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輕璃低了眉頭,“殿下對我的這番深情,輕璃銘刻在心,只是,殿下是皇子,且不說佳麗三千,好歹也該是妻妾成群的,殿下大可放心,輕璃決計不是善妒之人,所以殿下,輕璃不做那獨取一瓢之水也無所謂,只要能夠跟隨在殿下的身邊,輕璃心滿意足。”
慕容風長嘆,“輕璃,上天怎么會如此厚待我,讓我能夠遇到你這樣的女子,輕璃,你放心,此番回去之后,我就稟明父皇,要求賜婚,最多三月,你我定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那么輕璃就靜候佳音了!”
郁輕璃笑的燦爛,心中卻已經(jīng)冰冷到了極致,同樣的話語說起來自然是駕輕就熟,不過今是以非昨日,話雖相同,心情卻全然不同了。
“輕璃……”
慕容風握緊了郁輕璃的手,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她的手心一片冰冷,不由關切道:“輕璃,莫不是方才風邪入體,你的手心怎么會如此冰冷。”
郁輕璃低頭,不著痕跡的將手抽了出來,“沒什么,大約是我本身屬于寒涼體質(zhì)吧,即便是盛夏時分,手腳也都是涼的。”
“原來如此,看來是我多慮了,沒事就好。”
一旁的梅紅見狀,心中的又羨又妒,卻又隱約帶著幾分失落,不過在這失落之余,她倒是又覺得幾分高興,這么一來,自己接近大皇子的機會也就多了些,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因為郁輕璃落水一事,倒是耽誤了幾人的游玩,所幸這慕容風倒也并非真是為了游玩而找郁輕璃出來的,得到她的親口允諾比看到那極致的景色讓他心中高興的多。
不過現(xiàn)在他倒是也有擔心,看那郁正砂的意思,似乎并不希望郁輕璃和自己有過多的接觸,大約是因為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不及其他幾個皇子,不過,這倒是并不妨礙他的計劃,只要贏得了這郁府大小姐的心,即便是郁正砂再怎么不同意,圣旨一下,向來忠君的郁丞相大約也說不出什么話來了吧。
一行四人回到郁府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了,郁輕璃換回了自己原來的那身衣服,為的就是怕郁正砂起疑心。
不過事情似乎已經(jīng)傳到了郁正砂的耳朵里,未曾入府,郁輕璃就已經(jīng)被在門口等候的江白通知,說是郁正砂要見她。
郁輕璃和慕容風對視了一眼,大約是她惹慕容燕回生氣的事情已經(jīng)讓郁正砂知道了吧,于是慕容風主動開口道:“不如,我陪你一同去見你父親如何?”
“不必了!我且去看看究竟是何事?稍后再去拜見殿下。”
江白的目光在郁輕璃和慕容風之間掃過,很快重新低垂了眼角,負手而立,一臉的謙卑恭順。
“小姐,老爺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
言下之意,郁輕璃可以走了,郁輕璃眼眸微瞇,看來,他的父親確實是不愿意自己和這慕容風多接觸,這一點,倒是和前世一致。
其實郁輕璃多少是有些后悔的,即便這郁正砂并沒有那么喜歡自己,但是至少他看人比自己要準確許多,前世的時候,郁正砂是極力反對她的婚事的,不管他的原因是什么,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是對的。
隱約記得郁正砂曾經(jīng)對她說過,這慕容風絕對不會是她口中的良人!
誰曾想到,竟被他一語中的。
前世今生,想必這郁正砂的話不會改變,但是她也不會改變!
前世嫁給慕容風,是因為無知,今生要嫁慕容風,是因為仇恨!
郁輕璃沿著圓滑的鵝卵石鋪就的石路一路向前,裙裾沾染了片片金黃,那是路兩邊栽種的迎春花,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種花是父親最為喜歡的,看來,這布置庭院的梅紅從此時開始就已經(jīng)彰顯出她的心機了。
這種不動聲色的討好,真是對極了郁正砂的胃口。
新的郁府和原先的布置沒有多大的變動,郁正砂的書房和臥房都設在了院子東邊位置,整個房屋坐北朝南,算是光線最好的地方,因為郁正砂十分的喜陽,他的房間向來都是陽光最為充足的。
有時候郁輕璃想,這會不會正是因為郁正砂的內(nèi)心十分的陰暗,所以才會特別的喜歡陽光這種熱烈分明的東西,就和吃什么補什么大約是同樣的道理吧。
從搬到新居以來,郁輕璃還沒有來過郁正砂的書房,未曾走進房中,就已經(jīng)聞到了一種書卷氣,抬頭看去,那門口掛著的檀木牌匾上書寫著“浩然正氣”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這似乎是郁正砂的治世之言,也是他的修身之本!
江白走到門口,恭敬的敲了敲門,在得到郁正砂的首肯之后才將郁輕璃領了進去。
郁輕璃冷笑,這就是她的父親,似乎任何時候都恪守著規(guī)矩,任何時候都是那么的嚴于律己,只是,這真的是他的本性么?
郁輕璃慢慢走進書房之中,微微抬了下巴,她記得郁正砂和她說過的話,任何時候都不要低下自己高貴的頭,哪怕是面對死亡,關于這一點,她倒是十分的欣賞,且不管這種高傲是不是帶著些許的做作,至少,這算是一種人生態(tài)度。
郁正砂背對著門口,負手而立,那后背是一如既往的挺立著。
“父親……”
郁輕璃恭敬的給郁正砂行了禮,基本的禮貌還是需要的,至少在她查出真相之前。
郁正砂慢慢的轉身,吩咐道:“坐!”
郁輕璃也沒有推辭,在郁正砂書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了心下來,等待著郁正砂開口說出喊自己過來的目的。
“這些時日,你辛苦了。”
郁輕璃動都沒動,心中卻有些不明所以,他指的是什么?
“璃兒,從你母親過世,你的情緒就一直繃著,為父知道你心中的悲傷,自然也知道你的懷疑,若是你到現(xiàn)在還依然想要查清楚所謂的真相,為父支持你就是。”
郁輕璃微微抬頭,隱約覺得今日,她的父親似乎想要說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只可惜,她從對面這個中年男人的眼中卻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來。
他的神情十分的平靜,平靜的像是一潭死水,卻又如同那吃人的沼澤,一不小心就會陷入其中。
郁輕璃目觀鼻,鼻觀心,“父親言重了,先前的事情是輕璃不懂事,惹父親生氣了,這些時日輕璃已然想明白了,母親過世之后,這個世界上我就只有父親一個親人,我又怎么忍心隨意的懷疑父親呢?”
郁輕璃的語氣很淡,很輕,很柔,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懷疑的力量。
“你能這樣想就好,你母親的死,我也十分的難過,但是亡者已逝,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卻還要繼續(xù)好好的活下去才是。”
“是,父親教訓的對,今后,女兒不會犯下同樣的錯誤了。”
面對郁輕璃的此番態(tài)度,郁正砂似乎是十分的滿意,但是郁正砂顯然也沒有這么愚蠢相信從此之后郁輕璃會像是以前一樣做一個乖巧恭順的女兒。
“今日,玩的如何?”
“還行!”
郁正砂東拉西扯,郁輕璃見招拆招。
“有沒有順便帶著幾位去你經(jīng)營的鋪子看看?”
說了半日,總算是說到了重點,當鋪子這兩個字從郁正砂的口中說出來之后,郁輕璃提起了警覺,開始了!
“時間匆忙,只是游了湖而已。”
郁正砂點頭,隨后才開口道:“那有空的時候不妨去商鋪看看,這些時日顧著忙碌家中的事情,莫要將鋪子給扔了,好歹是你娘親留下來的,若是經(jīng)營上遇到什么難題,可以詢問江白,他畢竟經(jīng)營店鋪多年,經(jīng)驗上要比你豐富許多。”
“是!”
郁輕璃恭敬的應道,心中卻在打鼓,這郁正砂怎么突然間和自己提起鋪子的事情,腦海之中閃過一個念頭來,該不是,他已經(jīng)對鋪子出手了?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輕璃告退。”
就在郁輕璃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郁正砂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開口道:“今日怎么燕王很早就回府了?某不是發(fā)生什么沖突了?”
郁輕璃想了一想,“王爺說他有事就先行離開了,并沒有什么沖突。”
“那就好,行了,你也累了,早些回去吧。”
“是!”
從書房之中出來,郁輕璃只覺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郁正砂的話讓她有些莫名其妙,突然間,她停下了腳步,匆匆轉身朝著郁府外面跑去。
而在她離開之后,江白的身影才從暗處走了出來,隨后重新回到了書房之中。
“老爺,小姐方才已經(jīng)出去了。”
郁正砂低低應了聲,沉默片刻之后吩咐道:“江白,派人跟著,看她怎么做?”
“是!”
郁正砂緊接著詢問道:“今日有沒有發(fā)生什么其他的事情?”
江白的神色有些猶豫,郁正砂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必隱瞞。”
“我們的人回來說,起先燕王和小姐同乘一舟,后來不知道為何,小姐落入了水中,被大皇子救起來之后,一同在那湖邊客棧之中待了半日,之后才回的府。”
“可知道他們說些什么?”
“距離太遠并沒有聽到,隱約只聽到那丫鬟很替小姐高興之類的。”
郁正砂的面色沉了沉,揮手示意江白可以先下去了,江白也不多做停留,規(guī)矩的退出了書房門外。