不展,不然就是獨自一人呆在房中,問她總是說是身體不適,讓她去看大夫,她又說沒事,真是叫人擔(dān)憂。”
崔氏聞言卻笑道:“平日里看姐姐聰慧,怎么關(guān)鍵時候倒是糊涂了。”
郁夫人依然有些不解,大約是關(guān)心則亂,她還真是有些弄不清楚最近郁珍珍到底在想些什么。
崔氏似笑非笑的看著郁夫人,“姐姐,看這樣子,你像是早就已經(jīng)忘記了當年初見老爺時候的情景了。”
郁夫人一愣,隨即睜大了眼睛,“妹妹你的意思是……”
郁夫人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崔氏卻了然的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將郁珍珍這些時日的表現(xiàn)重新在腦海之中盤旋一次,這才發(fā)現(xiàn)恐怕事情真如這崔氏所言,珍珍這是喜歡什么人了吧?這模樣簡直就像是害了相思一般。
看來,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子讓珍珍上了心?”郁夫人突然覺得有些奇怪,“似乎也沒有聽珍珍提起過這件事情,怎么會這么突然就……”
“關(guān)于這件事,姐姐親自去問問看不就知道了?”崔氏提醒道。
郁夫人想了一想,說的也是,女兒畢竟是自己生的,有什么話應(yīng)該不會瞞著才對。
想到這里,郁夫人起身道:“今日真是多虧了妹妹提醒,你看我這個做娘的,倒是沒有你了解這女兒家的心思,真是糊涂了。”
郁夫人言辭之中雖然只是習(xí)慣性的驕傲,聽在崔氏的耳朵里卻成了嘲弄她的言辭,當即心中如同小針密密扎著,隱忍不住的痛楚,若不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對自己下的那般毒手,她又何至于到了這個年紀依然沒有一兒半女?
當真是可恨!
心中早已經(jīng)將郁夫人痛恨了千萬遍,面上卻依然不動聲色道:“姐姐說笑了,姐姐畢竟是小姐的娘親,我怎么能和姐姐相比呢?”
崔氏的這番話說的極其恭順,也讓郁夫人十分的滿意,于是她輕移蓮步,身姿婀娜的朝著郁珍珍的房間走去。
即便過了這么多年,這郁夫人倒是絲毫沒有丟掉她的萬種風(fēng)情。
看著郁夫人的背影,崔氏的眼眸漸冷,總有一日她要叫這個女人付出代價。
輕輕的敲了敲門,在聽到郁珍珍的聲音之后,郁夫人走了進去。
“娘親……”
見到郁夫人進去,郁珍珍的臉上露出些許勉強的笑意來,卻怎么也掩飾不了她眼底的憂愁。
“珍珍,這幾日你神情恍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難道不能告訴娘親嗎?”
郁珍珍低下頭來,“娘親,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
郁夫人上前坐在了郁珍珍的身邊,抓住了她的手,十分慈愛的開口道:“你這孩子在說什么傻話,我既然是你的娘親,擔(dān)心你自然是應(yīng)該的,這有什么好道歉的,何況,也是娘親的不是,竟然沒有注意到你的心思。”
被郁夫人這么一說,郁珍珍的臉上一片緋紅,就連耳根都開始發(fā)燙,結(jié)結(jié)巴巴的解釋道:“不是的,娘親,不是你想的那樣……”
郁夫人則一副過來人的模樣道:“好了,好了,娘親并沒有責(zé)備你的意思,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本來就是人之常情,娘親只是有些好奇,究竟是哪家的公子能夠入了我家珍珍的眼?竟然能讓你如此的茶飯不思,想來應(yīng)該是個十分出色的人吧?”
郁珍珍雖然十分的害羞,但是想到若是有了娘親的幫助,說不定倒是能多知道一些關(guān)于慕容燕回的消息。
“那人,是宮中的!”郁珍珍聲音低低的回應(yīng)。
郁夫人聞言眉開眼笑道:“原來是皇族,難怪珍珍會這般上心,不過既然是皇族,事情就好辦的多了,直接和你父親說一說,讓他前去安排就是。”
郁珍珍卻有些擔(dān)憂的開口道:“還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同意,何況這郁輕璃剛剛嫁入宮中不久,若是現(xiàn)在提及自己的婚事,就算是父親同意,恐怕皇上也不一定會同意。”
“原來你擔(dān)心的是這件事情。”郁夫人十分的欣慰,沒想到郁珍珍竟然已經(jīng)能夠想的這么久遠了,“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去和你父親說吧,雖然這姐妹二人同時入宮的例子很少見,卻也并非沒有先例,何況,若是你父親出面的話,想來陛下也不會直接拒絕的。”
郁珍珍面上一喜,“多謝娘親成全。”
母女二人又說了一些體己話,郁夫人方才離開。
郁夫人的效率也算是高,前腳剛從女兒的房間里出去,后腳就已經(jīng)去尋郁正砂了。
郁正砂正在書房里練字,保養(yǎng)得宜的面容上除了留下些許歲月的滄桑之外,倒是沒有任何老邁的痕跡,只處處透著中年人該有的沉穩(wěn)和干練。
沾滿了濃墨的筆在郁正砂的手中飛舞,最后落下重重的一筆之后,他才將那毛筆放入了筆洗之中。
一抬頭,卻已經(jīng)見到郁夫人站在門口許久的樣子,當即開口,“夫人有事?”
郁夫人略一頷首,施施然的走了進去,一邊笑意盈盈的上前替郁輕璃洗毛筆,一邊開口,“不管多了多少年,老爺還是這般的風(fēng)姿卓越。”
郁正砂一愣,眉頭輕挑,似乎是有些不習(xí)慣郁夫人這樣的夸贊,“夫人有事?”
“其實,我是為了珍珍而來。”
“珍珍?怎么了?”想到女兒先前確實是有些不對勁,郁正砂有些擔(dān)憂道,“莫不是病了?”
“是病,卻也不是病。”
“此話怎講?”
郁夫人撲哧一笑,“老爺,你縱然滿腹才學(xué),在朝堂之上運籌帷幄,卻沒看出來咱們女兒的小心思呢!”
郁正砂一時間有些糊涂,郁珍珍難道有什么事情瞞著他嗎?
郁夫人也沒有繼續(xù)讓郁正砂猜的意思,只笑笑道:“珍珍這幾日茶飯不思,聽說是為了一個男子,一個皇族男子!”
“不行!這件事情老夫不會同意!”
郁夫人的話音剛落,郁正砂就反對的開口,這倒是讓郁夫人有些不解,他向來疼愛這個女兒,怎么如今到了這兒女大事上,他倒是糊涂起來,竟然不顧女兒的感想了?
“這卻是為何?妾身倒是覺得珍珍與那太子十分的相配……”
“你說什么?太子?珍珍喜歡的人是太子?”
郁正砂詫異了,難道之前是他誤會了?珍珍詢問宮中之事并不是想要知道那慕容燕回的情況,而是想要知道太子的事情?
若真是如此,那豈不是正遂了自己的心愿么?
郁夫人不明所以,老爺看上去一會兒生氣一會兒高興,難道這件事情有什么隱情不是?
之前珍珍說她心中的人是皇族中人,郁夫人理所當然的想到的就是慕容風(fēng)與慕容城,現(xiàn)在宮中適合成婚的皇子也就只有這兩位,加上慕容風(fēng)已經(jīng)成親了,自然就只有慕容城一人而已。
因此,郁夫人也就理所當然的誤會郁珍珍喜歡的人是太子慕容城了。
而郁正砂則以為自己的夫人與女兒已經(jīng)談過了,自然不會弄錯,至于之前的想法,八成是他自己誤會了。
想來也是,他向來驕傲的女兒,怎么會看上慕容燕回那種花花公子,更何況,那個風(fēng)流王爺還和郁輕璃牽扯不清。
“怎么了老爺?珍珍喜歡太子有什么不對嗎?”
郁正砂原本滿是怒意的臉此時是欣喜一片,何止沒有不對,簡直就是太好了!
原本,他正在為該讓何人進宮一事而煩惱不已,如今一來,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意,真是妙極!
縱然那郁輕璃是大皇子妃,若是珍珍能當上太子妃,豈不是就有人能在宮中與其抗衡了?
郁正砂這般想著,心情越發(fā)好了起來,面對郁夫人的疑問,他正色道:“知道珍珍心儀之人是太子,老夫也就安心了,夫人放心,老夫一定會盡力促成此事的。”
郁夫人這才放心下來,但是此時她還不知道,她根本就是理解錯了郁珍珍的心意,當然這已經(jīng)是后話了。
秋風(fēng)席卷著落葉,將整個庭院里都鋪的滿滿的,清荷一早就被吩咐了清掃院子,看著那鋪了一地的落葉,清荷不由暗嘆,這恐怕掃一天都掃不完吧。
清荷不由目光怨憤的朝著屋子里看去,皇子妃郁輕璃正端坐窗前,修剪著一盆敬事房剛剛送來的花木,一臉的氣定神閑,而夕落站在旁邊伺候著,梅紅被安排去傳早膳了,只有自己被分到了這樣的差事。
難道是自己的身份被識破了?
清荷心中暗忖,又覺得有些不太可能,若是身份暴露的話,郁輕璃又怎么會讓自己繼續(xù)留在她的身邊,算了,不要多想了,還是盡快將院子掃干凈的好。
“小姐,該上藥了。”
見到郁輕璃放下手中的剪刀,夕落連忙走上前去,手中拿著一瓶上好的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